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面前的凤思霜……高挑、冷酷、一身玄衣。 嗯,果然是大灰狼与小白兔的具象化演绎。 “殿下。” 小白兔虽已花容失色,但极力克制内心不安,察觉自己当前处境后,平静的向凤思霜福了一礼。 “嗯。”凤思霜冷酷的面容如三月春雪,给点阳光瞬间消融:“想本王了吗?” 乌温瑜的脸色苍白,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每个字都透露出他的谨慎和不安:“殿下,莫要……莫要再打趣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凤思霜的眉头微挑:“本王何时打趣你?分明是认真的。” 乌温瑜微微一颤,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但仍然保持着礼貌:“殿下已与文郎君定下百年之约,又是陛下钦赐圣意,这是天下皆知的喜事。殿下今日这般,意欲将我置于何地?” 凤思霜一副吃瘪的摸样。正努力检索脑细胞想要说些什么,忽而嗅到一丝血腥气,当即蹙眉的看向上方,就见祝佩玉慌里慌张的拿出帕子捂在鼻下。 两人视线相对,祝佩玉尴尬一笑:“我说我不来,老蒋非要带我来。” 蒋幼柏暗骂她不中用,发誓下次再有乐事一定不带她了,于是拎着她的衣领一跃而下,站定后对乌温瑜抱手揖礼,憨憨一笑:“乌郎君,幸会。在下蒋幼柏,殿下的狗腿子。若来日郎君有幸与我家殿下结为连理,我亦将竭尽所能为您效劳,如同忠犬般尽心尽力。” 乌温瑜脸色更白了,满脸写着大可不必。 眼见佳人蹙起眉头,凤思霜一脚飞了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祝佩玉是替凤思霜卖个好,但这鼻血就向开了闸的笼头,不多时,白色的帕子被鲜血洇透。她只能尴尬的捂着鼻子道:“还请乌郎君宽心,莫因今日殿下之举止而心生惊扰。殿下行事皆出真心,虽举止间或有疏漏,却无半点轻佻玩弄之心,皆是一片真诚。希望郎君不必过于忧虑。若殿下今日行为给您带来不便或困扰,也实非其本意,望郎君宽宏大量,予以谅解。时光悠长,未来尚远,郎君自会渐渐洞悉殿下的心意。” 凤思霜这次稍显满意,负身而立,郎朗道:“她说的对!” 祝佩玉:“……” 突然出现两个娘子,让本就无措的乌温瑜脸上又多了几分担忧。万幸两人举止妥帖,他也只能克制心头不安,福了福身子:“今日席间还有许多宾客,我若久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望殿下……体谅我的处境。” 凤思霜应了声好,正要上前抱乌温瑜离去,乌温瑜急忙颔首拒绝:“不必劳烦殿下,我能找到回去的路。” 凤思霜讪讪收了手,三人心意相通,同步侧身而立为乌温瑜让了条路,他的步子急速,起初还端着优雅,一脱离三人视线,几乎是逃也似的飞奔回了前院。 全然不知三人齐坐屋顶,一路目送。 凤思霜嘴角微扬,满面春风:“真可爱。” 祝佩玉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忍不住吐槽:“殿下不该如此,此举实在孟浪,会吓到乌郎君的。” 蒋幼柏揉着屁股撇嘴,她抱有不同意见:“你懂个屁!追郎君就该如此炽烈,先摸小手,再亲小嘴,然后抱上床忘乎所以。哈哈哈哈哈……” 祝佩玉:“……” 眼见凤思霜眸中泛起幽幽冷光,祝佩玉悄无声息的遁了,很快,身后响起拳拳到肉的闷响。 “笑啊,怎么不笑了。” “殿下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 鼻血终于止住了,祝佩玉淡定的换了张帕子擦手。她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流鼻血了,次数多到她会下意识多备下几张帕子,以备不时之需。 蒋幼柏揉着脸追了上来:“你这鼻血流的是不是过于频繁了,找府医看过没有?” 祝佩玉摇头:“许是天热所致,不打紧。” 蒋幼柏拍拍她的肩,正要说些什么,忽而被一声惨厉的惊叫吸引了注意力。 祝佩玉十分淡定的展开的双臂,瞬间腾空而起,很快就出现在了赵府的湖景周围。 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空的蔚蓝和几朵悠闲的白云。只是湖心漂浮的那具尸体,与周围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尸体的皮肤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光泽,变得苍白而松弛,仿佛时间在它身上停滞了许久。水面上偶尔泛起的涟漪无疑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41章 日落西山,赵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睿郡王府。 “殿下救命~” 人未至,哀嚎先传遍府邸,不仅惊了树上栖息的鸟,也惹的府中奴仆小心侧目。 赵大人这是疯了不成? 睿王行五,一年前还是双字郡公主,秋狝大典时护驾有功,连跳两级,被册封为睿郡王。 比之朝堂的诡谲风波,睿王更喜舞刀弄剑,可惜父妃与祖母不允,她只能每日困在府中背那些劳什子的政要策论与典籍。 她很喜欢赵固,作为兵部尚书,她仿佛总能上奉给她一些精致好看又锋利的兵器,满满登登的装了与一屋子。 