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诚安应下,说好快马去、快马回,尽快赶上季信。 星夜赶路,马儿奔驰。 为了带上成喜,喻诚安把马鞍也卸下了。 成喜肚子抵着马背,一路颠簸到裕门,颠得头昏眼花,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等被提着领子扔到徐简与定北侯跟前时,整个人眼看着就剩了半条命。 “这是?”定北侯凑上来观察。 “成喜,李渡身边那大内侍。”喻诚安把发现他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潜伏在承远县衙?”定远侯后脖颈发凉,不由看向徐简。 徐简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李渡就是想冲粮草下手,所以才会安排成喜到承远。 要不是被喻诚安一眼看穿,后果不堪设想! 定北侯忙不迭问话,成喜瘫在地上,烂泥似的一动不动,也不答话。 徐简坐下来,慢慢悠悠地:“小词胡同,我抓到童公公的地方。” 成喜没有反应。 徐简自顾自说:“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虽说童公公久居宅子里,外头没什么人见过他的模样,看起来是很安全,但一旦被查到头上,裤子一脱,他狡辩不了。 这就是一条死路,李渡看起来很重视童公公,为何要让他自生自灭? 后来我想明白了,童公公不是弃子,他是饵料。 他能在小词胡同待着,就说明苏昌没有背叛苏议,苏议也没有背叛李渡,是这么一个道理吧?” 话音一落,徐简看到成喜的眼珠子动得厉害。 成喜极力想控制住,却失败了,以至于显得整张脸都紧绷着。 “可惜,认识童公公的人很少,认得小耗子的却还有几位,他被抓得不冤,”徐简笑了起来,“那你呢,成喜?你跑到承远来做什么?你同样是残缺之身,李渡不会犯这种错。” 这下,成喜连呼吸都是紧绷的。 而后,他听见了徐简的后一句话:“除非,你就是来送死的。” 定北侯愣了下,愕然看着成喜。 喻诚安亦是倒吸了一口气,思绪动得飞快。 徐简继续往下说着:“你死意已决,但有句话是‘死了也要找个垫背的’,你这样的左膀右臂,死得没有价值,岂不是白死了? 所以,李渡一定会让你死得其所。 我想想,两块金砖弄不倒定北侯府,圣上心里有数,不会仅仅因为那点陷害就临阵换将。 而李渡会想坐实这污蔑,放火烧粮仓什么的,热闹是热闹,严重也严重,但人多眼杂,定北侯只是很不好交代、并非全然不能交代。 除非,一双双眼睛看到了季家人与李渡的人往来私密。 是这样吧,你潜伏在承远,过些时日是奉命来裕门递话,还是去见前往景安的季光父子两人? 拜见了,闹起来了,引来一群人团团围着,你再被发现身份。 一个健全人怎么能定罪呢? 得是内侍,得是成喜你,一锤定音。” 成喜的嘴唇咬出了血。 这一刻,他心中除了恨,还有懊恼。 他们的计策被徐简彻底看穿了。 他想起了主子从前说过的话。 “徐简,他确实有想法,之前是我小看了他!”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响。 主子让他来景州,替他安排好了合适的身份,他顺利地被景安衙门派到了承远,也在承远站住了。 之后,他只要把掌握的讯息全部递出去,该烧就烧,然后让人看到他与季信“密谈”,后续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裕门必定换帅,而军心也会为了定北侯投靠李渡而动摇。 边关不顺,与京城局势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要够乱,主子之后的事情就越好办。 可惜,成喜千算万算,没想到杀出了一个喻诚安。 他当然知道喻诚安来了裕门,但他易容了。 除非是极其熟悉的人,否则根本认不出来,他和喻诚安只在两年前见过一面,别说熟了,还记不记得他这个人都难说。 可现实给了成喜闷头一棍。 喻诚安不仅来了承远,而且还记得他,甚至、透过易容,一眼看穿了他! 真是、真是笑话啊! 他当初和喻诚安见面,仅仅是为了一只蛐蛐。 若不是为了讨小主子欢心,他怎么会去买蛐蛐? 结果呢,就是那一只蛐蛐,断了他们今时今日的布局! 他成喜,败在了一只蛐蛐上!
