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家二姑娘再不来求见,梁九功恐怕都要去慈宁宫求见太皇太后了,他真怕皇上要带发修行。 “赫舍里女官侍寝了?”梁九功才安排好值夜的,正要往茶房去喝杯热茶暖暖身,便见顾问行迎面走来。 梁九功朝他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顾问行去了小茶房:“不然呢,你以为赫舍里女官求见皇上是为了什么?” 顾问行想了想,点头:“钮祜禄家送了女儿进宫,恐怕是冲着继后之位来的。赫舍里女官最疼太子,不忍心……” “这事跟太子有什么关系,分明是赫舍里女官真心爱慕皇上。”梁九功心累地打断顾问行,心说看破不说破,方为真君子。 哪怕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只皇上一个觉得自己有魅力,那便是真相,瞎说什么大实话。 顾问行自知失言,忙转移话题:“赫舍里女官第一次侍寝,你怎么不在屋里伺候跑出来躲懒了?” 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是他不想在屋里伺候,是他想躲懒吗,还不是被皇上赶出来的。 梁九功想不明白,皇上全身上下一百八十个心眼子,把索额图和明珠都玩得团团转,当初怎么会挑了顾问行服侍,御极之后还将他带在身边,让他管着乾清宫这一摊。 转念一想,又开始自我检讨。 是了,心眼儿多的人往往喜欢单纯的,他就是太聪明,皇上虽然爱用他,却明显更信任顾问行。 于是又对顾问行尊重起来:“我哪儿敢躲懒,还不是赫舍里女官害羞。” 顾问行微微蹙眉:“这不合规矩吧。” 梁九功让人上茶上点心:“规矩还不是人定的。” 今天从用完晚膳开始,就没有规矩了。 茶水点心端上来,见司寝的太监侍立在侧,顾问行看了一眼问:“怎么连他们都出来了?” 按宫规,妃嫔第一次侍寝,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同时应付突发事件,比如妃嫔太过紧张忽然晕厥,或者御前失仪惹皇上不喜,屋里都要留人善后。 可不管是第几次侍寝,司寝的太监都不能离开,以备完事之后问皇上一句留不留。皇上说留,侍寝太监负责将人送回住处,若说不留,还要将人抬到偏殿,交给司寝嬷嬷处置。 事关皇上的子嗣,半点马虎不得,谁离开司寝太监也不能离开。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梁九功嫌他烦,“行了,我说实话吧,咱们是让皇上赶出来的。” 然而顾问行还没完,他问过时辰就开始催梁九功:“这时候哪有时间吃喝,你快些过去吧,我算着时辰差不多了。” 最多再有两刻钟,皇上就要叫人进去伺候了,到时候嘴里有味儿可不行。 梁九功瞥他一眼:“你以为赫舍里女官是谁,普通的妃嫔么,一上来不说话直接办正事的那种?那可是皇上放在心坎上许多年的女人,晚膳撤下之后,是皇上亲自抱上龙床的。咱们被赶出来的时候,皇上脱了衣裳还在那儿温言软语地哄呢。” 顾问行闻言瞪大眼睛,梁九功得意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今儿个且着呢,不闹到后半夜,完不了。” 恰在此时,听见有人叫水,梁九功差点被茶水呛死。 顾问行忖着时间,与梁九功对视一眼,都觉得皇上今夜仿佛不太行。 梁九功与顾问行并肩走出去的时候,早有宫女端着铜盆进屋了,梁九功忙吩咐司寝太监:“快进去问问。” 司寝太监进屋,又很快出来,梁九功问皇上怎么说,司寝太监躬着身子:“皇上不让问,就直接挥了挥手。” 梁九功点点头:“那就是要留了。” 就在梁九功和顾问行都觉得皇上发挥失常的时候,郝如月还在云里雾里,享受着老司机带来的极致快乐呢。 不过刚刚好像只有自己缴械投降了,对方的刺刀还未出鞘。 果然清洗过后,趁着她晕乎乎的,皇上不紧不慢地开始攻城掠地了。 过了最难受的那一关,再次与人十指紧扣,一切都变得丝滑美妙起来。 然而也只有一次。 再次清洗,再次睡下,郝如月是真累了,完全绽放之后只想睡觉。 奈何身边的男人一直辗转,动作很轻,似乎怕打扰到她。 想想势在必得的皇后之位,郝如月咬唇,将一只手轻轻探入锦被中。 大约没料到她会如此大胆,或者此前根本没有女人敢这样做,男人雄壮的身体有一瞬紧绷,旋即手腕被人捉住,听他问:“不是喊疼吗?怎么又来惹朕?” 被人捉住手腕,却不曾将她的手挪开半分,郝如月试着动了动,夹着嗓音说:“那是情趣,皇上还当真了。” 昏暗中有谁笑了一声,紧接着喘息加深。一阵窸窣过后,帐顶开始摇晃,灯烛也开始摇晃,晃得郝如月眼花。 不知晃了多久,郝如月感觉嗓子眼儿发干的时候,终于被人圈在怀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仲春的四月,柳绿花红,可走在宫道上的只有她一个人,姐姐不知去了哪里。 “姐姐?”茫然四顾,这才发现姐姐走在了自己前头,她仍旧穿着那身鹅黄旗装,脚步却不似往日轻盈。 大约听见了她喊姐姐,姐姐回头,朝她笑笑:“如月,替我照顾好皇上。”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怎么都追不上了。 “姐姐!姐姐别走,你不要太子了吗?”郝如月就这样哭醒了。 