杜闻远让下人们避开,这才和宁氏杜二申明了自己的意思。 “爹,娘,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明年和金金订婚的事情。” 宁氏一听这话,睁大了眼睛,道:“金金竟同意了?” 杜闻远:…… 这话说的,好像这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他在爹娘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人呢,难道还能硬逼着宁金金和自己订婚? “自然是同意的,不然我也不能擅自来找爹娘商量不是。” “儿啊,你没……你没做什么错事吧?你要是欺负了金金,你爹要拿大棒子抽你,我可一点都不会拦着。” 杜闻远:…… 他料想中的场面,宁氏和杜二此时该是开心、欣慰才是,怎么就成了这样? “娘您放心,我什么错事都没做,确实是和金金商量好了的。” 错事是没做,“坏事”倒是做了一箩筐,都是为了追媳妇,也要不得脸面了。 宁氏颇有些半信半疑的意思:“别看金金她事事都顺着我和你爹,其实自己有主见得很,我虽然瞧着你们两个好,但想着怎么也得再过几年,若真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 杜二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只是金丫头年纪还小些,你得多容让女孩儿家才是。” 杜闻远心中狂喜。 “爹您放心,这我心里都知道。我想着,过了年开春时节就派船只接老家的人来,等春末就能到了,就春末订婚。成婚的日子却要再商量商量。” 宁氏想了想,说道:“这也好,现在你提出来正好,日子还长,还可以慢慢筹备。” 宁氏看着杜闻远满脸上遮都遮不住的傻乐,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这由南至北,一来一回也颇费工夫,一年之内让人往返也不大好,况且这大家家里彼此都有事忙,也不好长留着。若是订婚请老家的人来,那就得等后年时候再成婚了,倒也使得。” 杜闻远听到这里,立马改口:“若是订婚来了,那成婚就可以不必来了,娘您说呢?” 他可是想着秋末冬初就成婚的,可不能再耽误到后年去。 宁氏和杜二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急什么,婚都订了,难道还会出什么岔子?回去吧,我和你爹再商量商量。” 杜闻远被戳穿了小心思,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转过天来,正是除夕佳节,一家人换上了簇新的衣裳,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走过去,也没叫奴仆来,自家人亲自动手贴上了春联,更换桃符。 外头送年礼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比刚立府那会子还要夸张些,杜闻远和宁金金就知道他们是打着送礼的幌子来问消息,于是一概不见,只接下礼物来让管家造册入库了事。 等年后整顿一番,再往各家送回礼去。 而真正和将军府上交好的定国公府早就互相送了年礼了。 到下晌,管家呈上礼单子来,宁金金倒是在里头发现了一样不同寻常的,是梁京城不远的一处府城——尤家送来的,礼物是各色香料。 宁金金连忙让管家把这一份单挑出来,打开来看时,里面果然还有一封信,字迹宁金金还熟悉,正是谷晴的大嫂子尤氏娘子的手迹。 原来这谷旭达被外派得离京不远,但毕竟势力不大,家里也一般,自己官事又繁忙,实在是照料不到谷晴。 前几天才刚得了谷晴的信儿,知道谷晴遇见了宁金金,还得了不少照料,这是特意送给宁金金自己的礼物。 宁金金略微翻了一翻,都是极好的不常见的香料,欣然收下。 “这是梁京外头送来的,这大年下的,也难为他们送了来,送礼的人呢?可有好生招待?” “回姑娘的话,送的人并不是家里下人,是驿站快马,按照年下的规矩,也没白了他们。” 宁金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也没有旁的事了,孙叔也家去吧,好过年了。” 孙管家再三道谢,这才离开。 孙管家的丈母娘和媳妇都在将军府上,于嬷嬷的一大家子也在,因此便各自放他们回住处守岁团圆去了。 桃儿是后买来的,小时候就被卖了出来,也没什么家人可言,入画虽有家人,但却不在梁京城,喜儿和杏儿老家都在北地,宁金金还特地为他们几个人准备了过年的席面,也不用他们伺候,让他们各自玩儿去。 静云也是独自一人在京城,过年自然是跟着杜家人一起过的。 暮色渐渐拢上来,一家人在厨房外的小厅呆着,围在一起包饺子,吃了年夜饭,到门口去放了爆竹,家里四处点得灯火通明,按着习俗说话儿守岁到了三更。 家里的孩子们从杜闻远起都拿到了十分丰厚的压岁钱。 三个小的还有大哥和宁金金这个姐姐另外给的两份,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直到半夜,将军府上欢声笑语的就没有停过。 “可以放烟花了,我瞧着别家府上都开始了!” 五光十色的烟花在天上噼里啪啦地炸开,一声脆响过后,漫天都是散开的星火。 杜家今年也置办了好些,因为怕走水,所以干脆到宁金金的院子里的莲花池上来放烟火。 在将军府上过年守岁的不管是杜家一家,还是下人们都团团地围了过来,热热闹闹直到凌晨。 莲花池中引的是一处活水,再加上下人十分精心管理,因此水色清明,倒映着天上的烟火,格外好看。 一片热闹中,杜闻远悄悄地凑到了宁金金身边来,伸出手,牵住了宁金金。 “虽然这话不是过年说的,我只愿我们年年有今日,相守到白头。” 宁金金转头对着杜闻远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掌。 “我也是。” “砰——” 灿烂的烟火升到天际,也同样盛放在宁金金和杜闻远所站栈桥下泛起涟漪的池水之中,暖色的光芒在两人周身绽放,正是一对璧人。
