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在堂屋里缝就不合适了,云婵找了个由头拿上针线和白布回到侧屋,比比划划就下了剪刀。 此时她还没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把薛明照划分为内人了呢。 屋子里的窗户密封性不够好,凑近便能感觉到风从缝隙中往里钻,床又挨着窗户,为了护着肩膀不受凉,云婵设计的样式是短袖睡裙、睡衣。 长度大概都是膝盖以上,这样连下裤都省了,而且她总觉着不穿裤子睡觉会更舒服。 这种样式剪裁起来可比传统的交领样式省力,她也不求裁出来多好看,剪出前后两片,再对好缝合上就行了。 男人们这次上山目标明确,摘了满满两大筐,晌午刚过一会儿就回来了,薛明照还特意摘回来一株他叫不上名字的草,将拐枣放到厨房后,他拿着草进了侧屋。 干净规整的侧屋里,秋日阳光从敞着的窗子照进来,半空中的灰尘被照的通透,飞舞跳跃,穿着浅蓝色窄袖交领长裙的少女正坐在桌边缝衣服。 纤长细嫩的手指捏着长针上下翻飞,鸦羽似的睫毛下,一双秋水翦瞳满是专注。 薛明照走上前将手中的野草放在她手边。 “今日没特意找,只看到这个,下次进打猎的时候我再看看。” 云婵抬眸放下针线,拿起一看,抿唇笑了,一双大眼里波光荡漾。 “这不是芥菜吗?你以前没吃过?” 男人摇头,除了冬天农家人并不缺菜吃,几乎无人会去吃野草。 她捏着草茎晃晃:“下次多摘点,芥菜饺子、芥菜包子都可香了,我给你们做。” 薛明照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既然媳妇说这东西好吃,肯定是真好吃,下次多摘点。 最近云婵的厨艺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他们以前吃饭就是单纯做熟,再加点油盐酱醋调个味就算好了。 自从吃了几次她做的饭,这才知道就算最简单的酱油和盐,下锅的顺序不同,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同,可叫几人念念不忘。 但顾念云婵身子弱,家里人不让她常下厨,多数时候是她说王香月做,可同样的步骤下来,不知为何总是她亲手做的更好吃。 他的目光转向少女手边那堆散乱的白布片,虽然还没缝好,可这样式,看起来好像有些奇怪。 他坐下伸手去拿,想拎起来看看,却被云婵劈手夺了去。 她将半成品睡衣搂在怀里,脸蛋微红。 “那个、嗯,还没做好呢,等我缝好了再给你看。”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送男人东西,还是自己缝的睡衣…… 这身体原主不善干活,缝纫手艺也很一般,她上辈子倒是会缝东西,但最多只是能缝结实,离美观还差些意思。 之前兴冲冲地说干就干了,可等薛明照站在跟前想看看时,她还莫名不好意思了,咳,这个,只能说重在心意和舒适了。 云婵如是安慰自己,紧接着推着男人出了门。 “你在这里会打扰我啦,地里的肥都施完了吗?你快忙去吧。” 秋收后要修整土地,把地深深翻耕一遍,再均匀施上肥,这样整过的地来年种出来的东西才好。 关于这样的耕种知识云婵是听薛老汉讲的,她所熟悉的领域是植物辨认、捕猎、工具制作、野外生存技巧,对于种地还是差点意思。 门外男人莫名被赶出来,望着紧闭的房门摸不着头脑,兀自摇头,挽起衣袖下地去了。 秋日里早晚凉,白天热,云婵紧赶在下午日头最足的申时前缝好了衣裳,操起皂角、盆子,还有这两日攒下的脏衣裳往河边走去。 下午洗出来,在大太阳下晾晾,兴许晚上就能穿了。 在去洗衣服的路上,她还顺便去郑家门前喊上了庄雪儿。 庄雪儿在家也正无聊,欢欢喜喜抱着两件脏衣服就出了门,对她来说洗衣服是顺便,想聊天才是目的。 二人肩碰着肩,顺着土路溜溜达达往河边走。 沿路有不少人与云婵打招呼,大多数她都不认识,幸好有庄雪儿在一旁帮衬介绍,云婵只管微微笑着点头应声。 洗趟衣服,将人认了个七七八八,混了个脸熟。 “婵儿啊,之前我家小姑子莺莺那事儿,我替她赔个不是。” 庄雪儿先前探病那会儿就想找机会把事儿说开,可碍着那时人太多,这些话属实不好讲。 云婵微愣,眼神瞟到手里的木盆上,才想起她说的是上次洗衣服郑莺莺当面和薛明照,当着自己面眉来眼去那事儿。 也不算什么眉来眼去,只单纯是郑莺莺自己有心,男人根本没搭茬,要不是庄雪儿提起,她早就不记得了。 “我早不在意了,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有心,怎么早不与、咳嗯、与我夫君相看?” 云婵有些好奇,薛明照今年二十有二,在大燕属于大龄晚婚了,若郑莺莺有意,大可以早叫媒人提提,何苦等人家成婚了,还这样恋恋不舍? 庄雪儿苦笑一声,说起这个小姑子,也是怪可怜。 “莺喜欢薛大郎在家里也不是秘密,家里婆母早就知道,可婆母嫌薛家条件不好,怎么都不肯松口,想给莺相看个好人家。” “我原先是觉得她可怜,但既然你们已经成婚,她还这样拎不清,就是她的问题了,你无须多想,不与她一般见识。” 最后一句话庄雪儿说得有些无奈,得亏薛明照娶的是云婵,但凡换个脾气火辣的,这点事儿传出去,够让村口姑婶嚼个一年半载。 “好。” 