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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炮烙，不是鞭刑，不是凌迟，不是恶狗撕咬…… 而是恐惧， 是对未知疼痛的恐惧！ 在这样的恐惧笼罩下，死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反倒是当下最幸福的事。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刘管事絮絮叨叨地介绍完所有的刑具，高舒颜却巴不得再能有一墙的刑具让他讲解。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眼看着刘管事拿起已经烧得通红的烙铁，笑得丧心病狂，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她可能要食言了。 不如就死了吧， 一了百了， 再见了，父亲母亲， 再见了，哥哥嫂嫂， 永别了， 云起衍。 在无限绝望之中，高舒颜缓缓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下定决心，发狠的一瞬间，一支粗糙的大手突然将她的下颌狠狠捏住，她不由得吃痛张开了嘴巴，不料随即就有一团不知是什么的脏东西被塞进了嘴里！ “想死？”刘管事轻蔑地笑了笑，“那可不行！” “小的可是向太后娘娘保证过的，您的命关乎小的前途，可值钱着呐！” 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最后一条求死之路也被彻底堵死。 除了忍受，她别无它法。 只可惜她已经不复最初的坚强了，第一块烙铁朝着她的左肩处死死烙上去、发出‘滋滋’的声响的时候，她就已经晕死过去了。 刘管事有些意犹未尽，叹了一句，“这大户人家的小姐，终究还是细皮嫩肉，我还想着再烙上两回呢！待太后娘娘问起来也有的说！” “师父，那咱们还继续么？”小内侍问道。 刘管事瞥了他一眼，“你傻啊！这还怎么继续！为师不是教过你，若是犯人晕倒了，再行刑很容易没命！因为心里那根想活下去的弦就断了！” “人一旦有了求死的念头，就什么也不怕了！” “你瞧，她方才已经想要自尽了，咱们再搞下去，她必死无疑！她要是死了，我还怎么同太后娘娘交代？” “太后娘娘要的是折磨，咱们就做好折磨的事儿，不然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上一任总管最后是什么下场，他心里可清楚得很！ 小内侍顿时恍然大悟。 “师父高明！小的受教了！” 第127章 归来 高舒颜是被一阵刺骨的寒风吹醒的。 她这是已经到了地狱了？ 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一阵恍惚。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活着。 只是，眼前的场景，还不如死了。 是的，两日之期到了，她已经被带到城墙之上。 作为鱼饵。 目之所及白茫茫的一片，刺得高舒颜睁不开眼。 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啊。 高舒颜先狠狠地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咳、咳、咳！” 自由的空气也是真凛冽啊！她想。 她这才好好地看看眼前的场景。 与其说是眼前，不如说是眼下更为贴切。 她此刻正被五花大绑，押解在城楼的最高处，身后是满是身穿铠甲、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士兵。 低头看下去，是她曾经付出心血的外城。 那些木屋和草棚的房顶，已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看上去圆润可爱。 房屋里的人们，都在抬头看着她。 她也想仔仔细细地看清他们的脸，奈何距离太远，看不清。 云起衍， 你在哪儿？ “主帅！您一定不能冲动啊！” “是啊！您已经到了阵前，救下姑娘指日可待！这种时候一定不能中了魏氏的圈套！” “他们说得对啊！主帅！您一定要冷静！等我们破了城，救下了姑娘，咱们把魏氏那个老婆子五马分尸都行！” 云起衍透过窗子看向城楼，双拳紧握，青筋骤起，周身的寒意，比外面的寒风刺骨得多。 他们居然敢伤颜儿。 居然敢这么对她！ 魏氏，杀母之仇，伤妻之恨，咱们就一起算个干净！ 只见他将披风利落地甩在身后，快步走到帅位之前，众将军立刻凑了上去。 以他们对主帅的了解，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多说无益，做属下的唯有坚决听令！ 云起衍脑中正飞快地转着。 他当然知道此刻不能冒进。 京城毕竟是三朝国都，几百年来层层加盖，城墙又高又厚，易守难攻，他们本想以围城之战，硬逼着魏氏投降，这样他们几乎不会损失一兵一卒。 这当然是上上之策。 但奈何魏氏那个狠毒老妇，猜出了他的心思，居然将颜儿带到了城楼之上，反过来逼他就范！ 他本来还想赏她个全尸，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 “将军，这样能行吗？”城楼上的副将将下巴朝高舒颜的方向抬了抬，询问自己的主帅。 “太后娘娘说行，应该没什么问题。” 副将还是有些不信，“她就是个没有血亲的妹妹，皇位面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谨言慎行！” 嘴上虽这么说，但主帅心中也多有不爽，以女人为饵，始终不是军大丈夫所谓，奈何太子病重，太后娘娘监国，娘娘的懿旨，他不得不从。 忠君为上啊。 单薄的里衣，满身的伤口，刺骨的寒风，每一样，都能够要了她的命。 