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又回来取东西?” 阿点跟在他身侧,神态有些失落:“不是的,小阿鲤去乔军师那里读书去了,每隔三日才会回来一趟,他们不准我跟去,我只好回来找你们玩。” 崔璟:“读书?去国子监?” 阿点点点头:“小阿鲤说她拜了乔军师做先生。” 元祥听得意外且惋惜:“常娘子怎想到要去读书?” 他那日观常娘子于水中揍他家都督,分明是习武的一把好手,去读书,那不是浪费天赋吗? 不想要的习武天赋可以给他! 阿点说道:“小阿鲤说她去读书,是为了日后做大官。” 大官? 崔璟有些想笑:“她想做多大的官?” “很大很大!她说只有这样,往后我闯祸时她才能通通替我摆平!”想到这个承诺,阿点的失落才总算淡去,想了想,又自己补了一句:“大约是要做和殿下一样大的大官吧。” 元祥赶忙捂他嘴:“点将军,这话可不兴说啊!” 先太子殿下那是储君! 这不纯掉脑袋的活儿吗? 崔璟倒未见紧张,面色如常地看向前方。 又是扬言要拿起斩岫,如今又拜师乔祭酒要读书做大官——她忙得过来吗? 另一边,乔玉柏也表达了同样的疑问。 “宁宁……你怎还带了这些过来?”看着很快被喜儿搭建起来的小小演武场,乔玉柏只觉惊异:“你既要读书,又要习武,又要与阿爹学钓鱼,当真学的过来吗?” 常岁宁:“读书不过坐着打发时间而已,钓鱼与歇息偷懒何异?至于习武,强身健体活动筋骨罢了,这些皆算不得学。” 乔玉柏:“……” 他不理解,但他大开眼界。 世上竟有如此能学且不认为自己在学的奇人。 “宁宁,阿兄,该去用饭了。”廊下传来乔玉绵带笑的声音。 常岁宁应了一声,便与乔玉柏一同走过去。 乔玉绵伸手挽住了常岁宁,眉眼间写满了愉色。 她性子内敛柔软,平日里虽未曾说过孤独之言,但到底是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有同龄的妹妹作伴,自然是无比欢喜的。 晚食是王氏亲自准备的,忙活了小半日。 乔祭酒已料理罢公事,此时给自己倒了一盏闲酒,笑着朝孩子们招手,让人都坐下:“今日是宁宁搬来家中第一日,我特意交待你们阿娘做了一桌子好菜庆贺——” 王氏朝着丈夫“呵”地冷笑一声——他何时交待过了? 面对妻子的冷笑,乔祭酒选择性失聪,继续揽功:“手艺是你们阿娘的,可这上等食材可都我是准备!” 听得“上等食材”四字,刚坐下的常岁宁有些好奇地看去。 乔玉柏很想对她说——别好奇,没意义。 果然,常岁宁很快沉默。 桌上六道菜,其中四道分别是——老豆腐煨鱼汤,蒸大鱼,炸小鱼,煎鱼饼。 “来,宁宁快尝尝!”乔祭酒催促常岁宁动筷。 常岁宁点头。 鱼肉的确鲜美。 想必在此住不了多久,便可目睹鱼的一百种死法,不,是吃法。 饭后离开膳堂的路上,乔玉柏小声道:“阿爹钓鱼成痴,家里的鱼根本吃不完,莫说咱们了,须知阿爹甚至常以几尾鱼作为褒奖送与得他青眼的监生,不吃便显得不够尊师重道……因此各学馆的监生如今多是闻鱼色变。” 常岁宁听罢此言,只觉或该在国子监的大门上刻下这样一行字以作警示——贪图享乐另寻它处,不懂吃鱼莫入此门。 再让乔祭酒亲自加上注语一小行——同不能日食一斤鱼的学生没什么好说的。 当晚,乔玉绵拉着常岁宁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二更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迟迟睡下。 次日,乔玉绵起得晚了,坐起身便问:“宁宁可是还睡着?” 她与常岁宁住在同一座院子里。 侍女答:“宁娘子已练了半个时辰的早功了。” 乔玉绵愕然。 常岁宁晨早起身习武,午间待乔祭酒得闲时与乔玉绵一同读书,午后则偶尔被乔祭酒拉着去钓鱼。 如此过了三日罢,便到了回常府的日子。 常岁安早早等在大门外,脸上的笑容比送常岁宁去国子监那日真实太多,那阵势就差请个腰鼓舞狮队来欢庆外出三日的妹妹终于归家。 常阔特意让人准备的午食也很丰盛。 看着面前一桌子菜,常岁宁甚觉满意——尤其是没有鱼这一点。 饭后,常岁宁在回居院的路上,才有了单独问阿澈话的机会:“交代你的事可有进展了?”
