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更是羞愧得涨红了脸,悄然朝他身后挪去,大有概不认账的架势。赵浔挑了挑眉,示意庆言将墨迹半干的画纸呈于姑母。 长公主定睛一瞧,笑意顷刻凝固在脸上。 不是, 这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赵浔却神色淡然地开口:“年年岁岁都是红粉荷花,今日心血来潮,想换种画法。” 平心而论,填色虽古怪,走笔与构图仍是一绝。长公主勉强接受,硬着头皮夸赞:“不错。” 这时,冰酿和糕点已经备妥,长公主招呼诸人入座,趁机将画纸塞回庆言手中,仿佛多看几眼便会短寿。 因每瓣花叶的用色皆是由虞茉精心挑选,她不免失落,扯了扯赵浔的袖子:“真有那么难看?” “不会。”他反握住她的手,眷恋地揉捏,语气诚恳道,“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荷花。” 虞茉耷拉下眼睑:“你骗我。” “......” 众目睽睽,他也不便哄,目光落至少女轻咬出牙印的饱满唇肉,改为威胁道,“你再要伤心失落,我便当着旁人的面亲你。”
第91章 冷笑 虞茉被吓得噤声,当即施力掐他手心,赵浔却似毫无所觉,由着她撒气。末了,好笑地问:“和我一起?” “不要。” 她义正言辞地拒绝,抬步朝两位表姐走去,谁知长公主突然出声,唤温落雪和裴婉:“有些日子没瞧见你们两个,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虞茉不得不中途改道去往温启身侧。 还未坐定,赵浔腆着脸跟了过来,垂首搭话:“久闻少卿大人诗才横溢,可否讨教一二?” 在座皆是明眼人,至此,岂能瞧不出太子殿下果真对虞小娘子动了心思。 再观虞茉容貌姣姣,别有一份明媚韵致。 不似柔婉出尘的玉兰,更像是国色天香的牡丹,与太子并肩,倒冲淡了他周身冷若霜雪的气息。 般配。 而温启被赵浔私下唤过几句“表兄”,已能做到镇静自如,欠身将正中的坐席让于太子,好令他能与妹妹挨着。 因着储君威严,左右探头的小娘子少了许多,温启松一口气,目光也暗含感激,主动问:“围猎在即,殿下可还得闲?” 赵浔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借着宽大衣袍作遮掩,于桌下握住她的手,但视线却正经地看向温启,答说:“的确有些忙碌。” 闻言,虞茉忙竖起双耳去听。 原来围猎明为君臣同乐的盛会,实则是皇储、百官及各家子弟展现武艺的绝佳机会。 从骑射到搏斗,拔得头筹者,能获圣上青睐,亦能闻名于整个京中。 他身为太子,即便不在意虚名,但却代表着皇室脸面。面对今岁层出不穷的强劲对手,也需得匀出更多心神训练。 提及对手,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落至武状元解究、小将军江辰、锦衣卫千户裴燕亭及刘守备...... 温启罕见地变得健谈,抻长脖子朝虞茉道:“锦衣卫千户,说的正是裴家表弟。” “是么。”她故作轻松地应和,眸底却染上薄薄愁雾。 赵浔与她朝夕相处,自然很快觉察,借着斟茶的动作,俯身问:“若是想提早离席,我代你向姑母说一声。” 虞茉摇摇头,表示自己并非在思忖姨娘几人,不过赵浔既发话了,她压低嗓音道:“院子里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有。” 他眸光微黯,带着担忧,告诉她,“一会儿去假山旁等我。” 幸而长公主也有意撮合,特命内侍搬来靶子和珍稀花卉,仿照民间街头的玩法供大家解闷。 男女再次分席,虞茉别过两位姐姐,朝假山行去。赵浔则随意射了两箭,将彩头赠与吴家二郎,旋即悄无声息地离开。 寻常人对园子不甚熟悉,岂敢乱闯,是以她独自立在巨石旁,不必担忧会被谁瞧见。 不久后,赵浔终于出现。 “阿浔——” 她笑着轻唤。 话音尚未落下,被提抱着嵌入了少年怀中。骤然失重,虞茉不得不箍紧他的腰腹,心有余悸地骂道,“你做什么。” 赵浔置若罔闻,掌心稳稳托着她,推开一扇雕花木门进去。 内里摆放了几列书橱,熏着清新好闻的香,长桌蒲团,像是闲暇时打盹读书的地方。 她粗略扫视过,眸中犹带着好奇,下一瞬,遭赵浔钳着下颌重重地吻了上来。 凶悍、热烈、急切。 像是饿了百八十年的成年猛兽,偶然寻得美味,不管不顾地想要拆吃入腹。 虞茉如何承受得了他的攻势,双手胡乱摸索,试图找到借力点,却不知碰到了哪一处,刺激得赵浔闷哼出声。 “你受伤了?”漂亮的杏眼中酝酿出泪意,笃定地说,“我就知道。” 赵浔顿住,边喘息边问:“知道什么?” 岂料她好不委屈地抿紧了唇,泪滴夺眶而出,砸落在袖摆,晕开朵朵深色花蕊。 “怎么了。” 他颇有些六神无主,将人放至蒲团,双膝跪地,笨拙地抬指去替虞茉揩泪。可揩了两下,反倒把她的面颊蹭红,又后知后觉地翻找出丝帕,语带乞求,“别哭。” 虞茉兀自抽噎,目光落向他掩紧的衣襟,质问道:“还有哪处伤着了。” 闻言,赵浔总算明白症结所在,既心疼也不免被深深触动,吻过她湿哒哒的脸,如实回答:“两三处,顶多有些淤青。” 