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玿云与她讲了许多与亡妻的往事,或甜蜜或伤感,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亡妻已经以另一种方式裹挟了他的生活。 且不说她从京城离开就没打算再留在谁身边,就算她有了歇歇脚的念头,也绝不会留在魏玿云身边。 魏玿云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只憋出来一句:“锦娘,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过往。” 花锦:“从前愿意与先生假成亲,是因为先生亲口说,此生除了故人,不会再爱上别人,我敬佩先生。这些时日也多谢你的照料,可如果先生听不明白我的话,我们就此别过。” 魏玿云哪儿能听不明白呢,他垂着头,连忙致歉,这下花锦再走,他也不敢再阻拦了。 秋天又要来了。 每到秋末,丰凌郡就会有一场热闹的秋宴,今年新帝崩逝,办的不如往年热闹,那些重在寻乐的项目都被取消了,剩下了一板一眼的文武比试。 文就比写诗、对联。武就有意思多了,高手们展示自己的精湛技艺,用尽全力,却不至于打的血肉模糊,观赏性极强。 花锦坐在阁楼上,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人打斗。 她这间房比较偏僻,是她与店家关系好才混来的,不然按店家的话说,这些房都被那些公子哥占满了,她挤都挤不进来。 丰凌郡的女娘比较奔放,见花锦眉目清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紧紧贴着她走。 花锦汗颜,好不容易应付过来,如今坐在房中,身上还沾着缕缕香气,她也没了看打架的心情。 花锦起身就打算走,到了楼下,又让她去抽签。说是抽到上上签,今夜的酒水钱就不收了,若是抽到诗词,也能得个好兆头。 花锦从签筒里摸出一张纸,她拆开被红绳系紧的纸,只见里面写的是: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花锦早在闺阁时就将这类诗读了个遍,她轻笑一声,没想到这诗,还挺与她如今的心境契合。 这纸上的字严谨却不失灵动,一笔一划看似漫不经心却苍劲有力,花锦看了赏心悦目。 她将纸揣入怀中,付了酒水钱,慢悠悠离开了酒馆,正想着再吃些什么垫垫肚子,路过热闹的摊贩,心中却大失所望。丰凌郡读书氛围浓厚,地上大多卖的都是字画,倒是鲜少有卖吃的。 花锦腹诽着,心想这地上摆着的字,写的还不如她呢。 字迹是丑了点。 字迹......字迹? 花锦想着想着,脚步一顿,将怀中的纸拿了出来。 是了。 一个人的人影她可能会认错,但她为了惹恼他,还折过这人不少奏折,这个,总不会再认错了吧?
第78章 第 78 章 花锦再折返回酒楼的时候, 让她抽签的小二已经不在了,楼下有男子比武,打的热闹起来就有人欢呼庆祝, 花锦不想被挤在人群中,干脆上楼等。 原先的房间还没来人, 她坐下盘算着,忽然听见门外细碎的动静。 “他晕过去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找个没人地方, 剁了他的手。” “你上哪找没人的地方?” “喏, 这间房我来瞧过, 客人已经走了,动作快些,耽搁了时辰, 主子饶不了你我!” 江湖上,哪儿还能少了打打杀杀呢?花锦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 折返还没半烛香的功夫, 就要遇上歹徒了。 这房间偏僻狭小, 没有个藏身的地方, 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推门进来,两人肩上还搭着一个昏厥过去了的人。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花锦握紧了腰间的剑,那两个男子也迅速反应过来,将门合上, 把肩上昏过去的人扔在地上, 这才与花锦商量:“我们不杀无辜的人。”言外之意, 只要你答应闭紧嘴,我们就不会杀了你。 另一个男子却十分不赞同:“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两个人意见不和, 又嚷了起来:“那你说怎么办?杀了?王漓那厮不好糊弄,你想送死别带我!” 王漓应该是个不好惹的,提到这个名字,二人皆是冷静了一下,算是谈拢了。 正要放花锦走,一直不同意放她走的人突然察觉异常,没等花锦拔剑,就将剑抵在了花锦的脖颈上。 另一人不胜其烦:“你要死啊,又搞什么?” 花锦讪讪的一笑:“只要两位兄弟放我走,今夜我就当没来过这儿,明日便离开丰凌郡,如何?” “你听到了?行了,别舞刀弄枪的,仔细伤着人,让这小兄弟走吧。” 抵着花锦的那人却轻哼一声:“小兄弟?你瞎了?这是个女娘。她与地上那个,又是一伙的吧?” 花锦:“饭可以乱吃,话可不敢乱讲,我即是我,也仅仅是我,与地上那个实在不认识。” “少废话!” 花锦没想到,自己游荡这么多年,逃过了叛乱,逃过了饥荒,在阴沟里翻船了。 刀枪又不长眼,她没奋起反抗,乖乖让他二人把双手绑了:“你们的主子没让你们杀人吧?” “你怎么知道?” “你傻啊,别和她废话。” 