此刻的高舒颜只觉得自己真是生命力顽强，即便这样也没死成。 要是上一世，她早就疼痛难忍，一头撞死了。 她垂着眼眸，往下看去。 那是什么！ 她方才看到了什么！ 高舒颜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先微微侧过头向身后看去，确定守城士兵没有注意到她这里后，赶紧转回来，使劲儿眨了眨眼，确保自己能看得真切一些。 她死死盯住方才的那个窗户，盯了许久，也没见任何异常。 “都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啊。”高舒颜无声呢喃。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小的光斑从她眼前闪过。 是的！ 那是一小面铜镜的光！ 她没有看错！ 她真的没有看错！ 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高舒颜极力地抑制自己内心的狂喜、控制自己，努力不让旁人看出端倪。 她突然就有了生的希望。 她要好好活，希望就在前方，那么重的刑罚她都坚持下来了，现在他就在眼前，她不能放弃。 只可惜心强命不强，第二日的时候，高舒颜的身子就先坚持不住了。 其实第一日的下午她就已经站不住了，他们将她吊起，可是她却将头重重地耷拉下来，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守城的将军赶紧上报，两炷香的工夫徐太医就来了。 徐太医只看了躺在床上的高舒颜一眼，就红了眼眶。 不顾满头的汗珠，拿出看家本事，徐太医快速地抓好了药，不放心那些粗心的军士，徐太医让人将陶炉拿到房间里，自己一边守着面色惨白的女子，一边煎药。 经过一整晚的细心照料，高舒颜终于睁开了双眼。 然后，第二日一早，不顾徐太医的阻拦，她又被无情地带上了城楼。 “你们这样，她撑不了多久的！”徐太医在后面跳脚。 副将板着脸道，“太医与其在这里吼叫，不如赶紧回去给太后娘娘禀报才是正经，不然我们也无能为力！” 话糙理不糙，徐太医想明白了这一点，赶紧收拾好药箱，不顾一晚的劳顿，借了一匹快马就往皇城奔去！ 守城的士兵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距离太后娘娘这样近。 是的，晌午过后，太后娘娘凤驾来临。 魏明浅身着花开富贵锦袍，肩上挂着九凤飞天斗篷，凤仪万千。 她怀抱手炉，缓缓登上城楼，刚一坐下，脚边就放好了两个火盆。 瞥了一眼吊在不远处，像是死人一般的高舒颜，魏明浅知道，她不能再等了。 她使了个眼色，开始差人像下面喊话。 “云起衍，本宫知道你就在附近，” “你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就站出来，” “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自小最疼爱的妹妹在你面前命丧黄泉嘛！” “你这般缩手缩脚，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有何资格执掌天下！” “野种始终是野种，永远上不了台面的野种！” 言语之间，越来越难听，就连守城的士兵都开始面面相觑，想不到一向以温柔端庄形象示人的太后娘娘，竟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第128章 战起 云起衍出现了。 他坐在一匹棕红色的战马上，出现了。 战马的颜色，如火焰般跳跃，在白雪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战马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次蹄子的击地都犹如在宣誓忠诚。 云起衍坐姿笔直，即便离得这样远，高舒颜依然能感受到他眼神的坚定和沉静，就像一座静谧的山峰，无论风吹雨打，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硬的光泽，那是象征权威的将军的铠甲，经历过无数次战斗，被岁月和鲜血打磨得更加坚韧。 头盔下是一张刚毅的脸，剑眉星目，英俊潇洒。 好像连刺骨的寒风都格外偏爱他，将他身后的披风高高吹起，更为他凭添睥睨天下的气势。 犹如天神降临。 “你终于出现了，”魏太后终于亲自开口， “哀家现在是该叫你高敬衍，还是云起衍？” 云起衍下巴微抬，声音低沉有力， “劳烦太后挂念，高敬衍也好，云起衍也罢，都是我——大成的十一皇子，先帝亲自传位的天子！” 他说得气定神闲，唯独在“亲自”二字那里拔高的声调。 这显然刺激到了魏太后。 “什么天子！”魏明浅抛开替她喊话的宫女，自己亲自上阵，“你不过就是拿着假圣旨的冒牌货！” “假传圣旨！欺世盗名！云起衍，你罪不容诛！” “待哀家将你诛灭，便将你的诡计昭告天下！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比起魏明浅的气急败坏，云起衍显然沉静了许多。 “是不是矫诏，世人看了就会明白。” 说到这里，云起衍显然已经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只见他右手握紧缰绳，左手轻轻抬起，像是随意一般往前虚虚一挥，数不清的士兵突然间冒了出来！ 他们有的是从木屋和草棚中出来，大部分则是一直埋伏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上。 士兵们齐刷刷的都穿着白色披风，趴在雪地上完美隐藏，守城禁军居然一点儿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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