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芙玉就在旁边,等姐姐把心里的苦闷都哭出来,病也好了,额娘这才将她送回盛京老家。 芙玉对宫里的事并非全然无知,所以太皇太后问起时,她立刻就明白了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斟酌着回答:“皇上爱吃橘子,不爱吃梨,臣女不会规劝,但臣女会想办法不让橘子出现在皇上面前。” 太皇太后追问:“把橘子扔了吗?” 芙玉摇头:“分赏给别人便好。” 而后轻笑:“正好臣女的幼弟也爱吃橘子,太皇太后这里若是有好吃的橘子,不如分给他一些。” 太皇太后大笑,直夸她聪明。芙玉却很有自知之明,她并不比姐姐聪明,她只是晚些进宫,知道的更多。 于是在太皇太后一力操持下,钮祜禄家最近正在准备与赫舍里家议亲。 之前听姐姐说赫舍里如月与皇上之间不清白,原本额娘还有些犹豫。 赫舍里如月失贞是小,万一皇上不肯放手,恐怕会连累幼弟的名声,甚至因此丢了性命。 毕竟先帝就干过这事,不得不防啊。 当额娘隐晦问起时,太皇太后言之凿凿,说赫舍里如月并未侍寝,两年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额娘这才放下心,低眉顺眼说幼子的亲事,全凭太皇太后做主。 芙玉也放下心,送额娘出宫时小声叮嘱:“弟弟年纪小,便是以后续弦,也是好找的。” 额娘让她放心:“只要橘子分到咱家,管保让她有来无回。” 阿玛早年好色,每年都要新纳几房妾室,若不是额娘有手段,府里光是小妾和庶子女都要挤不下了。 况且那女人害了姐姐,等于生生挖了额娘的心头肉,以额娘的性格,必然要报复回来的。 听过姐姐的哭诉,芙玉知道赫舍里如月简在帝心,皇上偏心偏得紧。再加上对方能扳倒太皇太后护持之下的姐姐,可见其心机手段。 她可不想一进宫就对上这样一个狠角色,所以才想尽办法,在自己进宫之前扫平障碍。 天可怜见,在这一点上她与太皇太后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饶是对方再有心机手腕,再如何简在帝心,细胳膊终究掰不过粗大腿。 自她进宫之后,原本一切都在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这才过了几日,居然生出变故来。 此时听太皇太后说完,钮祜禄芙玉瞳孔地震,震惊地看向太皇太后。明知不合礼数,还是问出了刚才那句话,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却见太皇太后沉沉叹了口气:“橘子让皇上吃了,再没法分人。” 芙玉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皇上可给了她名分?” “不曾。”这也是目前唯一能让太皇太后欣慰的了,皇上比先帝强些,还没有色令智昏到破格册封那个女人。 芙玉暗暗松了口气,心说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也就那样了。 钮祜禄家后院挨挨挤挤住着的那些小妾,随便拎出一个都曾是阿玛的心头好,如今还不是乖乖在额娘手底下讨生活。 病了就扛着,扛不过就埋了。再加上流产的,难产的,每年都能腾几间屋子出来给新人住。 前几日还承宠的小妾忽然消失了,阿玛从来不会过问,因为这一个没了还有下一个,下一个总比这一个更新鲜。 从前那个女人之所以简在帝心,不过是因为她懂得如何拿捏男人,让皇上看得见吃不着。 皇上对仁孝皇后心有愧疚,亲口说要为发妻守制三年,大约不会在这三年里碰皇后的妹妹。 就更给了那个女人施展的机会,让她牢牢将太子捏在手中。 也是先帝的前车之鉴,也是对方作孽太多,树敌无数,太皇太后洞若观火,岂容她在后宫搅弄风云,一出手便是指婚。 饶是赫舍里如月再有心机再有手腕,听说之后恐怕也慌了。 想到这里,芙玉又问:“太皇太后,那女人侍寝是什么时候的事?”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昨夜。” “是皇上召幸?”木已成舟,芙玉震惊之后很快冷静下来,只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以便做出判断和反应。 这个太皇太后没来得及关注,转头看苏麻喇姑。苏麻喇姑还真打听了:“听说是赫舍里女官主动求见,带着太子陪皇上用了晚膳,然后就……” 太皇太后闻言看向芙玉,芙玉立刻支棱起来:“求太皇太后这几日安排臣女侍寝。” 她想借此探一探皇上的虚实。若皇上喜新厌旧,自然会临幸她,若无动于衷,事情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忍不住泼冷水:“皇上惦记了七八年才终于得偿所愿,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便是我来安排,皇上也未必肯,你何苦自讨没趣?” 这丫头揣着什么心思,她何尝不懂,若将皇上当成寻常男子来对待,恐怕要吃亏呀。 钮祜禄家适龄的女孩儿虽多,脑子灵光的却没有几个,太皇太后扒拉了半天,才勉强挑出一个能看的,可不想让她“出师未捷身先死”。 