睁开眼,正好对上皇上关切的目光:“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彼时皇上已经穿好朝服,准备上朝去了,整个人神采奕奕的。郝如月眨了下眼,立刻有泪珠滚落:“皇上,臣梦见堆秀山了,梦见皇上与臣站在堆秀山上俯瞰皇宫。” 皇上居高临下看她,声音淡淡:“困了就再睡一会儿吧。” 郝如月磨牙:梦里都有是吗? 梁九功后半夜才歇下,感觉才睡着便被人叫起来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叫醒皇上。 今日是大朝,要比平日早些起身。 明明一起熬了大夜,梁九功好像被黑白无常索过命似的,强打精神,皇上却仿佛喝了仙药,比昨日早起还要精神。 想起昨夜司寝太监屡屡受挫,不敢提醒皇上时间到了,不敢问留不留。才按规矩把红被子抱进屋,打算将人扛走,便被皇上扔了一个眼刀,人没扛出来,又把红被子抱出来了。 若是顾问行在场,肯定又得缠上来问他,这个不合规矩吧。 按照宫规,皇上临幸妃嫔是有时间限制的,超出时间,司寝太监便要提醒皇上,以免纵欲过度损伤龙体。 时间一到,侍寝的妃嫔都要被原封不动扛走。皇上说留的,直接扛回住处,皇上说不留,便要挪到偏殿去遭罪了。 有资格留在乾清宫龙床上过夜的,只有皇后一人,哦,不对,确实有例外,那便是受先帝专宠的董鄂皇贵妃。 “把彤史送去慈宁宫,呈给太皇太后过目。”皇上冷冰冰丢下一句,当先走了。 梁九功赶忙吩咐下去,之后一路小跑才追上圣驾。
第58章 反复 康熙十六年大封之后,宫里才设敬事房,在此之前皇上召幸嫔妃只在彤史上记档。 若是哪位妃嫔被诊出有孕,彤史也会被翻出来查阅,以防有人给皇上戴绿帽子。 皇上前脚去上朝,彤史后脚便送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气得用拐杖杵了好几下地,很想骂一句臭不要脸,到底忍住了。 皇上对人家早有心思,反而是那女人一直推拒,这一句臭不要脸骂出来,搞不好骂的是皇上。 心里窝火,嘴里应景似的长了一个燎泡:“事已至此,想把她赶出宫是不能够了。” 又吩咐苏麻喇姑:“派人去告诉钮祜禄家一声,就说亲事黄了,让他们不要去赫舍里家提亲。” 此时,钮祜禄芙玉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听说幼弟与赫舍里家的亲事黄了,顿时脸色一变:“太皇太后要将她留在宫中吗?” 如果当年没有鳌拜专权,如果当年她的阿玛不曾左右逢源,伤了太皇太后的的心,那么当今的元后必然出在钮祜禄氏门上。 可惜造化弄人,让名不见经传的赫舍里家钻了空子,皇后易主。 直到皇上扳倒鳌拜,阿玛才反应过来自己站错了队。太皇太后也很给面子,帝后大婚之后,将她的姐姐接进宫养在身边,也算是在后宫里给了钮祜禄家一个高位名额。 后来仁孝皇后难产薨逝,额娘还以为自己跪拜的各路神仙显灵了,以为自己的女儿会是继后。 她的姐姐芙心十岁跟在太皇太身边,有幸得太皇太后亲自教导,可以说深得真传,谁知一朝侍寝并不令皇上喜欢。 可那又怎样,当初仁孝皇后也不得皇上喜欢,甚至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最后还不是与皇上举案齐眉,接连生下两个嫡子。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仁孝皇后没了,可那个让仁孝皇后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的女人进宫了。 她不但进宫了,还顺利接手了太子。 莫说是从小顺风顺水的姐姐,便是自己也会着急吧。人在着急的时候难免会乱了章法,再加上被人设计,原本前途一片大好的姐姐稀里糊涂被皇上一撸到底,打入冷宫。 若不是太皇太后怜惜她,给了恩典,对外只说暴毙,让额娘将她秘密接出皇宫,姐姐这辈子就完了。 到底是“已死”之人,额娘也不敢让她长期住在家中,隔天便命人将她送回了盛京老家。 因姐姐曾经侍寝过,太皇太后给了恩典,这个恩典也是有条件的,那便是不许再嫁。 十几岁的姑娘,注定一辈子守活寡。个中滋味,在她看来,也只是吃穿用度上比住在冷宫好些。 即便是这样,太皇太后的恩典,他们全家也是感恩戴德。所以当太皇太后流露出想从钮祜禄家再选一个姑娘进宫的时候,额娘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只是这一回,太皇太后说想选个年纪大些,稳重的。可家中嫡出的姑娘没嫁人或者没订亲的就只她一个了,额娘将她领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问过几句话,也将她留在了身边。 太皇太后问的话,她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太皇太后问:“皇上爱吃橘子,可吃橘子上火,还是吃梨对身体好,你会怎样规劝?” 姐姐刚被接回来的时候,发着高热,天天哭,抱着额娘说她是被人陷害的,还说那个女人与皇上不清白,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设计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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