第89章 扬名之捷径 阿澈低声答道:“回女郎,属下这几日一直守在女郎所说的那座酒楼附近,尚未见那人出现过。” 常岁宁:“那便继续守着。” 听她语气,阿澈不由小声问了句:“女郎断定那人一定会出现吗?” 常岁宁点头:“她一定会。” 从前她还是崇月长公主李尚时,大半时间都是以孪生胞弟李效的身份示人。 在做阿效的日子里,她做了许多事,打了很多仗,成为了大盛的储君,也成为了最招眼的靶子—— 生母为皇贵妃,外祖父为朝中右相的二皇子将“李效”视作眼中钉,无一日不想将“李效”这个绊脚石除去。 有皇后做靠山的三皇子自幼便与阿效不对付,对成了储君的“李效”的敌意自然只会有增无减。 这且是明面上最值得一提的敌人,各方利益牵扯复杂,暗下盯着她这个储君的眼睛更是无数。 人总是被推着向前的,想要活命,她便还需将朝堂也当作战场来看待,时刻提醒自己不可有分毫大意马虎。 不打仗时,她多是代替阿效住在玄策府和东宫内,阿效则常年替代她居于崇月长公主府中养病。 但在一些格外需要验明正身的场合下,她便时常也需要与阿效暂时换回身份。二人同在京中时,也总需要相互间传递消息。 碍于那些时刻盯着东宫与玄策府的耳目,她早年便暗中使心腹于城中置买下了一座酒楼,打听各路消息之余,更多的是作为与各处传递消息之用。 那座酒楼她使人接手前,生意极为冷清,可谁知待她的人接手后,一不小心倒将生意越做越红火…… 酒楼食客来往不绝,人多眼杂之下,传递消息便需愈发小心,于是她习惯了在与各处的往来信笺上用不同的暗号图案来区分替代,不单外人看不出端倪,各处也只认自己的暗号,而相互之间不清楚其它数十种暗号所示,由此便保证了消息传递的隐秘性。 那日她在长公主府内留下的图案,便是从前与长公主府传递消息时惯用的——而长公主府内唯一被指定去往酒楼传取消息之人,正是玉屑。 故而玉屑深知,见此暗号,便如同见她。 女扮男装并非易事,尤其一开始她还很生疏,她一个人做不到瞒住所有人,于是她需要有人替她掩护,与她配合—— 玉屑便是最初由明后挑选出的与她一同守住这个惊天秘密的女使。 从她开始扮作阿效的第一天起,玉屑就清楚地知道这个秘密。 让自己变成阿效的日子里,玉屑陪着她一点点从生疏到熟练,由忐忑不安变得从容坦然。 曾经她将玉屑视作除阿增之外最忠心最亲近的人。 当然,眼下她之所以断定玉屑会凭借那个暗号寻来,自然不会是因为相信对方的所谓忠心—— 忠心会消失,但做了背主杀主这等亏心事、又需为自己守住这个会招来杀身之祸的秘密的心虚与畏惧却注定会一直深埋心底。 即便玉屑没疯到会凭一个暗号便断定她还活着,但一定会生出诸多不安揣测。 这些揣测不可能被压制住,它只会在心虚之人心中愈演愈烈,使其时刻煎熬恐惧,直到亲手推开那扇名为印证的门—— 故而她笃信玉屑一定会寻来,迟早而已。 她要做的事有很多,并不着急这一件,该着急的是心中只能时时刻刻念着这一件事的玉屑。 …… 常岁宁回府的次日,姚夏便领着一群此前在大云寺里被常岁宁折服过的小娘子登了常家大门。 姚夏一见常岁宁,便黏了上来,日常抱住常岁宁一只手臂,便道:“常姐姐如今去了国子监读书,果真是不同了,现下身上又多了书香气呢!” 这样的常姐姐,谁能不着迷呢? 常岁安刚来到园中,便见花团锦簇中,那笑容痴迷的圆脸少女正无比陶醉地抱着自家妹妹的手臂。 其余那些衣着鲜丽的女孩子们也围上去,七嘴八舌地与她妹妹问东问西,眼睛一个个都晶亮亮的。 常岁安脚步一顿,大为皱眉:“……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怎一个个都这般缠着宁宁?” 剑童也皱了下眉。 白管事说府中来了好些各府的小娘子,皆是未曾定亲的,便暗示他领着自家已值婚嫁之龄的郎君来偶遇一番,若能遇到个相互有眼缘的,不就省事了么。 听了这过于随便的话,剑童不禁于心底感慨,不愧是常家,便连郎君的亲事都要讲求图省事。 而郎君此刻的反应显然过于省事了。 很明显,郎君眼中并无什么小娘子在,不过是将人分为了“我妹妹”和“缠着我妹妹的那些人”—— “阿兄?” 常岁宁向来眼尖耳明,已瞧见了不远处花木后的常岁安。 常岁安便只好上前去。 随着少年郎走来行礼,纷纷还礼的女孩子们悄悄投去好奇的目光——这便是常娘子的兄长? 这些或明或暗的注视让常岁安颇觉不自在,赶忙道:“宁宁,我还有事要忙,便不打搅你们赏花了。” 常岁宁点头。 常岁安离去前,下意识地看了眼那双依旧牢牢挽着自家妹妹的手臂,及那手臂的主人—— 姚夏也看向他,四目相触间,常岁安暗暗记下了此人。 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两日,他还想和妹妹说说话呢,结果来了这么一群和他抢妹妹的人——而此人看着就像领头的那一个。 “常娘子家的阿兄生得真是威武不凡……” “不愧是将门子弟。” “上回在大云寺只远远见过一面,今日离得近了才看清……常郎君与常娘子倒是同样的好看。” 待常岁安走后,一群性情活泼的女孩子们便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 她们自然知晓常家兄妹并不是真正有血缘的兄妹,二人生得也并不相似,常娘子娇丽清艳,是精雕细琢的漂亮,常郎君则是威武健朗,为一种大刀阔斧的俊朗。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夸赞间,有人轻捅了捅姚夏:“阿夏,你怎么不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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