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的确是有不够周全的地方,他看到郡主穿了章丹色的,就以为园子里不会有第二件。 他当时冲出去,真就是一片好心,哪怕说水边是什么胭脂红、石榴红的,他也会帮助对方把歹人吓走。 他没有要故意去害谁,却误打误撞入了云阳伯府姑娘的局。 大冬天水里泡一场、已经够倒霉的了,还要被认定为居心叵测。 臣一定要为他说说清楚。”
第161章 冲个喜试试? 说完这一些,刘靖双手按在冰冷的地砖上,弯下腰去磕了一个头。 “圣上明鉴,”他的声音里满是坚定,“是犬子做错的地方,绝不会推脱罪过,但不是犬子做的错事,不能按在他的脑门上。” 龙椅上,圣上眯了眯眼睛。 只看刘靖这斩钉截铁的样子,一时之间,圣上几乎不由自主地、要偏向刘家几分了。 可偏偏,这是刘靖。 圣上自认为对此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葛大人,”圣上唤了声,问那老御史道,“你对来龙去脉清楚些,是这么没错吗?” 葛御史站了出来,神色里也有几分为难。 他先前骂刘家父子可没有留一丝一毫情面。 可刘靖这一席话,偏偏又能站稳脚跟,起码,与他听说到的事情,并无明显的矛盾之处。 姑娘们、尤其是宁安郡主,觉得刘迅出现在后园里不合适。 开口闭口郡主长郡主短,也显得有备而来。 可若是刘迅就是心仪郡主,却又意外撞进了郑琉的局里…… 还不兴人刘迅有点毛头小子的举动吗? 刘迅有居心不良的嫌疑,却没有足够的证据。 而证据不足,衙门里也不能判个“有罪”。 葛御史只好道:“刘大人这个说辞,倒也可以说得通。” 刘靖恭谨地垂下了眼。 心里,又暗暗骂了刘迅几句。 迅儿没有急智啊! 昨日在园子里,但凡迅儿知道怎么替自己解释,也不会造成局面一边倒。 龙椅上,圣上的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 视线从群臣面上划过,最后,眼底闪过了一丝不高兴。 不为刘靖,而是为了徐简。 徐简看乐子看上瘾了? 这是刘家的乐子吗?这都扯到宁安头上了! 刘靖话里话外都是刘迅爱慕宁安,宁安固然是看不上刘迅,也没有叫刘迅挨上,可这刘迅“单相思”的名头已经落下来了。 先前他在御书房里与徐简提起宁安,话题涉及刘迅,但毕竟是私下谈话,外头无人知晓。 现在,喊得整座金銮殿、人人都听见了! 再是一个姓徐、一个姓刘,也是血脉相同的亲兄弟。 之后他把宁安指给徐简…… 圣上按了按太阳穴,这光想想就乱七八糟的。 圣上又瞥了徐简一眼,心说,缺心眼了不是? 徐简叫圣上扫了这么两眼,自不会毫无察觉,只是装作没有发现而已。 他在琢磨刘靖的话。 他是知情人。 他知道刘迅就是不怀好意,就是奔着设计林云嫣去的。 越是知道,越得说,刘靖的说辞用了心了,把所有的错处都推了出去,将刘迅粉饰得干干净净。 比刘靖现在的脸都白净。 刘靖还顶着两只青肿的眼睛呢! 思及此处,徐简忽然明白了刘靖的用意。 刘靖提及林云嫣,但他已经不敢再肖想与诚意伯府结亲了,他知道论本事,刘迅完全不是林云嫣的对手。 刘靖的目标是郑琉,不管是将错就错、还是“柿子挑软的”,总归郑琉更好应付。 刘迅越无辜,郑琉越可恶,云阳伯府的路就越窄。 刘靖在煮一碗黄连汤,他还得先把云阳伯弄成哑巴。 这么一想,徐简微微偏过身子,看了云阳伯一眼,又看了一眼。 云阳伯被他看得怒火中烧。 辅国公什么意思? 出了这种事,被人议论、说道,他都有所准备。 御史们肯定会骂,同僚们私下会嘀嘀咕咕,看戏的人不会少,但是,谁会把看热闹这么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这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口! 看热闹,也得讲究讲究地方。 云阳伯越想越生气,与刘靖道:“刘大人的意思是,全是小女的过错?” 刘靖不做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那不然呢? 云阳伯摔了袖子:“你们明明就不怀好意!” “伯爷,说话要讲证据,”刘靖拱手对着圣上又是一礼,“可不能犯了欺君之罪!” 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云阳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圣上正沉沉看着他,只好先行跪下来。 “臣、臣……唉!”云阳伯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郑琉行事颠三倒四,自己没有退路,也没给家里人留一点路。 云阳伯想学刘靖一样撇出去,都无从下手。 撇给刘迅,撇不了。 撇给宁安郡主…… 毫无疑问,事情巧赶上巧,巧成这样,绝对是郡主在背后操纵的。 可刘靖能说刘迅爱慕郡主,他云阳伯能说郑琉也爱慕郡主? 疯了吗? 郑琉那就是嫉妒、仇恨,自以为是,劳嬷嬷被耍得团团转。 云阳伯说不了。 他敢说道一句“郡主将计就计”,那还是郑琉使计在先。 何况,诚意伯至始至终还没有开过口,人家就站在那儿,一脸嫌弃摆在脸上,一副你们谁也别挨过来的样子。 