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你只管去说,她肯定答应!” “诶,好。”云婵应下,准备一会儿就去郑家问问。 当日银钱照例是二八分,云婵抱着两串铜钱回到侧屋,放到了箱底的钱袋子里。 原本干瘪的钱袋如今已日益丰盈,沉甸甸地抱在怀里颇有分量,每当这钱袋重一分,云婵心里就踏实一分。 在大燕朝有个说法,日落后再去别人家做客,就意味着想留在对方家吃饭,于是她赶在下午日头正足时敲开了郑家大门。 郑家爹娘这个时间正在地头忙活,只有庄雪儿和郑莺莺在家。 云婵还是第一次进到郑家屋里,眼神略微一扫,心里便有数了,怪不得婆母说雪儿姐肯定会答应。 乍一看这屋里干净整洁,可细瞅之下,桌上的水碗磕坏了好大个豁口也没换,床上铺着的被褥陈旧不堪,头顶进门处的屋檐掉了好几块瓦片,也只是拿稻草盖上了。 处处都显示着,其实郑家日子也过的紧巴巴,有挣钱的机会,庄雪儿肯定会答应。 坐下后云婵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来意。 “雪儿姐,最近郑大哥回过家吗?” 庄雪儿点点头,眼里浮出一丝喜意:“回来送过一次钱,说酒楼里最近忙的很,再回来就要等十月份了。” 接着凑近伸手半捂着嘴,小声道:“说是因为酒楼卖什么梨子糖,生意好,给涨月银了呢!” 云婵抿唇一笑,握住庄雪儿的手,冲她调皮地眨眨眼。 “姐姐,那叫金梨糖,是我卖给汇肴楼的!” “啥?”庄雪儿惊了。 “你卖的!” “对,那糖是我家研究出来的。我们本想着买点糖贴补点家用,可没想到卖的太好,反倒是我们供不上货了。” “我夫君在山上打猎不着家,只有我和公婆三人做糖,根本忙不过来。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帮忙。” “二十文一天,每个月来四天。”云婵道。 庄雪儿着实反应了一会儿,才消化掉这样的大消息。 城里老爷们吃的那金贵糖,居然是薛家做出来的?!而且现下还要自己过去帮忙,一天二十文工钱! 让她算算,四个二十文就是八十文,一个月干四天活挣八十文!我的天老爷! “愿意!我愿意!”
第25章 八角与甜菜 云婵对着又惊又喜的庄雪儿仔细嘱咐。 “雪儿姐做糖这事儿你先别对外讲。” 按王四所说,汇肴楼靠金梨糖火了一把,如今已有人在四处打听是哪家在给他们供货,为了避免麻烦事,就得把嘴闭严。 庄雪儿点头如捣蒜:“我明白,我明白。” 事情已说定,她告辞出门,穿过小院时看到郑莺莺正埋头择菜,见自己出来也不打招呼,将青菜往盆里一丢,扭身跑进了屋。 云婵余光扫过菜盆,心中没有半点波澜,一个没讲过两句话的陌生人,她的态度实在不重要。 但庄雪儿见到她这副死样子,忍不住火气上涌,前天还好声好气劝过她,莫要再把心思放在别人家夫君身上,现在看来她是完全没听进去! 她冲着屋内喊道:“今日成了锯嘴葫芦,不知道叫人?” 喊罢扭头嘟囔道:“总给你甩脸子做什么,要怪就怪她那个死活不去说亲的娘!” 云婵拽住她衣角,摇摇头:“好啦,你别把她说哭了,到时候婆母回来不好交代。” 庄雪儿撇嘴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怎的你在郑家地位这样高?”云婵奇了。 “咳嗯。” 刚刚还风风火火的庄雪儿脸上一红,清清嗓子,难得扭捏起来。 “郑家当家的是我夫君,平日里他比较偏着我,他不在时就是我当家,我又没说错……” 云婵大悟,冲她揶揄一笑:“那看来姐姐没嫁错人。” 话音落地,庄雪儿大臊,一把将她推了出去:“行了行了,快走吧!” 秋日阳光没有夏时毒辣,但依旧晒人,这个时间里起呃群-叭衣司叭一刘酒柳仨每天追更柔柔文的人要么在地头干活,要么待在家中躲阴凉,一路上见不到几个人影。 云婵摇摇晃晃走回家推开屋门,一股倦意袭来,抬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抬手的动作一不小心牵扯到胳膊上酸痛的肌肉,她忍不住痛嘶出声。 一句话不知怎地忽然浮上心头:钱难挣,屎难吃…… 这两批糖做下来,真是差点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老命。 她三两下脱了外裙,掀起被子钻进去,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夕阳下,薛明照顶着满头汗到家时,迎接他的是一个静悄悄的院子,现在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可堂屋里却传来了薛老汉如雷的鼾声。 他提气放轻步子推开侧屋门,只见自家小媳妇也正睡的香甜,两手乖乖放在身侧,黛眉舒展,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走上前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圈,感觉她这小脸似乎尖了点儿,但脸色还算红润,探出被子的手脚上也没伤,心下一松,但却更纳闷了,自己不在的这两天,全家人是去做贼了? 见他们睡的香,薛明照也不去打扰,默默到厨房把饭烧上,蹲在院子里把带回来的猎物处理好。 除了赤狐皮,这次他还逮到了一只野鸭子,两只野兔子,以及若干奇奇怪怪的野果子。狐皮拿到县城去卖,野兔和鸭子统共也没多少肉,留着自家吃。 当晚一家人吃过饭,聚在一起闲聊,薛老汉一脸自豪地给儿子展示这十天里几人挣下的铜钱,薛明照则从筐里拿出了那张火红色狐皮。 