安北王回京后,她还抱着显摆的心态邀她入府参观,她打谱好了,如果四皇姐实在太眼馋,她就割爱送她一两件,就当稳固一下姐妹间的关系。 谁料安北王眼馋不了一点,随随便便挽了几下剑花,她最钟爱的长剑就被震的稀碎。 甚至又拿了几把刀枪比划,不是被砍出豁口,就是被砸的变形。 最后大言不惭道:“五皇妹是什么时候喜欢唱戏的?这戏曲把子也忒脆了。” 凤思雨看着满地狼藉,撅嘴委屈得要哭了,不但三言两语将安北王撵出了府,发誓再也不和她往来;还为她钟爱的兵器举办了一场小规模的葬礼。 赵固得闻消息,急急忙忙又奉了几把精致漂亮的武器,凤思雨受伤的心才缓缓平复。甚至对赵固更喜爱了。 所以眼见赵固痛哭流涕的冲进自己的府邸,凤思雨急忙命人将她扶了起来:“赵爱卿这是怎么了?” 赵固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明白。 她家举办了一场流水席,本想和同僚增进一下感情,谁料府中湖景飘上来一具尸体,今日来参加筵席的宾客都看到了。 凤思雨不解:“那就报官就好了,你堂堂兵部尚书何至于哭成这个死样,平白被人笑话!” 赵固一拍大腿,似有苦难言。 但最后也只能言了:死者是安勇县公巫以柳的小孙子巫暗,安勇县公死了五六年了,小辈都是碌碌无为的酒囊饭袋,所以巫家渐渐势弱。这小孙子巫暗生的那叫一个水灵,被赵固家的女儿赵欢颜一眼相中。 偏偏赵欢颜已娶夫婿,巫暗又不肯为侍。于是这赵欢颜趁着巫暗上街落单时,将人给绑了。 本想着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借势压迫巫家。万万没想到巫暗誓死不从,身死也要保住名节。 凤思雨听的眉头紧蹙,本以为死的是个奴仆,偏偏弄死的是公爵人家的小辈,委实有些麻烦。 “你也蠢笨!”凤思雨骂道:“既然是偷着绑的,你索性将尸体随便埋在哪个山上不就好了。死无对证的,谁还敢拿你一个三品大员如何?偏偏往自家湖景里扔!又偏偏被满京城宾客的都看见了!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 赵固又悲又气又急,大呼:“臣埋了呀,埋在了城外十里开外的山上了,谁知凭空跑到臣的湖景里了!还偏偏等到臣摆流水席这日示众。”她重重一叩头:“殿下呀,这是摆明了有人想谋害殿下。满朝上下谁人不知臣是您的人,此人此举,无疑就是奔着殿下去的。现在案子已经交由刑部去了,您可要想想办法,救救臣啊。” “刑部?”凤思雨头更大了:“刑部尚书那个老女人滑得跟个泥鳅一样,本王能如何?” 赵固点头:“是,所以此案她未经手,全权交由刑部侍郎乌晴的手里。殿下您看……” 一听侍郎二字,凤思雨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几分:“那就好办了,不过是多费些银子的事。” 赵固凤思雨是一定要保的,凤思雨也不想因此事就惊动她的祖母,想她一个小小的侍郎也不敢违逆她。 可赵固不这么想,她来时早就打探清楚了,这个乌晴刚直不阿、油盐不进。比那刑部尚书难搞百倍,不然她也不愿意麻烦凤思雨。故而眼睛一转,试探问:“殿下,万一那乌侍郎不给咱薄面要如何是好?” “她敢!”凤思雨哼道:“她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就弄死她!” 赵固欢欢喜喜的走了。 刚一出睿郡王府的大门,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咚响吓了一跳。她回过身,只看到无尽的黑暗。 “喵~” 原来是猫,赵固拍了拍胸口,狠狠啐了一口,才一路小跑上了马车。 马蹄声渐行渐远,黑暗中才缓缓露出两个脑袋。 祝佩玉得意洋洋:“知道了吧,这才是女人该听的墙角。” 蒋幼柏愤愤不平:“我只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乌晴是乌郎君的母亲,乌郎君是安北王的心头好,所以乌晴就是她蒋幼柏的誓死要守护的女人! 祝佩玉:“……” 祝佩玉没厘清她的逻辑,只反问道:“你想不想让殿下与乌郎君更进一步?” 蒋幼柏挑眉:“你啥意思?” 祝佩玉认为还是应该先让事态正常发展下去,首先也要弄清楚是谁把巫暗的尸体从山上带下来,又如何堂而皇之地扔在了众人眼皮子低下。 此人这么做,显然是为了搞赵固下台。 或者更直接一点,此人想让凤思雨倒霉。 安北王此时插手非无疑是个愚蠢的行为,搞不好会被五皇女误会成始作俑者,这不就便宜了暗中策划之人了? “巫郎君的死不能不了了之,所以先让乌晴把赵固搞下去,看看五殿下是否会报复乌晴,万一乌晴真有腹背受敌的一日,咱们殿下闪亮登场,力挽狂澜,不比没头没尾的介入此案要强的多?” ‘啪——’ 蒋幼柏猛的一拍她的后脊:“你太损了!” 祝佩玉被她拍的一震,差点背过气去,正要控诉就见蒋幼柏嘿嘿一笑:“我好喜欢。” 祝佩玉干咳两声,突然不太想理她。 蒋幼柏十足兴奋,小跑两步追上她:“我一想到乌郎君六神无主,最后只能哭哭啼啼的求到咱们殿下那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兴奋。” 祝佩玉眉头紧蹙:“你真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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