无计可施的云阳伯只能卖惨了:“臣没有管教好女儿,臣万分愧疚。 小女昨日回府之后,又是羞愧又是自责,因着落水受寒,身体没抗住,已经是病倒了。 她此次得了狠狠一个教训,自己也知道错了。 大夫说,她身子本就不算强健,此番外因内因皆有,病情来势汹汹,结果还说不好。 若能熬过这场病,臣一定让她向宁安郡主赔礼。” 刘靖一听这话,心里突突直跳。 那池水冰冷彻骨,小姑娘身子骨弱,病了不稀奇,只要刘迅“病”得更重,事儿就还能办。 可云阳伯这话说的,他家不会是要来一招狠的吧? 自家在谋算着“救命之恩”,云阳伯府直接把命收了去…… 这哪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分明是用纸篮子打水,不止空、篮子还化了。 “伯爷,令嫒竟然病得如此严重?”刘靖飞快理着思绪,“犬子出手,本是一片好意,是想救人,若因此害了令嫒的性命,那犬子可就好心办了大坏事了,无端端背上一条命。 圣上,臣恳请圣上指派太医给郑姑娘看病。 姑娘家行事虽出格,但罪不至此!” “请太医?” 圣上未置可否,徐简却搭了一句话。 “云阳伯府那姑娘病重得都得熬了,刘迅也病得不轻,”他啧了一声,“请什么太医啊,请个算命的卜一卜日子,冲个喜试试?”
第162章 损得要命 话音一落,金銮殿里,除了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辅国公说了什么? 冲个喜试试? 是他们听错了,还是辅国公说错了? 好像都没错。 这确实是辅国公会说的话。 众位大臣们面面相觑,想笑,却是谁也没敢笑。 突兀的,只一道笑声从前头响起来。 笑的人是李邵。 李邵听了半天,也忍了半天,直到这“冲喜”,实在没忍住。 圣上瞪了他一眼。 李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没敢再笑,紧紧抿着唇看向侧边。 没劲。 徐简刚也笑出声了。 徐简不止自己看热闹,还指手画脚指挥上了。 父皇没说徐简一句,却瞪他这个被逗笑的。 这事儿不好笑吗? 这能怪他笑吗? 虽然说,徐简讲的那些话,他平时都不太爱听,但在今日此事上,他觉得徐简说得很在理。 大殿中央,跪着的两个人面色各异。 刘靖诧异地看向徐简。 他的心思、话术,骗骗其他人都行,但刘靖知道,徐简一个字都不会信他。 与他讲得对不对没有一点儿关系,而是徐简从来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他,即便真就是巧赶上的巧,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徐简也不信。 徐简笃定了刘迅去朝着对宁安郡主下手去了,亦笃定了阴差阳错之后、他会选择将错就错。 他要替刘迅娶郑琉。 那徐简的话无疑是在帮他。 这太稀奇了。 诚然,徐简依旧阴阳怪气、话里藏刀,可结果对刘靖有利。 只为了发泄心中情绪,追求一个话要说得痛快,只要嘴巴舒服了,就能看不到对方其实获得了实打实的好处,而在心里觉得自己大获全胜了? 这种人确实有,而且还不少,但刘靖不会这么去想徐简。 徐简不是如此肤浅的小孩儿脾气。 徐简会坐视他刘靖“心想事成”,那一定有更多的“不成”在后头等着。 只不过是,时机未到,他还无法发现而已。 这么一分析,刘靖内心里泛起了不自在、不舒坦,如渗水似的从缝中冒出来,咕噜咕噜着。 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他又把那些情绪压了回去。 眼下,刘迅能有希望娶到的贵女只有云阳伯府的这个了。 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因此,即便是有些“短视”,刘靖也只能先把这“好处”收下来,而不是总惦记着那些根本想不到的“不成”。 都说下棋要走一步、看三步、想五步,刘靖知道,往常亦是如此要求自己。 但总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那些满布迷雾,只眼前这一小块地还能落个脚,他若为着想不透的事情犹犹豫豫…… 连这一小脚都没了! 悄悄地,刘靖打量云阳伯。 他只能看到云阳伯的背影,看到那不住发抖的肩膀,而他看不到的是,云阳伯气得脸都憋红了,仿佛是在热水里打了个滚的虾子。 冲个喜?像话吗? 都说辅国公和刘靖这对父子关系不睦,云阳伯也亲眼见过他们在早朝后几次争执,可这一刻,他满心满眼地想,不愧是两父子! 都在算计他! 刘靖办事,徐简张口,就这么一早朝的工夫,就想定亲了? 和刘靖、辅国公大吵一架? 云阳伯总算没有犯傻,抬起头唤道:“圣上,婚姻岂能如此儿戏?” 圣上站起身来。 再叫他们说道下去,邵儿会失笑几次,圣上说不好,徐简还会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那是板上钉钉的。 大步走下来,经过李邵身边时,圣上压着声交代道:“等下来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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