围猎岁岁年年皆有,他早已习惯,是以说得轻巧。 可虞茉方才从兄长口中得知,不幸死于虎爪的、比试中断胳膊断腿的,大有人在。 虽说赵浔武艺高强,但也是肉体凡胎,若想脱颖而出,岂有不勤加练习的道理。然而一旦练得多了,难免要挂彩。 再思及夜里他来得愈发晚了,还总是捂得严严实实...... 虞茉吸了吸鼻子,哀怨道:“少了我看顾着,怕也没人敢劝你歇息。” 语罢,左右打量一圈,猜测不会有宫婢过来,便伸手去扒他的外袍,脑袋像仓鼠般在赵浔胸前拱着,分外诙谐。 他被生生逗笑,即便刻意压制了嗓音,但分明的肌理也因此震颤。 “你还笑得出来。”虞茉没好气地瞪一眼,泪珠挂在睫羽,欲落不落。 在此瞬间,赵浔只觉整颗心被浸泡在了蜜罐里。他情不自禁地俯身,衔住饱满的唇,温声安抚:“小伤,过两日自然会好。” 虞茉不肯信,剥掉外袍后开始解起中衣,果然在胸口瞧见青紫痕迹,眼眶顿时酸了酸。 “别哭。”他轻轻叹息,自行褪下上衣,摊开手,“没骗你,拢共只有三处淤青,连外伤都不算。” 她如何听得进去。 抬指比了比,发觉足足有两指宽,不悦地质问:“怎么弄的?” 赵浔言简意赅道:“我师父留下的木桩机关,你在东宫后院瞧见过。” “很疼吧。” 他答不上来,迟疑地开口:“尚可。” 虞茉听了愈发心疼,伏在他身前无声落泪。浅浅鼻息悉数喷洒在肌肤,勾得赵浔不合时宜地乱了呼吸。 待她察觉到某人的反应,怔怔抬头,撞入赵浔幽暗深邃的眼眸。 “茉茉。”他垂首凑近,一语双关道,“我很想你。” 说着,反手插紧了门闩,害得虞茉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面颊倏然红透。 但因顾忌着场所不对,赵浔无意进一步动作。即便周身散发着热意,连气息都灼烫,仍是克制地用双眼描摹。 目光如有实质。 拂过少女修长的脖颈,再是玲珑曲线,最后落向修剪得圆润的指甲。 无处不可爱,无处不完美,无处不深得他心。 虞茉被看得又羞又急,握住近处的蹀躞带,假装忙碌道:“其他地方可有受伤?我一并瞧了罢。” 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讪讪撤回手:“想来是无碍的。” 然而为时已晚。 赵浔轻易把她捉了回去,客气道:“虞姑娘若不提,我险些忘了,的确有一处正‘伤’着,不信你摸摸看。” “......” 信了他的邪。 偏偏虞茉挣脱不得,被迫探索他的伤势。掌心绵软温柔,使得赵浔低声抽气,沉溺于暌违几日的快意。 可惜,他只能浅尝辄止,低笑着去吻她气鼓鼓的脸,哄诱道:“等定了亲,你搬来东宫,每日同食同寝,亲自督查好吗?” “嗯。”虞茉屈指把玩他的发尾,不解地问,“做什么这么认真,他们也不一定能赢了你。” “但也可能会赢。” 赵浔重新穿好中衣,直视她剪水般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我不能输给任何人。” 她只当是身为储君的责任,不免苦大仇深地想:“要是有了儿子,他也会这般辛苦么?我小时候过得多傻多快乐呀。” 本意是对比两种截然不同的童年。 但赵浔只听得进“儿子”两个字眼,一把将她揽至怀中,双臂施力,让彼此严丝合缝地贴住紧,难掩愉悦道:“茉茉想的还挺长远。” “......”她涨红了脸,矢口否认,“我没有,你不许当真。” “偏要当真。” 赵浔亲昵地蹭着她的面颊,“如此说来,茉茉上回还是舒服的,对吗?” 虞茉恼羞成怒,卯足了劲儿去推:“你烦不烦呐。” 他这种时候往往脸皮厚如城墙,一本正经道:“总要得些反馈,我下回才能更进一步,好让茉茉多领略几分趣味。” 倒是不急,赵浔又徐徐补充:“下回,等做的时候再问也是一样。” 声线清越动听,似羽毛撩拨着耳廓,害得虞茉双腿发软。 她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寒潭边的细节,尤其是某种印象深刻的被撑开的感觉,转移话题道:“你还在介怀江辰?” 毕竟小将军历练多年,早不是孩提时屡屡落于下风的顽皮小儿。 赵浔轻点头颅,直白地告诉她:“唯有世间最好的,才配得上你。” 是以他也需是最好的郎君。 虞茉费了几息方揣摩明白,鼻尖微红,张臂环住他:“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最最最最好。” 稚气十足的话语,偏令赵浔心跳加速,喉头也止不住地咽动。 他偏过脸,沉声道:“不要再说了。” 虞茉:“?” “你再说下去。”赵浔嗓音绷紧,呼吸复又粗重,提醒她,“今晚便只能随我回宫了。” 她噎了噎,垂眸觑一眼,细声嘟囔道:“你就不能节制些?” 赵浔铁面无私地答:“不能。” 斗嘴归斗嘴,虞茉始终乖巧地任他抱着,生怕误触了伤处,让淤青褪得更晚。 未干涸的泪蹭落在他肩头,有余温残留,令赵浔恍然以为自己是一抔雪,而她便是春雨,彼此在暖阳中交融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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