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因自己而起,红芍有种义不容辞的使命感。她跟着葛太医颇学了点医理,简单的问病开方还是会的,就算治不好,跳支舞鼓舞气氛也行。 徐宁却拦着她,“不可。” 若随便什么鸡毛蒜皮都能请动,那大巫这种名号也就失去意义了,葵婆以前的架子摆得比汪云海还高哩! 红芍吐吐舌,意识到自己犯了王府舞姬的旧病,现在用不着低声下气了。 不过人家远道而来,总不好空手而归。红芍便想了个折中办法,写一道符书让其带回,充作安慰剂,反正风寒这类小病不用药也能好。 那人千恩万谢,又结结实实在门外磕了三个响头,方才匆匆而去。 红芍按着心口,陶醉得不知该怎么样好,当着徐宁面,勉强止住了那股荡漾。 徐宁又教她,以后可以用药汤书写符咒,再让人带回去吞服,这样可以切实起到疗效,而非仅仅招摇撞骗。 红芍拜服得五体投地,王妃比她聪明百倍,本来可以自己充当神使,却偏偏让给她,她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徐宁但笑不语,她身为宗亲命妇,当修德自持,自然不便跟这些神神道道扯上关系,况且,她也没打算在巴蜀呆一辈子。冥冥中,徐宁总觉得还是要回去的。 往后来找红姑之人络绎不绝,连安夫人也慕名前来,她现在对红芍的本领深信不疑,更担心自己先前一时轻慢会引来神怨,迫切地想要赎罪。 红芍也学着葵婆赐丹,里头装的却是解阿芙蓉之毒的药剂,先前葛玉章将解药投在水井里,到底分量太轻,作用有限,还是得持之以恒才行。 至于汪云海处,齐恒本来也想送些药去,不知那阿芙蓉癖拔除了没有,不过侍卫们回话,汪云海如今疯疯癫癫,精神看着很不正常。 齐恒原本半信半疑,可听说汪云海连掉在地上的饭菜都照捡不误,甚至偶尔失禁,屋子里常传来屎尿臭气,方才卸下戒备。他那样刚愎自用之人,若非脑子坏了,怎会容许自己落得如此地步? 齐恒却没打算要他性命,嘱咐侍卫们好好照拂,务必留他苟延残喘。 徐宁一听就觉着这人中枢神经坏掉了,可见毒品千万不能沾染,放纵一小时,后悔一辈子!连葵婆这个制毒的自己都不敢吸,可见厉害。 不过,自从红芍出名之后,葵婆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再没有先前那种朝气。被葛玉章灌下毒针时都不见她这样消沉,可见仍心存幻想,以为凭自己在此地威望,终有一日能东山再起。 然而,如今却是从精神肉/体两方面打败了她,恐怕多年以后她也会沦为历史的尘埃,再无人记得,试问如何扬得起斗志? 徐宁的意思,本来是让红芍搬出去,这样面见信徒更方便些,然而红芍梨花带雨在她跟前一哭,她就又心软了——麻烦便麻烦点吧,也不知还能留得几时。 半夏吃着各地送来的供品却是不亦乐乎,现在她用不着另外买水果了,人家成筐往家里送。 徐宁翻看京城送来的家书,眉头略微蹙起。 临别时,她跟徐馨的关系虽有所缓和,可徐馨那个人,脾气傲,性子又犟,要她低头服软比登天还难。 写家书更不可能了。 可这封的的确确出自大姐之手,徐宁认得她的笔迹。就是这信上的内容么,让她哭笑不得,通篇杂乱无章,重点却只在一件事,王珂回家诉苦来了。 说是诉苦,更像是告状,她一个出了阁的大姑奶奶,原本是不该掺和的,可是隐隐约约听说徐婉外头有了人,她既是王珂的表妹,又是徐婉的姐姐,理应出来住持公道呢! 徐宁眼角抽了抽,字里行间幸灾乐祸几乎掩藏不住,这大姐是多盼着家里出事?倒也难怪,她素来跟徐婉关系不好,自然得帮表哥伸张正义。 据徐馨所说,徐婉交好的那位仿佛是个大人物,多半是个高官,因徐婉每每出去必得乘轿,两人幽会的客栈还有不少卫兵把守,看着唬人的很。 大概因此之故,王家才未立刻发作,他家虽说有个官身,主营还是商贾,哪有资本去跟这等冠冕堂皇的巨擘争斗? 况且家丑不可外扬,看徐婉每次回来衣裳都是齐齐整整,料想她没做出不才之事,王家的意思也只要她从此收心,在家相夫教子而已——青桃年初染了场大病,瞧着不能好了,左右是她的丫头,这孩子自然得归到她名下。 奈何徐婉如今就跟疯了似的,谁的话都不听,每日描眉画眼盛装丽服出去游逛,王珂管不住她,只能请岳父岳母设法。 诚意伯有意将二女儿叫回来训斥一番,这会儿家里摆开了龙门阵,甚是热闹。 徐馨话里很为王珂抱屈,又提及先前旧事,仿佛徐宁当初若跟了他,便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徐宁只轻轻一哂,她活在这世上可不是为了去拯救谁的,人只能对自己负责,她毕竟不是上帝。 倒是那奸夫,她怎么越看越像二皇子呢?晋州本来也没几个大人物,以徐婉的个性,肥头大耳的必然瞧不上,吴王好歹有几分清俊。 可是,吴王怎么会看上她?或者说,出于什么目的才去撩拨? 已知吴王被棉籽油摧残,再不能人道了——也呼应了徐婉每每完璧归赵,可见他俩发乎情止乎礼,不是不想,可是不能。 这种情况自不会为美色所迷,他想借徐婉做什么呢?