油灯下,红狐皮丝滑如缎,流光如水,一眼看去就知道有多稀罕。 “天爷呀,这也太漂亮了。”王香月忍不住伸手去抚。 薛老汉则更在意银钱:“这东西可值钱!” 男人点点头:“至少五十两往上,这个成色八九十两也不嫌多。” 他去年猎过一张灰狐皮卖了十五两,老婆本就是那时攒下的。 当时同在布庄卖皮子的另一个猎户拿去一张纯黑色狐皮,掌柜便是给了五十两,他的红皮子价格只会更高。 接着他伸手在筐子里摸索,捧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递给云婵,有藤蔓,有野果,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叶片。 这些植物有些云婵也不认识,比如状似薄荷的叶片,闻起来却没有半点薄荷香。看着像桑葚的果子,却呈金黄色。 仔细翻看后有两样东西吸引了云婵的注意力。 一个是指尖大小,颜色绿中泛黄,长着八个角的果子。 一个是比拳头还大,长得像纺锤似的白色茎块。 就着烛火看清楚以后,她的眼神噌地亮了,满脸惊喜。 “这是八角和甜菜头啊!” 三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桌上看去,王香月指着甜菜头皱眉道。 “闺女,这东西能吃是能吃,可是不好吃。” “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时我吃过,不管是生着吃还是煮熟吃,一口咬下去都是满嘴土腥味,就跟吃土似的,现在早没人吃了!” 云婵伸手拂去甜菜头上的灰,宝贝地捧起来。 “娘,我知道它难吃,可它能做糖!” 与拐枣不同,甜菜是正经的制糖原料,与甘蔗平分秋色。南甘蔗,北甜菜,甜菜抗寒喜凉,制出来的甜度高,味道好! “啥?这玩意儿也能做糖!”二老惊呆了。 男人盯着甜菜头眸光闪烁,沉声问道:“与拐枣相比如何?” 云婵笃定道:“只会更好!” 薛明照闻言挑起唇角,眉眼间露出喜意:“山里还有很多。” 这甜菜是他在追狐群时发现的,偌大的一片空旷地方,挨挨挤挤满满是一种不知名杂草。 当时也不知道为何,他忽然就想到了云婵从地下挖出土豆的模样,有些东西长在地面,或许有些东西埋在地下。 这般想着他说干就干,还真像他想的那样,从野草下挖出了这紫萝卜样的东西,只不过除了它,后来再没挖到什么了。 “拐枣下个月就过季了,我正担心制糖这门营生不能做了,甜菜来的真是时候!” “过两天去摘拐枣的时候,也去挖点甜菜,我回来研究研究怎么熬甜菜糖。” 云婵喜滋滋道。 没想到难吃的甜菜居然是能熬糖的宝,那另外那个像小花一样的绿果子又是什么好东西? “那这个又是干啥用的?”薛老汉用烟杆戳戳桌上的八角。 云婵想了想,解释道:“这是一种香料,就像辣椒、花椒和桂皮似的,做菜时放一点就会很香。” 八角又叫大茴香,华夏北方人常称之为‘大料’,红烧清炖都少不了它,晒干后的八角是褐色的,新鲜的就是这种黄绿色。 但八角喜热喜湿,普遍长在南方,云婵印象中元县的气候更偏北一些,四季分明,冬季有雪,能长出八角来,确实有些奇怪。 一开始,她觉得大燕朝与古代华夏在风俗文化、气候植物方面都有诸多相似,二者应该所差不多,可逐渐随着探索深入,有很多东西确有差别。 比如她上次去摘拐枣时,竟然意外发现了一棵苦木裂榄树,认真观察后才确认自己没看错,那确实是一株原产美洲的树种。 若是真的细究下去,土豆是明代才由海外传入华夏的外来物种,本也不该出现才对,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她人都能穿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迷幻? “噫……” 听到她说只是做菜的香料,薛家二老眼里的光灭了,那这东西可比甜菜头差远了,只有薛明照依旧微微含笑看着云婵。 嘿,在我华夏饮食中能占一席之地的八角,居然被瞧不上了! 云婵拿起八角递给薛老汉,示意他闻闻看。 “可不要小看它哦,八角香气浓郁,能去除肉类的腥臊味,阿照正好抓了野鸭,明天我就给你们做道红烧鸭肉!” 在场人都知道云婵的手艺,当下满口生津,齐刷刷点头。 当打更人的梆子声,和着‘关门关窗,防偷防盗’的叫喊声在院外响起,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聊到了二更天,大家散去开始洗漱。 打更人敲梆子时会根据不同时间,喊不同的口诀。 比如一更天时喊的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二更天就是‘关门关窗,防偷防盗’,五更天则为‘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起初云婵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听久了,脑海中也能准确对应出时间段了。 每日烧水既废柴火也麻烦,今日没做重活没出汗,她就只分了一点薛明照的洗澡水,用来洗脸洗脚。 洗漱完,云婵抱紧小臂哆哆嗦嗦穿过院子跑进屋里,一进门就赶忙回身关屋门,不经意间瞥向半空,看到的景象顿时让她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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