第467章 谁理他们!(两更合一) 正当成喜为了“一只蛐蛐”而后悔愤恨,徐简却没有这么放过他。 “成喜,你还在操心李渡交给你的事?”徐简顿了顿,又道,“我得提醒你,你现在该琢磨琢磨李嵘了。” 成喜闻言,愣了一下。 小主子? 他现在为何要琢磨小主子? 不,他不能被徐简牵着鼻子走,不能上徐简的当! 但徐简的话还是源源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让他呼吸艰难。 “我给李嵘看到你的画像,他说他不认识你,从未见过你,”徐简道,“这是他的供词,我没有全信,因为喻诚安说、李嵘应该认得你。 喻诚安嘛,言之凿凿、信心十足,说他绝对不会认错人,也绝对不会认错蛐蛐。 可如此要事,不能只听喻诚安的一面之词。” 说话间,当事人喻诚安也在一旁,哼笑了声,挑了挑眉。 徐简真狠啊。 喻诚安想,这是哪里痛、就往成喜的哪里捅刀子。 不过,李渡身边的人嘴巴都硬,不逼一逼、很难得几句真话。 果不其然,徐简的下一句就锋芒毕露。 “现在,喻诚安识穿了你的身份,他确定你就是买蛐蛐的人,那李嵘手里的那只蛐蛐就是你给的,”徐简一锤定音,“李嵘说谎了,他早就认识你。 而你们这些人,与晋王府的人手是分开的,你不会在王府露面,所以,李嵘也早就去过李渡藏人手的那座宅子。 李嵘知道得很多,他瞒得很好,搭话有条理,神色上也没有漏洞。 他不想跟着李渡造反?我看他是有备而来。 原本他足以瞒天过海,有朝一日、他可以出其不意,做李渡想让他做的事情。 可惜,现在看来,他是没有机会了。 他唯一的漏洞就是你成喜,你害他暴露了。” 成喜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光是自己这一处的失败,已经让成喜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但原来他还影响到了小主子…… 这让成喜越发无法接受。 哪怕继续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听徐简”,“你害他暴露了”这句话还是在脑海里翻来覆去。 他只能勉强抬起头来,满是怨恨地看着徐简:“你以为,你们这样就能胜过主子了吗?抓了我又怎么样,我本来就是送死的!主子会为我报仇!” “是啊,抓了你也不怎么样,”徐简笑了起来,“李渡能让你来承远,被他一并塞到景州府的、说不好还有几人,折了一个你,也不等于没人替他打听具体粮仓所在。” 话音下,成喜的眼珠子迅速转了转,末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就好!等着吧!” “看来是等不到了,”徐简笑容收了,只剩下轻蔑,“你不说这话,我还得继续操心后续补给状况,你如此信心十足,我反倒是安心了。 你看,你依旧没有意识到,我戳穿李嵘时,你气急败坏下却绝口不提他,这是保护。 而我一说还有人手,你豪言壮志让我等着,这是虚张声势。” 成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徐简便又道:“不愧是李渡身边的大内侍,平日发号施令惯了。你很想看我们让景州治下各处衙门都忙得自查自证?” 成喜猛得扭开了头。 与徐简说话,实在太累了。 好像他怎么说,都会被牵着鼻子走。 徐简可不会如成喜的意。 他蹲下身子,扣住成喜的下颚,把他的脸掰过来。 直视着成喜的眼睛,徐简自顾自问话。 成喜不会回答,但徐简每问一句就稍作停顿,从成喜眼神的闪烁来判断答案。 “李渡来了西边?” “李渡还留在京畿附近?” “苏议和李渡依旧联手?” …… 成喜此刻才完全反应过来,忙不迭把眼睛闭上。 徐简放开了成喜的下巴,站起身后,撇了眼将双眼闭得死死的成喜,与定北侯道:“看来,李渡如我们所料,还在京畿附近等待机会,苏议与他狼狈为奸。” 定北侯的视线沉沉落在成喜身上。 军中抓到奸细,或者俘虏,问话手段也层出不穷。 定北侯对这一套亦十分了解,光看成喜躺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样子,他就晓得答案了。 “先把这太监关起来。”定北侯道。 喻诚安把成喜押了下去。 定北侯摸着胡子,与徐简嘀咕:“李渡也一定想不到,他费心费力塞到景州的细作,竟然会毁在一只蛐蛐上。” 徐简笑了下,道:“保安侯也肯定想不到,幺孙建的最大的功,来自一只蛐蛐。” 闻言,定北侯愣怔,复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与保安侯亦是老交情,一想到保安侯为了不上进的幺孙从跳脚到放弃,神情具在脑海之中。 当然,徐简说话还是这么让人忍俊不禁。 稳了稳笑意,定北侯道:“抓到成喜了,得赶紧送一份密报回京。” “景州府衙该自查还是要查,粮仓的戒备也不能放松,”徐简道,“那些话诓成喜也就算了,不能真把我们自己也骗在里头。” 这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这个道理,”定北侯摸了摸胡子,眼神锐利,“也是时候给西凉和古月人一点教训了。” 依照原先的布置,他亦不赞成在近期主动进攻。 只是,关内有李渡虎视眈眈,若想破局,只抓一个成喜完全不够。 同时,将士们群情激昂,一味压着不让打,亦会伤了士气。 打必须打,却要再做一番准备。 几日后,任珉从景安城赶到了承远县。 作为兵部右侍郎,开战伊始,他就奉命带了手下来到景州督军,负责东西转运。 承远抓握成喜,消息传到景安城,不止是廖知府吓出了一身冷汗,任珉也吓得够呛,放下手头事务,急急往西行。 骑术有限,体力也不比得从军将士,任珉紧赶慢赶的,还是费了几天工夫。 于复跑出来接待了他:“不知道大人您要来,田县令往底下几个镇子去了……” 任珉摆了摆手,不在意这些,大口喝了水,问起了县城状况。 于复一一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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