第157章 出逃 吴王想做什么尚未可知, 可从他千方百计撺掇景德帝服丹,此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景德帝这出立太子虽是败笔,可也激化了矛盾, 让某些人的狐狸尾巴提早暴露了。 幸好他们远在巴蜀,能得这一亩三分地的安全, 可是京城里的人呢?徐宁当初执意将阿笨带走, 就是为了不让他成为掣肘,余下的, 温贵妃乃一宫主位,掌协理六宫之权, 轻易不能拿她怎样,温家则是低调惯了,谁都没放在心上。 只怕吴王要借徐家大做文章。 想明白这层,徐宁便去找齐恒, 希望他能抽调些人手,在伯府周围密切监视——她知道齐恒在京城埋了不少暗桩子, 这些暗桩自是不能轻易动用,她也没打算让齐恒保护整个诚意伯府, 只是不能让杜姨娘受伤。 徐宁不无冷酷想着, 哪怕整个伯府死绝了也没关系, 只有娘是她一定要保全的。 齐恒当然责无旁贷, 还建议妻子写封信给岳丈大人,好好提个醒儿——徐宁只考虑到“威逼”的那层,却没考虑“利诱”, 徐建业可不是什么清正廉洁的人物, 万一吴王想与他谋求合作呢? 徐宁尽管巴不得便宜爹栽个大跟头,可谁叫伯府的利益与她息息相关呢?也只能勉为其难答允。 又稍稍暗示了下吴王那不足为外人道的病症, 希望他权衡利弊:一个丧失了生育能力的皇子,是注定没什么大作为的,何况吴王妃出身高贵又诞育嫡子,怎可能停妻再娶,劝徐婉早早歇了飞上枝头的美梦。 家书寄出,又是漫长的等待。徐宁归心似箭,并非她多么热衷八卦,而是现今京城里头波谲云诡,说不定哪日就变天了。 躲在这世外桃源虽好,难道还能呆一辈子? 幸好还有阿笨陪伴,小子聪慧,渐渐开始学着说话,牙牙学语,比先前更惹人爱。 徐宁跟齐恒为了阿笨先叫爹还是先叫娘却起了争执,在徐宁看来,他是自己一手奶大的,骨肉至亲,理当跟娘更亲近才是;齐恒不服气,儿子还在胎里时就天天给他念书,耳濡目染,否则焉能如此早慧? 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可以说是成婚以来最大的危机,可惜古时没有监控,这种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注定没个结论。 半夏将吃完饭的小世子搂在怀里,缓缓揉搓背部,好让他惬意地将饱嗝打出来,嘴里没好气道:“都别争了,他最先叫的是半夏。” 打从记事起就天天由自己作伴,能不跟她亲么? 齐恒不悦,怎么最先学的是个奴婢名字? 半夏跟徐宁习得油嘴滑舌,“奴婢想着,天地君亲师,爹娘这几个字分量是极重的,小世子口齿不清,说出来难免失了恭敬,不如先拿旁的练着。” 正好半夏十分简单,听着也顺耳。 齐恒瞥了徐宁一眼,颇觉好笑,像是在说有其主必有其仆。 两人争执到现在,气差不多也消了,为这么点小事吵架,跟毛头小子似的。且是当着孩子面,岂不笑话? 徐宁笑盈盈给他斟杯酒,“夫君海量,还请满饮此杯。” 称赞他心胸宽广。 齐恒接过来一饮而尽,“夫人大义,为夫知错。” 一笑泯恩仇,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阿笨看得目不转睛,显然在他小小的脑瓜里无法理解,半夏弯下身悄悄跟他咬耳朵,“这个就叫做床头吵架床尾和。” 不信走着瞧,到晚上保险如胶似漆了,今晚还是她带阿笨睡吧。 半夏料事如神,是夜夫妇俩还真久违地重温鸳梦。 可能正因为知道京城里头不太平,才有种别样的新鲜刺激,当成最后一晚似的,极尽颠倒迷乱。 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徐宁砸吧着嘴,用眼神示意他是否需要再来一次,外头门板砰砰作响,侍卫们有急报。 徐宁忙用被子裹好溜到床脚,留出地方给他更衣。 齐恒颇有些扫兴兼无可奈何,底下人太不会看眼色,还是得让向荣给他们好好培训。 他灭了灯,趿鞋下床,“你且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徐宁脸色微微泛红,这老不正经的,似乎还想挑灯夜战?谁等他! 徐宁本就有些困意,打着盹儿,慢慢竟睡了过去。 一梦黑甜,而齐恒竟才回来,发上犹挂着晨霜。 他面色凝重,“汪云海逃了。” 徐宁呆了呆,“果真?” 之前不是说汪云海疯了,还毫无顾忌随地大小便?若是个正常人,他可真豁得出去。 齐恒颔首,“看来是装的。” 目的只为了麻痹他们,侍卫们虽然勤勉,日子久了,难免有防守松懈的时候,汪云海便趁机溜之大吉——他是从河底暗道逃走的,水榭的地板开了老大个口子,不知他费了多少功夫挖出这条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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