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阿陈被亲卫拉住,只能看着淼淼哭,她面孔变得狰狞,好像大哥不是孩子的父亲,而是抢夺孩子的怪兽。 “放开我!放开我的淼淼!放开我!”田阿陈叫嚷着。 席姜劝她:“大嫂,淼淼没事,大哥会护好他的。” 田阿陈闻言猛地看向席姜,那眼里的恨意令席姜头皮发麻,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嫂。 席亚:“拖下去。” 田阿陈被拉了下去,叫声渐渐散去,席姜道:“大哥,你怀疑大嫂?” 席亚抱着淼淼一边向外走,一边道:“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走吗?” 席姜心里疑问重重,但确实如大哥所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可她这边刚压下惊奇,就见大哥把淼淼交给了奶嬷嬷:“您带着他去甲字牢,我会让人来安排,那里环境好上一些,打扫装饰后,能住人。” 这位奶嬷嬷是大哥的乳娘,虽如今年纪大了不再做乳娘,但也是把淼淼从小看到大的。 她接过淼淼,淼淼是认她的,哭得声音小了些。奶嬷嬷道:“大哥儿放心,我会照顾好小郎君的。” 席姜看出来了,大哥这是在保护大嫂与淼淼,没有人能从牢中劫走人。 可,马鑫为什么要派人来劫走淼淼呢?还有大嫂,她好像并不介意淼淼被夺走,倒像是更介意大哥。 席姜本来跟在席亚身后,她快步上前,拦在席亚前面道:“大哥,你知道陈知是谁吗?你认识他吗?” 席亚往旁边迈步,步伐不变:“不知道,我只知道,对席家有二心者必除。回去议堂,说出你的计划,这才是现在该做的。” 席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在一团乱麻里缕清了主次,先把正事办了,其他的自会水落石出。 田阿陈被关在了丁字牢,被关在了一间干净的牢房中,没一会儿,温适的棉帛就送了进来,铺在了床上,新的桌子,新的茶具,以及干净的热水装在壶中。 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待部置的人走后,她爬上床榻,连鞋都没有脱,后背倚靠在墙上,双膝并拢,把头埋在膝盖上。 安静中,她听到了类似老鼠的动静,她抬头寻声。见是从右手边的墙体发出的声音,一块砖松动了,与旁边的牢房打通了巴掌大的范围。 那边的人问道:“这位娘子,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问话的是一直被关在此处的胡行鲁,他好像被席家忘在了这里,也不说杀也不说放,倒是好吃好喝的每天供着。 床上铺的虽不是田阿陈这边的软被厚帛,但也是干净的铺盖,没有热茶可喝,干净的水还是管够,笔墨一概没有,书倒是送进来十余本。 胡行鲁呆得都有些快要忘记四季与时辰,不想今日旁边的牢房进了新人,还是个女子,他实在没忍着,与之攀谈,再不说话,他觉得他要哑巴了。 田阿陈见不是老鼠,把头重新一埋,并不理会胡行鲁。 胡行鲁是个爱说话的,这些时日,他都快被憋坏了,好不容易见到个“邻居”,他并不气馁,一直问田阿陈。 田阿陈不知被他哪句话触动,她下了床,走到胡行鲁这面墙处,重新倚着墙坐下,想了想缓缓开口。 议堂之边,席亚与席姜回来,让杜义去告诉马鑫放弃幻想与抵抗,他的人被扎了脖子,已经死了。 杜义带着那名杂役下去,席亚问席姜:“你的计划是什么?” 席姜首先道:“求父亲原谅,我用了你的印章,给崔瀚去了书信。” 席兆骏:“说重点吧。” 席姜:“与西围结盟是假,与崔瀚合伙打西围才是真。” 席兆骏:“你如何保证崔瀚会按你所说,乖乖合作?“ 席姜:“我威胁他了,拿南郡八部,我诈他与刘硕是假决裂,一试就试出来了,他果然十分紧张刘硕。” 席亚明白了,他道:“你让席觉……陈知,去南郡是陷阱,刘硕知道他要去,必是有去无回。” 席兆骏眼波一震,席奥也抓紧了扶手,席铭跳了出来:“大哥是说,二哥有危险。” 还没等席姜说话,席亚道:“他不是你二哥,他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蛰伏在席家的,是要害了席家的祸首。” 席铭还在挣扎:“可,可是,这都是你们的猜想。” 席铭面向大家,看着他的家人,认真道:“二哥,不是我是说,他的错只在一开始的目的不纯,有些私心,但男人吗,谁还能没点儿野心,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是什么样大家都看得见,感受得到,我不信他会反手来害席家,毕竟父亲当年没有私心的救了他,还认他做了义子。” 他看了一眼席姜又道:“还,还认他做女婿,他是高兴的,是乐意的,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对席家对囡囡都是有感情的。” “你太感情用事了,这样会吃大亏。”席兆骏看着席铭道,“你大哥说得对,你妹妹做得对,你若转不过弯来,这次就哪都不用去了,留在城中看家吧。” 席铭立时道:“我没有转不过弯来,父亲别不让我去,我听你们的。” 席兆骏又看向席奥,问:“三郎呢?” 席奥道:“战事容不得一点马虎,隐患无论大小都是隐患,不除早晚会被掣肘被反噬。” 说着他把舆图拿出来,对席姜道:“把真正的计划说出来吧,我们该怎么做?” 两个时辰过去了,议堂里议事的声音停了,除了全军整束待发,其它作战细节全变了。 