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佩玉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宣大人……难道派人监视了川南王?” 宣颖然冷哼一声:“能在朝堂上掀起风浪的,不过寥寥数人。那日川南王府的宴会上,安北王与她长谈,老身怎能不生疑?老身也未曾料到,一向老实本分的礼公,背后竟有如此深的图谋。不仅刺探朝臣消息,还在城外秘密培养亲卫,冶炼兵器。” 宣颖然见祝佩玉脸色苍白,似乎对自己的计划被察觉感到不安,于是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安北王对文家小子并无好感,一直为退亲之事烦恼。老身今日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安北王是否应该有所回报?” 祝佩玉目光坚定:“我家殿下绝不会卷入朝堂的争斗。”她的言辞不再含蓄,甚至带有威胁:“若宣大人企图打我家殿下的主意,小的不介意玉石俱焚。” 宣颖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祝吏书放心,老身并无此意。” 祝佩玉警惕地看着她:“那您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宣颖然语气平淡:“祝吏书与礼公的矛盾,老身也略知一二。你之所以做出这些举动,无非是因为礼公逼得你无路可走,你想发泄私愤罢了。”她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将礼公拉下水,老身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祝佩玉神色紧张:“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确实如此,”宣颖然道:“老身只有一个要求,你既然说安北王不参与朝堂争斗,那就永远不要参与。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安北王都不要插手。老身这个要求,应该不难做到吧?” 祝佩玉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看来礼公这些年的努力,是要为宣大人做嫁衣裳了。” 宣颖然眼神锐利,言辞中带着警告:“那就不劳祝吏书操心了,你只需将老身的意思转达给安北王即可!” 祝佩玉深深揖礼:“小的定不负宣大人所托。” 蹄声渐远,不多时,宣颖然的马车便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祝佩玉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转身登上了不远处等候的马车。 车内,孙嬷嬷似乎已在耐心地等待了许久。而她的脚边,竟是一名昏死的侍女,祝佩玉凝神看着她的脸,认出了此女正是凤思楠身边最信任的习云,当即抱拳道:“谢孙嬷嬷救命之恩。” 孙嬷嬷懒懒恩了一声。 祝佩玉观她神色,轻声又道:“正如陛下所预料,川南王与宣大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听到这话,孙嬷嬷缓缓睁开了她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她的声音沉稳,如深秋的湖水,平静中蕴含着深邃的力量:“陛下将会让他们领悟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在黄雀之后,更有雄鹰在高空盘旋,等待着时机。” 那日凤思霜从城外回来,祝佩玉建议她将城外消息透漏给大皇女,届时三方势力倾轧,鹿死谁手,就要靠天意了。 凤思霜闻之有理,便也同意了祝佩玉的计划。 只是刚送风思霜离开别院,回房时,竟发现孙嬷嬷不知静坐了许久。 面对她锐利的注视,祝佩玉当即双腿一软,狼狈的跪倒在地。 孙嬷嬷这才缓缓展露笑颜:“老奴只是奴才,担不起吏书行此大礼。” 随后,她就被孙嬷嬷带‘飞’进了皇宫,祝佩玉本以为凤思霜的武功天下第一,那日亲眼得见孙嬷嬷的功法,方知人外有人。 面对女帝的质问,祝佩玉一字不敢隐瞒,将最近所谋之事说了个清清楚楚。只是太过恐惧,总有疏漏,唯一忘了的,就是她怀疑文大人或早已投诚凤思楠这件事。 得知凤思楠狼子野心,女帝只是沉吟良久,方才感叹一句:“原来如此。” 祝佩玉不解其意,她也不敢追问。 然而,女帝罕见地为她揭开了谜团。她的声音如同流云般飘渺,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困惑。 “两年前,朕于梦境中遭遇了一幕异象。在那虚幻的一幕中,朕因病驾崩。朕的灵前,那些平日里备受朕宠爱的皇女们皆消失无踪,唯有身着凤袍的老二,以及身披战甲的老四。老四显得极为疲惫,仿佛历经了一场鏖战,却依旧坚守着为朕守灵七日的职责,跪在朕的灵柩前,眼中流露出深沉的哀伤,七日之内未曾解下战袍。而老二只是偶尔出现,她的眼中没有对朕的尊敬与仰慕,反而在凝视朕的灵柩时,屡屡露出冷笑,目光中透露出明显的蔑视。” 啊这…… 祝佩玉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女帝言罢,她那双凤眼微微转动,目光落在祝佩玉的面庞上:“说起来也颇为奇异,在那个虚幻的梦境里,你的夫君竟然成为了老二的君后。你是因此对老二心生不满吗?”女帝似乎颇感困惑:“仅仅因为一个男人?” 祝佩玉沉思了片刻,谨慎的开口:“小臣自知才疏学浅,官职名誉虽是荣耀,但若非己力所能及,便觉心中不安;财富私产虽诱人,但非己劳所得,便感愧疚难安。小臣曾与爱侣有过争执,因爱生恨,一度以为此生不复相见为佳。然而,命运的安排让小臣得到殿下的赏识,重返京城后,又重逢了温心。小臣渐渐发现……没有他,小臣虽能独善其身,但有了他,小臣的生活将更加完满。