谁知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丫头大约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总想在皇上面前比划两下。 太皇太后心里叹气,也好,开局太顺往往会飘,比如她的姐姐。 与其今后掉坑吃大亏,还不如先让她比划两下,也好认清局势。 都说宫门深似海,殊不知宫里的水再深,也没有皇上的城府深。 到今日,便是太皇太后都有些摸不准皇上的脾气了,想做点什么都得投石问路。 于是决定将钮祜禄芙玉当成一颗小石子投下去,打发苏麻喇姑亲自跑一趟慈仁宫,让太后出面与皇上说。 今天可给她气够呛,这几日都不想再看见皇上的脸。 郝如月昨夜侍寝,别说皇后之位,便是一个名分都没捞到。 对于自己被白嫖这事,她很看得开,至少能留在太子身边,不会被太皇太后随便打发出宫了。 除了身上有些疼,心里基本接受了这个事实。 战略目标没达成也不要紧,往后有的是时间,她有的是耐心。 侍寝之后,连着几天没见到皇上,郝如月告诉顾问行她想搬回慈仁宫,翌日便得到了皇上同意,准她带着太子搬走。 “皇上这几日批奏折批到深夜,用膳都是草草了事。”顾问行不但带了皇上的话来,还额外透露了一些消息。 想着自己尚未达成的战略目标,郝如月磨着后槽牙,在药膳空间里兑换了一些补气血的灵药,亲手炖了药膳拿给顾问行:“让皇上趁热喝了,能解乏。” 顾问行问她:“你为什么不自己送过去?” 前段时间,多少小主带人拎着食盒都走不进乾清门,赫舍里女官才侍寝,又有地利优势,怎么还把食盒给他了? 要是搬回慈仁宫,可就没有这个地利优势了,再想进来也难。 “皇上准我搬走,我就该立刻搬走,能把这碗药膳做完,都是托了你的福。” 郝如月也曾协理六宫,自然知晓宫规森严。皇上翻脸无情,在她预料之中,得到便不会珍惜,也不是第一回 遇见了。 若不是为了太子,她才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可既然势在必得,便要做足姿态,这才亲手做了这碗药膳,只求皇上不要忘了她。 “若皇上问起,求你带句话,就说太子想皇上了。” 送走郝如月和太子一行人,顾问行去给皇上回话。皇上看见那碗药膳果然问起,顾问行原话说了,皇上用过药膳才道:“下午派人去慈宁宫把钮祜禄氏接来安置了,晚上由她侍寝。” 顾问行低头应是,心里却为赫舍里女官感到不值。 下午他磨磨蹭蹭还没去接人,梁九功先去慈宁宫宣读了册封圣旨,封钮祜禄氏为僖妃,赐居长春宫。 还未侍寝,先行册封,这在后宫也是绝无仅有的,太皇太后看着僖妃笑靥如花的脸,右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等梁九功离开,太皇太后问苏麻喇姑:“芙玉的封号是哪个字啊?” 苏麻喇姑随口答:“就是之前僖嫔的僖。” 说完两人齐齐愣住。 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僖嫔,因皇上的陵寝才开始修建,僖嫔的尸身都不知埋到哪里去了。 太皇太后捻动佛珠:“你去告诉僖妃一声,让她晚上侍寝的时候安静些,少说话。” 苏麻喇姑应是去了。 僖妃此时忙极了,又要搬家,又要准备晚上侍寝。因提前封妃,还得在侍寝之前先谢恩,要准备的可太多了,简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苏麻喇姑过去传话的时候,僖妃满脑子都是皇上,都没听清就说知道了。 是夜,僖妃沐浴焚香,赤着身子被一床红被裹了抬到乾清宫西暖阁的床上,等着皇上。 马上要侍寝了,僖妃心里又激动又惶恐,还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听说赫舍里如月侍寝的时候,是皇上亲自抱上龙床的,她却没有这个待遇。不但睡不了龙床,还是走流程让司寝太监抬进来的。 躺了这么久,也不见皇上进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慈宁宫时,早有司寝嬷嬷教导过她了,整套流程烂熟于心,不过她不打算严格按规矩来。 赫舍里如月都不用守规矩,她堂堂僖妃,在宫里仅次于贵妃的存在,生下皇子便可母仪天下,又怎会被一个女官比下去。 如果说在赫舍里如月刚侍寝那会儿,她心中还有些不安,后来见皇上并没给赫舍里如月位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今天皇上也为自己破例,还没侍寝便封了妃,可见皇上对她的看重。 这时候再看赫舍里如月,简直就是草籽儿一般的人物了,给她提鞋都不配。 于是在皇上进屋的时候,僖妃只是忍着羞跪在拔步床上谢恩,并没下床,更没有按照流程从床尾钻进皇上的被子,皇上倒也没说什么。 “臣妾听说赫舍里女官侍寝了,皇上为何不给她一个名分?”各自躺好之后,僖妃怕等会儿被司寝太监打扰,便抓紧时间试探。 “提她做什么?”皇上懒懒地,似乎并不想说话。 司寝嬷嬷诚不欺她,皇上在床上的时候果然不爱聊天,可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可见对她有多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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