这二人瞧着就是莽撞力气大与谨慎靠脑子的组合,花锦眨眨眼,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莽夫身上:“小兄弟,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也实在不认得地上躺着的那个,这样,你们带我去与那个王漓谈谈,若我身份没问题,就放我走吧。” 莽夫一听,觉得可行。 谨慎的那个恨铁不成钢:“你笨,就少动脑子。” 花锦眼眶泛红,轻声对莽夫说:“是我的错,害你被斥责。”花锦这才看向谨慎的那人:“你既是他的主子,此事怪在我多嘴,别怪罪他了。” 经花锦这么一提点,莽夫才一拍脑门,想起来他和谨慎的那人是同级关系:“对啊,张俞,你算个屁,今天老子就非带她去主子那评评理不可!” 张俞头疼得厉害:“你要找死,我拦不住你。” 二人谈不到一起,但该做的事还要做,花锦不想听那边血肉模糊的动静,但手又被绑起来了,不敢细想,直犯恶心。 莽夫真要带她去见主子,张俞气的七窍生烟,在前面走的飞快。 花锦问:“为什么要剁人的手?” 莽夫看着花锦惨白的脸色,哎呦了一声:“吓到你了吧?我家主子买了两个仆婢,出门的时候遇上了歹徒,那禽兽生了色胆,哎,幸好主子手底下的人动作快,将人救了回来。那两丫头虽没受□□,但还是被上了酷刑,哎,我不与你说这个了。” “那歹徒还挺有名,我呸,丰凌郡的许多女娘都和他有过情缘,这些女娘给他通风报信,为了救他甚至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抓到那人,所以张俞才怀疑你。” 花锦:“多谢你。” 莽夫:“我们办事不力,今日才抓到那人,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花锦扬唇:“你且放心。” 出了酒馆,就绕到了偏僻的巷口,莽夫掏出一块黑布:“该有的规矩不能忘,得罪了。” 花锦心说麻烦,但还是戴上黑布,遮住了眼睛。 花锦看不见,慢吞吞走着,胡思乱想,这二人的组合还真有意思,莽夫看着莽,却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在京中,绝不会有人用这样的属下,京城的人精多,心眼也多,人人都要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差点忘了怀中的那张纸。 面对这种险境,什么找人的念头全没有了,花锦只想赶紧和他们主子解释完,明日就离开丰凌郡,再找个酒馆逍遥两日,冬日下起了雪,哪儿的雪景都漂亮。 走的花锦都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到了。 王漓也等的不耐烦了,他们明日就要启程,他本想着先走,主子偏说等上张俞和刘湃回来。 刘湃力气大,脑子却不太灵光,王漓不知他为何格外得主子重视。 见他们回来就回来,还带了个女娘,当即就要发火,那女娘摘下黑色的布条,王漓骂人的话噎在了喉咙里,眉心一跳,下意识就要往身后还亮着火烛的房间看去。 我的老天爷。王漓看着花锦被绑起来的双手,连忙赶上前去,怒问:“谁绑的?” 二人以为他问的是谁把花锦绑来的,张俞轻哼一声,刘湃连忙解释了一番,他笨口拙舌,说的王漓直皱眉。 花锦看到王漓那一瞬,心说好巧,她打断了刘湃的胡言乱语:“你的人误以为我是歹徒的同伙。” 这口气,刘湃心里一紧,看着王漓阴晴不定的脸,心想完蛋了。 王漓却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原来是锦娘,多有得罪。蠢笨!还不快给锦娘赔个不是!” 花锦没敢对此地多做打量,她也没想到王家大娘子的表兄有这种背景,哪敢受他的道歉:“您认得我?也多谢这位兄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要了我的命。” 王漓见她作揖,连忙也弯下腰来:“哪里的话。” 花锦没问王漓怎么在这儿,王漓却奇道:“锦娘离开了这么久,魏先生要担心了吧?我这就遣人送你回去。” 花锦下意识就想说魏玿云不在丰凌郡,看王漓试探的模样,不耐烦地答:“那就有劳了。” 王漓招手,又有两人凑上前来。 花锦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走到刘湃面前,从袖中掏出来了两个小瓶子:“这是去疤淡痕的药,我用不上,你拿去。” 花锦身上只有银两和这两瓶药,看刘湃的穿着,想来他主子也不缺钱。他方才那样为两个婢女惋惜,想来也是心思细腻的人。果然,他没有问花锦为何送这个,只是郑重地谢过。 王漓眼皮一跳,心说这刘湃什么情况?一个皮糙肉厚的汉子,有了两道疤,还让花锦送了他药?让屋里坐着的那个瞧见,醋坛子不得掀翻了。 天色已晚,晚得离谱,花锦都怕这个时辰回去,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去酒馆将就一晚?可近日是热闹的秋日宴,店家一怒之下,别将她和糙汉安排在一处将就一晚。 花锦看着漆黑的夜路,又回头看了眼明亮的房屋。 听刘湃的描述,他主子貌似心肠很好,她从前流亡遇到困难时,经常随机应变,今夜特殊,王漓又是王家大娘子的表兄,怎么都算得上认识。 正当花锦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从房间出来了一个人,那人和王漓一样的黑衣打扮,在王漓耳边说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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