云婵点头,随即问起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雪儿姐,最近你回娘家了吗?有听说我叔叔婶婶家的消息吗?最近这段日子他们好生安静。” 难不成真是被男人大婚那天给震慑住了,竟然这么久都没来找茬。 见她问起这个,庄雪儿一脸兴奋,忍不住往云婵身边凑了凑。 “我刚想跟你说呢,昨天我回了趟家,你猜我听着什么了!” 云婵眨眨眼,偏偏头,低声道:“什么?” “你堂哥!云天旺!真的被人打断腿了!而且不是一条,是两条都断了!你婶婶家里都快哭死了。” 她眸子瞪大:“怎么是两条?我先前明明听到他们说,如果还不上赌债打断一条腿。” 庄雪儿压下声道:“我听人说,赌场确实是只打断了一条腿,打断以后趁夜把他扔到了村头,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晕在那里,两条腿都断了。” 她眼睛骨碌一转,左右回头见四周无人,悄声问道。 “我爹偷偷跟我说,发现云天旺的那天清晨他上地早,快到村口的时候,模模糊糊见着了吴大虎的影子,那吴大虎向来与你家男人好,那另一条腿是他让吴大虎干的不?” 云婵小声惊呼:“怎么会!他没跟我说呀,而且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在家里男人一向讲理,在外虽少言寡语看着有冷硬,可也从没见他使过什么暴力的手段。 庄雪儿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结婚当日来搅和,还打你、占了你家的银钱,你不会真以为你家男人是吃素的吧?” “以前的事你不知道,先前有混混想低价买薛家田地,话刚说完,薛明照直接黑了脸,也不多说一拳就把人给打晕了,要知道那混混可是个高个大胖子。” “一言不合就出手,这样的人村里谁人敢惹?云天旺断的那一条腿,没准真和他有关!”
第21章 睡裙 云婵有些发晕。 照这么说,指使人打断云天旺另一条腿的,没准真是薛明照? 她放缓脚步,朝庄雪儿轻声道。 “雪儿姐,这事儿他没跟我提过我也不清楚,回头麻烦你跟庄叔说一声,关于吴大虎什么的,别跟外人说,传出去不好。” 不管是与不是,如今都不能认。 “可我觉……” 庄雪儿柳眉一扬,还想再争辩,转脸看向云婵,二人目光相撞,她瞬间收了声。 身侧少女依然恬静温婉,唇角微扬,可一双月牙眼此刻似笑非笑,让她心中一凛。 这丫头…… “……我爹也就跟我说了,我只和你说了,那都是揣测,自然不会乱讲。” 云婵见她应下,神色一缓,笑眯眯地歪歪头:“雪儿姐你真好,等会儿我帮你洗衣裳怎么样?” 庄雪儿见状摇头,用肩膀撞了云婵一下,心中暗道,这小爪子收的倒快,当初跟在自己身后的软糯小丫头,如今也学会维护自家人了。 等她们到了河边,云婵还遇到了个熟人,正是金宝圆他娘,金家大儿媳陈莲。 陈莲洗着衣裳,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到来人是云婵,赶忙往旁边挪挪,空出平坦的好位置让给她。 云婵也没客气,道过谢,将衣裳放在青石板上搓洗起来,笑着跟她搭话。 “莲姐,宝圆今天没跟着你。” 陈莲一脸后怕,瘦长的瓜子脸上长眉紧蹙,连连摆手:“哪还敢让他跟过来,万万不能再近水了。” 云婵见她怕成这样,心下微酸,忙换了个话题聊起别的。 金家第一次唢呐队上门拜谢时,陈莲因为要在家照顾金宝圆就没跟去,后来等孩子好些以后,专门带着孩子来谢她,是个实心眼的本分人。 当时陈莲还想让金宝圆认她做干娘,云婵哭笑不得,没能同意。 主要是金宝圆已经快七岁了,云婵今年才十七,只差着十岁,叫姐姐还差不多,这做哪门子干娘? 不过一来二去两人倒是熟了,整个村子里除了庄雪儿,就属陈莲与她来往的勤,陈莲知道她身子弱,有空时还会去帮她干活。 浆洗衣裳时,云婵将睡衣胡乱叠成一团揉搓,生怕被她们看到这不伦不类,还如此‘暴露’的样式。 回去的路上几人经过那片种着土豆的荒地,她放下盆子走进田垄,弯腰仔细查看。 薛老汉对于这块保着全家命脉的地很上心,如今种下大半个月,土豆苗已长到小腿高,叶子翠绿,根茎粗壮。 看样子长势很不错,过两天再追些肥,每周浇两三次水,保持土壤湿润,应该没有大问题。 “婵儿,你家这地里真种着两个月就能熟,还亩产几百斤的粮食?” 庄雪儿倚在田边的树干旁,瞧着云婵捻土看苗。 薛老汉带家人开荒种地的事全村人都知道,本来大家都当他是在吹牛,可自从云婵把断气的金宝圆救活以后,有好些人都在传兴许薛老汉说的是真的,他儿媳是有大能耐的人。 不过庄雪儿早就从夫君郑大那得知,云婵救人的手段确实是医术,和仙术没有半点关系,心里有些打鼓。 还没等云婵回答,陈莲便笃定道:“婵儿都这样仔细照料这田地,那肯定是真的喽。” 云婵抿唇笑出声,自打救了她儿子起,陈莲就信极了她,别说亩产几百斤的粮,就算自己说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她怕是都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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