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浣哭着要和离,姜渐一怒之下,直接把人带回家了。 姜廉偷跑过来和姜浮通风报信:“五娘子,您快去看看吧,主君在祠堂里,要打死姜渐呢。” 这个局面她早已经料到,忙去祠堂,果然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阿耶,手里拿着荆条,要打死姜渐。 姜渐倒是有骨气,跪得笔挺,一丝声音也不发出。 姜祭酒看到姜浮来,略微停下了动作:“你来干什么,回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姜浮去姜渐身旁跪下:“都是我出的主意,阿耶要打的话,连我一起打死好了。” 祠堂里供奉着祖先排位,姜氏百年世族,排位上不发名声赫赫之辈,姜浮正面的就是乌压压的牌位,这是先人的荣耀,有文人大儒,有朝廷重臣,有名士大家。 可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姜祭酒不怒反笑,他好像真被气到了,狠狠喘了几大口粗气:“好好好,真是不得了,我姜蘅何德何能,居然生出了你们这一对子女。” 姜浮反驳道:“女儿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也不知道阿兄有什么错。血肉亲情,大姐姐被她人作践成了那个样子,难道和阿耶一样,不管不问,才是对的吗?” 姜祭酒道:“不管不问?你在拐着弯儿骂我冷血无情吗?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养在深闺,朝堂上的事你能知道多少?你是仗义了,爽快了,但来日家族倾灭,你能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姜渐道:“今日之事,全是儿子一人所为,大闹国公府的是我,带大姐姐回来的也是我,阿耶要罚,只罚我……” 姜祭酒看他们俩还维护上了,心里火气更大,还没等他话说完,当即斥责道:“你闭嘴!” 姜浮道:“阿耶说我养在深闺,但我也有眼睛,有耳朵,有心,外面的事情我不敢说了然于心,但七七八八还是敢说的。长在墙头上的草,怎么可能完全不偏不倚。阿耶不想参与争斗,可争斗迟早会找上门来。若真的想遗世独立,阿耶当初就不该做官,陛下下旨让阿兄做太子伴读的时候,就应该想办法拒绝。都到了现在,还想着不偏不倚,阿耶不是个糊涂人,应该知道不可能。” 姜祭酒道:“拒绝?该怎么拒绝?皇帝的圣旨谁敢拒绝?若当时真的拒绝了,姜家还能到今天吗?我只恨没教好你阿兄,成个实心眼的废物!” 他本来以为,少年人轻狂,是在所难免。毕竟他也有这样一段时光,但后来,世俗如磋如磨,造就了他的君子美名,可是姜渐呢? 都已经到了弱冠,非但没有变聪明,反而还添上了脾气暴躁这种大忌,他对他真的失望至极! 姜渐有点懵,实心眼的废物?这是骂他的吗?他想开口问自己哪儿废物了,明明这个年纪,已经是朝廷五品的官,很了不得了,他刚开口:“我……” 姜祭酒怒骂道:“你闭嘴!” 行吧,他闭嘴。 姜浮道:“阿耶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更应该清楚,站队是错,不站队难道就不是错吗?” 旁人眼里,姜家本来就是铁定的太子党。 姜蘅冷笑道:“你也来论阿耶的对错了?依我看,分明就是,你和你阿兄的心一样,都偏了!” 姜浮道:“就事论事而已,阿兄这件事却是思虑不周,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阿耶难道就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吗?” 她这时候仍然背对着姜祭酒,但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姜渔的那本《不知师兄是女郎》第二部 出来了,短短几天势头猛得很,已经卖出去几百本了。同时坊间也流传出质疑的声音。 有人看了第二部 特意去买第一部去看,发现水平相差太大。第二部文辞精妙绝伦,寥寥几语生动形象,第一部却是稚嫩得很,一时间请代笔的质疑不绝。 姜祭酒呆了一下,愤怒地把荆条往地上甩下去,吩咐仆从道:“既然他们愿意跪,就在这里跪上一天一夜,不准给饭吃,也不准给水!”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仆从也都退下了,姜浮看人都走光了,立马站起身来。 春末的天气,和寒冷沾不到边,但木地板又冷又硬,姜浮只跪了一会儿,膝盖就很疼了。 这里没有椅子,姜浮找出了几个蒲团,扔了一个给姜渐,剩下的放在地上,坐了上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罚跪祠堂,但好像已经来了很多次,动作行云流水得很。 姜渐其实也没挨过几次罚,他此刻很难过,明明自己一直都是很优秀的,阿耶为什么要骂他“实心眼的废物”…… 他把蒲团放好,老老实实地跪着,上半身笔挺,头却垂得很低。 姜浮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但还是好奇问道:“你这不累吗?” 姜渐还沉浸在忧伤里,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姜浮叹了口气,习惯了姜渐日常暴跳如雷的样子,突然忧郁起来,还真不习惯。 这儿虽然是姜家祠堂,但没有个人气,阴气森森的,姜浮和姜渐搭话儿:“奇怪,陛下为你和岳娘子赐婚的圣旨怎么还没下来,那不成是忘了吗?” 她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当日她就在屏风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她故意这么轻描淡写地问,就是想知道姜渐那日为何脸色这么难看,估计和婚事脱不了关系。 