第133章 宁丛氏拜府 过了年,宁金金倒是很想在家里清闲几日,只是这拜年的是一波接着一波,初一日是各个庄子上的庄头管事的,初二日是梁京城中几间铺子的掌柜。 初三日开始来了不少官眷贵女,自然不是冲着交情来的,而是为了打探朝堂上的消息。 宁金金和宁氏打发起来也甚累,总而言之,一点都没有在北地过年温馨自在。 到了初四日,宁氏出门,同臧夫人一起去城外大庙中拈香祈福去了,宁金金因为辛安州庙里老和尚一事,到现在也不大敢进庙里拜佛,便留在家中应付上门来的客人。 今儿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谷晴同她的丈夫廖家三爷,廖家三爷有杜二杜闻远父子去招待,宁金金把谷晴拉到自己院子里说话。 这廖家三爷她看了一眼,长相周正,眼神也平和,许是在忠谨伯爵府并不受重视的缘故,小时候应该受过不少挫折,因此对人也和善有礼,温雅谦逊。 宁金金今日见到了真人,这才放心下来。 虽说谷旭达给自己妹子挑选的夫家不怎么样,但要嫁的人的确是没什么错处。 最怕的就是那种被家里娇养惯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廖家三爷这样从小吃过苦的,不说才学前途的话,至少知道好歹,不会亏待了谷晴。 “我已把你的话都说到了,他也觉得很是有理。” 谷晴喝着茶,吃着糕点果子,脸上笑容羞赧。 “他这人虽然也重孝道的,但从小儿在家里吃了不少苦,所以倒也看得清,他现在官职低微,家中又不上心,若是在京城中熬着,还不知要熬到哪年哪月。” “况且我在那院子里也受欺负,他总说自己在外头忙也很不放心我,若是有这外调的机会,自然是极好的。” 宁金金听着,就知道这廖家三爷也是个明白人。 “晴姐姐果然是有福的人,如今嫁了这么一个为你打算的郎君,谷州令和谷夫人也该放心了。” 谷晴倒是比以前脸皮厚些,宁金金这样调侃,也能面不改色了。 “快别说我了,你怎么样呢?我在旁边瞧着,虽说杜将军年纪长些,但却洁身自好得很,我家那个已是不易了,杜将军却更胜一筹,他在这梁京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倒从没听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这不是顾惜你是什么?” 宁金金心说,杜闻远虽然做官,且很受臧国公赏识,但也算不上什么“风云人物”,谷晴也太夸大了些。 “若是外调的事情准了,这一任三年,咱们好不容易见面,又要分开,我这心里到底挂念着,你什么时候成婚呢?” 宁金金已然接受了杜闻远,更接受了和杜闻远之间的婚事,因此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正商量着,今年春末先订婚,成婚的日子再说,不过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总之也快了。” 听了这话,谷晴口中直念起佛来。 “阿弥陀佛,杜将军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将军府上款留了谷晴夫妇吃中饭,因为宁金金和谷晴情同姐妹,倒是没什么可避嫌的,就在禧安堂中摆下了一桌子。 那廖家三爷许是已经在杜闻远这里得到了准信儿,看得出来十分喜悦,又因宁金金是谷晴昔日在家时的好友,倒问了许多谷晴在北地时候的事情,看样子也是情根深种。 送走了两人,杜闻远出门公干,宁金金自去院子里歇午觉,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过来,刚一醒来,就见杏儿苦着一张脸守在她床边。 接下来杏儿犹犹豫豫的一句话,把宁金金一天来的好心情挫去了不少。 “姑娘,宁府上来人了,宁夫人带着她家的什么妍儿姑娘在前头等着。” 宁金金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睡意顿时消失无踪。 “什么时候来的?” 杏儿连忙起来服侍宁金金穿衣裳、重新整理头发。 “姑娘刚躺下就来了,我没叫姑娘起来,只说姑娘歇午呢,想着她们干等一会儿,等不到人也就罢了,谁知道现在还坐在那里,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好耐性儿。” 宁金金接过热棉布巾洗了脸,闻言一顿。 “如今大祸临头了,可不得多点耐性儿么,若是连这也等不得,倒让人觉得怪异。” 杏儿听得半懂不懂,只顾点头,慢条斯理地给宁金金整理了发髻。 “现在天气干燥,梁京城竟然连雪都没下,姑娘到底在脸上搽些面脂。” 说着,杏儿把梳妆台上的抽屉拉开,里面摆满了各样的瓶瓶罐罐。 宁金金随手拿出一瓶来,这是用空间里的桃花为主做出来的,香味不重,十分恬淡,颜色是淡淡的粉色,宁金金平时最爱用的就是它。 用指甲挑了一些,手心儿里揉开了抹在脸上,素面朝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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