走出议堂,席铭跟在席姜后面,席姜止步,回头看着席铭道:“四哥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后面会很忙。” 席铭一咬牙道:“囡囡,你对二,你对他的那些都是假的吗?就为了今日这一出?” 席姜面无表情:“是。” 席铭一脸不可置信,喃喃道:“我只道你心坚,不想原来是早有谋算。” 席姜眉头微皱:“是陈知早有谋算,从他遇见父亲开始,我再早也早不过他去。他那样,四哥觉得没什么,我同他做得一样,你却觉得我比他心狠。” 席铭:“不一样的,他没有想要你的命。” 席姜有些不耐:“你又如何知道,非得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再来后悔,再来痛骂自己当初的不决。” 席铭摆摆手:“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怪你,你做得对,我只是,只是一想到那日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再没机会亲口问一问,他到底把席家当什么,有没有把咱们当过亲人。” 席姜想到上一世,不知陈知有没有在席铭奔逃时救过他,但他给了席铭一栖之地,认下了当初的情义,一起并肩作战攻入皇宫,天下大定后也得了封赏。 当然情况不同,上一世席家只剩四哥一人,对陈知构不成任何威胁,且席家众人,四哥是最粘着他,最崇敬他的,他没必要舍弃四哥,尽可以大方一些。 此刻面对席铭的问题,席姜说不出陈知从来没有拿他当过亲人这样的话。她转过身去,没有再理席铭。 南郡,章洋道:“主上,还要往里走吗?” 陈知:“不能再走了,刘硕藏得太深,我关注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挖不出来,这就是最大的问题,这个人不得不防。” 他说着看了看周围地势:“若他收了消息去支援崔瀚,这里是他必经之路。” 他没说出口的是,前面地势有变,于埋伏不利,反倒容易陷在里面,打起来也不得伸展。 从多年前,他就开始关注刘硕,对南郡八部虽探到的情况最少,但他对这里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多少个日夜,在他想到可尽算无可谋时,他都会把目光放到这里。 此刻看着眼前第一次见却感到熟悉的地貌环境,心里觉得真不枉他费的那些时间。 一整营的人刚伏好,就听到有人来了的动静,陈知抬手一挥,兵士传下令去,摒气凝神,只待冲出去截杀。 前沿兵的信报,来人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像是要远行。 陈知心里有数了,远远瞧着,装备精良的队伍有主帅跟着,陈知没见过刘硕,但看年纪像是他。 待那支队伍刚走进攻击范围,陈知一声令下,率军冲了出去。 这么突发的情况出现,对方的马连惊都没有惊一下,陈知的心一沉。
第60章 冲锋号已起, 剑已拔出,陈知不得不冲。 一开始还算顺利,顺利到陈知以为刚才的直觉是他多虑了。 但局面忽然就变了, 刚还一边打一边退的南郡敌军, 由被动变主动,开始半步不让甚至主动进攻。 这种情况,若不是刘硕他们被逼到死路,抱必死之心拼出一条血路, 那就是有援军。 地动山摇的架势,南郡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 陈知的人眼见着就要被团团包围。敌军闹出的动静极大, 陈知还存着他们是在虚张声势的希望, 但马上就发现, 这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 每一声都是真实的。 看着漫山遍野的南郡士兵,陈知最先冒出的想法是, 刘硕果然是危险人物,他竟在偏僻的南郡养了这么多的人。 但转念一想, 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在偏远的西围养着自己的私兵。 “主上,有埋伏!”章洋大声道。 陈知当然清楚目前的形势,本想埋伏别人的,却不想对方不仅人多势众, 且还早有准备。 在这时,他想到的还是席姜, 刘硕的情况超过他的预想太多,那崔瀚呢, 他会不会也另有准备? 席家与鲁迎联起手来也打不过崔瀚这种情况,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也没刘硕伏在这里的可能性小,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战局无定势,待各自亮出利爪,输赢方定。 “主上,要怎么办?撤吗?”章洋的询问把陈知担心席姜的分神拉了回来。 多想无益,他别说现在不能奔到席姜身边,他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陈知心里明白,这场他与刘硕的战斗,别说输赢已定,他能否活着杀出去,都没有什么把握。 陈知快速地观察周围,涌过来的南郡敌军越来越多,再不做决策包围圈会越来越小,恐再难突围。 陈知的眼睛定在一处的时间略长,然后他下令朝西北方向撤退。 章洋见那里是山峻,问:“要爬上去吗?” 陈知坚定道:“只要翻过去,尚有一线生机。传令下去,丢盔弃甲,轻装上去。” 陈知带着队伍朝西北角全速奔去,摸上第一块石头,他回头与刘硕遥遥相望,他把刘硕的样貌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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