陛下作为天下之主,胸怀天下,心中装着江山社稷,或许难以体会小臣这些琐碎的私事。” 女帝默了几息,凤眸偏转凝望像远方:“你走吧。” 那日,当祝佩玉步出皇宫的重重门庭,步出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时,她的内心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难以平静。一种幸免于难的感慨在她心中油然而生,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后的重生。 她开始意识到,女帝的命运轨迹和书中所描述的细微差异,或许是天道给予了她某种警示。因此,她不再沉迷于那些玄虚的占卜之术,而是决定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对女帝深不可测的城府,祝佩玉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她突然意识到,若是没有提前窥见剧情,她的那些小九九,在这些权谋高手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难以立足……甚至就是笑话。 所以,今日的祝佩玉选择了沉默,她只是谦卑地点了点头,谨慎道:“陛下英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孙嬷嬷再次紧闭双眸:“京城的路颠簸,老奴送吏书回府吧。” 两日之后,乌晴的贪污案真相大白,其清白得以昭雪,随即获释。而那些参与构陷的检察院官员,因罪行昭著,均被处以极刑,以示警戒。 又时隔两日,朝堂有人呈奏工部尚书涉嫌贪污建资。不久,文息便取代了乌晴的位置,被拘押至监察狱中。 文雅珺效仿乌温瑜,跪于安北王府外,恳求一见。然而,直至日暮时分,王府的大门仍旧紧闭,未曾为他开启。无奈之下,文雅珺转而跪至礼公主府前。 出人意料的是礼公主府的大门敞开了。 外界无人知晓礼公主是如何安抚文雅珺的,只知道京城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安北王的未婚夫婿在深夜时分进入了礼公主府,直至次日清晨仍未离开。 流言蜚语中充满了暧昧之意,仿佛为凤思霜戴上了不忠的帽子。凤思霜因此感到极大的不满,于是愤怒进宫面圣。当她离开皇宫时,女帝解除了两人婚约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数日后,为了安抚乌晴所受的不白之冤,女帝特别下旨,将乌温瑜赐婚给安北王,并命其即日完婚。 在婚礼举行的同一天,文息的贪污案也终于有了结果。虽然他有私心,但考虑到文息多年来对朝堂的贡献,只将其流放至北洲。 现实文息的下场,与书中乌晴的下场一致。 而文雅珺则因那些流言蜚语,竟成了凤思楠的小侍,却也幸□□放奔波之苦。 而神子也在这场贪墨案中受到了牵连,女帝命他出宫,终身在城外寺中为国祈福。 祝佩玉也说不清,这是不是天意弄人。 数日之后,城外山匪的骚动惊扰了城中的安宁,川南王遂向女帝请旨,欲清剿这些匪徒;女帝轻扬唇角,简洁地应允:“准。” 川南王出征之日,凤城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暴雨,雨势之大,仿佛天幕倾泻。队伍抵达桦林之时,凤思楠早已率军等候,双方随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当双方兵力均遭受重创,力量大为削弱之际。 刚刚平定了小息楼之乱的宣颖然,携带着五皇女缓缓步入了战场的核心。 川南王与礼公主迅速达成了某种默契,随即与宣颖然的军队展开了一场混乱的交锋。 城中的居民对于桦林中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们唯一知晓的是,那天城外降下了如血的暴雨,将大地染成了一片深红。 直至次日雨停,这番奇异的景象才逐渐消散。 三方军队在桦林中暂时停战,五皇女一方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正当宣颖然自信满满,准备统领其他两位皇女时,山林外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安北军。 宣颖然正要怒斥祝佩玉背信弃义,却发现率领安北军的并非凤思霜,而是女帝本人。 在此之前,小息楼也再次易主。 三方势力均元气大伤。 然而,除了局中人,仿佛无人知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朝臣们只知道,川南王不再享有女帝的独宠;宣颖然也不再有往日的威严,连带的五皇女也显得颓势;原本康健的礼公主,似乎在那场雨中再次染病,元气大伤,甚至连朝会都无法出席。 唯一不变的,还是凤思霜。 她依旧不懂朝堂之争,也依旧听不懂朝臣的奉承,依旧只会揣手皱眉倾听众臣的争吵,偶尔插上一句:张大人说的对;刘大人说的对;王大人说的对上加对! 每每这个时候,女帝只会默默扶额,咬牙切齿地说一句:“你给朕闭嘴!” 凤思霜:“……” 女帝:“堂堂安北王上殿揣手?什么毛病!手也给朕放下!” 凤思霜摸摸鼻子:“主要是北洲天寒,儿臣习惯……” 女帝怒呵:“你还敢犟嘴!” 凤思霜立马乖乖侧立,眼观鼻,鼻关心。 虽然也不知道怎么观,但祝佩玉就是这么教的,其实对眼没什么难的,就是对时间长了,眼疼。 听了她控诉的祝佩玉:“……” 两年后。 凤思霜被立为皇太女的诏书在朝堂上宣读,其声音响彻整个朝廷。 而祝佩玉,正是那位宣读诏书的官员。 她未曾料到,自己的命运最终会是成为凤思霜身边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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