姜渐想起那日随便扯的鬼话,不自在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嗽了一声:“谁知道呢?陛下的心思,我怎么猜得准。” 姜浮笑道:“那可真是可惜。岳娘子好像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如果真的能嫁到我们家,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呢。” 姜渐沉默了,低着的头抬起来,极为惊讶地看着姜浮:“她……对我有意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姜浮坐在蒲团上,抱着膝盖,脸上带了真切的笑意,阿耶某些方面说得也没错,姜渐真是个实心眼的废物。 她道:“你没察觉到吗?每次什么宴会,她必要偶遇你几次,也总是偷偷看你。之前去挂姻缘树的时候,还特意把红条子挂在你的旁边。” 姜渐愣住了:“我从未注意这些……”他确实总和岳为轻偶遇,但没想太多,以为她是冲着谢闻来得。 姜浮用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他:“岳娘子可真可怜,喜欢你这根木头。我偷偷告诉你,不光是她,还有傅相家的娘子、明郡王家的郡主,她们都偷偷给我打听你呢。” 姜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真没注意到这些事,而且和姜浮谈论这是,总觉得怪怪的。 姜浮不管他回不回应,自顾自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你就没这个烦恼了。自从你脾气变坏了,那些对你有好感的娘子,偷偷问我你是受什么刺激了,我说不出来,她们之后都不再搭理你了。” 姜渐:“………哦。” 姜浮觉得好笑,就算姜渐不说,她也能猜个大概,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估计是觉得,那些娘子们是冲着谢闻去的。 他也太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了,谁愿意到皇宫里呢。宫墙太高了,遮住了太阳,遮住了月亮,遮住了天空。 姜渐这种的,才是择婿最佳人选,相貌可,性格可(之前),家世可,家风也可。 天已经黑了,姜浮晚上没吃东西,觉得有些饿,她寻思着,姜渔怎么回事,居然还不偷偷给她送点吃的。 姜渐愣愣地盯着地面,良久才出声询问:“我现在脾气真的很差吗?” 姜浮如实回答:“当然了。你最近真的好奇怪,只一点儿芝麻大的事情,就能让你生气。” 就像是这次的事情,把大姐姐带回来,她还是很赞成的,大闹国公府也的确解气,可是解气完了,后果很严重。 听说姜渐趁乱还踹了国公夫人一脚,明天肯定要吃弹劾的折子了。 姜渐道:“可能是我太无能了吧。” 什么都想保护,什么又都保护不了,还会让事情越变越差。 阿耶说得没错,他真的是个废物。老天无眼,为什么把重来一次的机会给他。 给谢闻,给阿耶,给谁不比他好。 他真是没用极了。
第52章 邀请 姜浮看着姜渐, 好像是看着陌生人。 姜渐被这奇怪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像看猴子一样看他。 “看什么, 我脸上长花了啊?” 姜浮笑道:“我只是奇怪, 阿兄不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吗?怎么突然自怨自艾起来了?” 姜渐还是老老实实跪着, 正前方就是无数先祖的牌位。他抿了唇, 突然就有些泄气。 小时候就是这样,谢闻一个时辰可以学会的东西, 他要两个时辰才能学会。那时候他还小,常常担心谢闻嫌弃自己笨,把他赶回家, 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后来, 他总觉得勤能补拙,白天背不下来的书,晚上点着灯,少睡一会儿也就背下来了。 他是姜祭酒的独子, 不出意外, 也会是下一任家主, 他怎么能平庸呢?这无数的祖宗牌位看着他,提醒他, 要担负起重任。 但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都发现了, 就算怎么嘴硬也好, 他好像都没有那么聪明。 之前看不出来谢闻对阿浮的心思, 现在阿浮居然说, 岳为轻早就对他有意…… 空有一番远大抱负,却没有半点脑子。 后背还在火辣辣得疼, 阿耶可真是下了死手,但这种疼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了,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他表现得实在很正常,姜浮也没看出来什么异常,继续笑意盈盈跟她说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说阿兄你呀,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难得糊涂嘛。” 姜渐道:“你知道什么?”他宁愿她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能不逼自己,前方便是深渊,一有不慎便要跌落。 他一定要把那些障碍都先扫除,无论是宋随云,抑或是谁。 夜已经完全黑了,姜浮把祠堂里的蜡烛都找出来点上,小小的烛光不断摇曳着,也不能照亮整个祠堂,但总算是能看清眼前之景。 姜渔带着盈枝,鬼鬼祟祟从外面探头,看祠堂里只有姜浮姜渐两个人,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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