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碎嘴子狐狸在,他一天哪怕一只狐,也能说上八箩筐的话。 时无双偶尔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听得津津有味。 他说了许多狐族有关的趣事,比如哪个族人出去历练,和一书生结为夫妻,最后书生变心,狐妖大怒,一口气找了十几个小白脸,天天盯着书生洗恭桶扫马厩,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再比如老族长老当益壮,出去勾搭美人,惹了一屁股风流债,最后被美人们找上门来,联手将他五花大绑,绑去了她们的“盘丝洞”。 除了是个行走的八卦播报机以外,小狐狸还是找果子的一把好手。 他每天都会把最甜最大的果子送给时无双吃,朝她讨好的晃晃尾巴,明明是一只狐狸,却谄媚得像是一只家养的小奶狗,看得时无双都不忍心苛责他。 除此之外,他还很会见缝插针的拍马屁。 这天,时无双路过一个山中陷阱,看到被网缠得死死,气息微弱的兔子,就将其从网子里解了出来。 小狐狸立马大肆吹捧起来,“小双双你可真是人美心善,救蠢兔子于水深火热之中……” 话音未落,就见时无双手起刀落,结果了那只兔子。 紧接着她熟练的处理兔子,起锅烧油一气呵成,做了个麻辣兔丁出来。 “如何?”时无双将兔子肉分给他一碗,笑眯眯的弹了下他的狐狸耳朵。 这狐狸,就硬夸,听得她这么不要脸的人都觉得惭愧起来。 狐狸眨巴眨巴眼,一本正经,“我觉得小双双炒的这个兔丁特别棒,我们用五脏庙祭奠它,也是大功德一件!小双双你真是清新脱俗不做作,非常特别,你成功引起我注意了!” 小狐狸摇头晃脑,嘚瑟极了。 时无双无奈摇头。 见她眉眼间带着笑,雪白的小狐狸巴巴凑过去,蹭了蹭她的手,娇憨的绕着她的手打转。 时无双顺了顺他光滑柔软的皮毛,小狐狸越发荡漾,整只狐都软成了一滩水,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她的怀里。 就这般一路走走停停,嘻嘻哈哈,等到晏绥察觉时,发现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临安城。 晏绥可不觉得时无双是为了发善心而来。 为谁改变了主意,不言而喻。 他骄傲的昂首挺胸,抖了抖胸前蓬松柔软的狐狸毛毛,整只狐狸看起来高贵骄矜极了。 时无双先找人了解了一番城中狐妖传闻。 事情和晏绥说得大差不差。 被灭门的一家家主是个姓李的举人老爷,家中有一妻一美妾,还有一儿一女,以及丫鬟小厮若干。 但在某天,一夜之间,一家人全部被剖心而亡,横死家中。 他的名下有不少房产、地契、商铺、茶园等等,最终这些家产和院子,都回到了他另一个被养在外头的平妻张小姐手中。 据说那些财物本就是张小姐家的,张小姐父母是商户,尚且在世时,给张小姐招了个书生做上门女婿。 后来老两口相继离世,书生也一路高中成了举人,张小姐似乎是因为七出之罪,被书生厌恶,书生这才娶了平妻和小妾,张小姐也被安置在了偏远冷清的宅子里。 直至李老爷一家惨死后,张小姐才回来,重新接手了一切。 大家都说,是狐妖看不惯李老爷忘恩负义,这才替天行道。 但他们也恐惧着狐妖的恶行,生怕有一天被狐妖找上门来,人人自危。 多方打听后,时无双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她抱着晏绥狐狸,去了案发现场,张小姐的家里借住。 张小姐年纪已经不轻了,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温温柔柔的,笑脸相迎,和城中黯淡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门口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来回晃荡,腥红的光线照在张小姐的脸上,莫名有几分瘆人,阴森的气息幽幽蔓延。 晏绥打了个寒颤,将脑袋往时无双怀里藏了藏。 时无双安抚性的摸了摸晏绥的脑袋,对张小姐笑了笑,跨过门槛进了院子。 张小姐很好说话,同意他们借宿一晚。 进了房间,晏绥迫不及待的开始碎碎念,“小双双,你说张小姐该不会是鬼吧?我总觉得这个院子阴气太重,瘆得慌。” “不是。”时无双微笑,“我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我想,你这个黑锅得一直背下去了。” 晏绥不满,“为什么?” 时无双笑而不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夜深人静,院子越发幽静森冷,外面似乎还有诡异的窸窸窣窣声传来。 晏绥缩进时无双怀里,警惕的盯着四周,开始疑神疑鬼。 他虽然是妖,但是他怕鬼。 不过在时无双身边,他很安心。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时无双坏心眼的,开始给晏绥将话本里看到的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娶了一位美娇娘,他很满意,但偶尔能从妻子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淡淡的,像是腐烂的味道,可仔细一闻,又什么都没有…… 一天晚上,他听见妻子起夜,就跟了过去,发现书房亮起了灯,他屏息凝神凑过去,抠破了窗户纸,透过那个破洞,看见书房内有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在专心致志的勾画一张美人皮,那皮囊赫然就是他妻子的模样!” 晏绥一个激灵,整只狐都扒在时无双的怀里,反应过来自己脑袋枕在了什么地方后,又瞬间变得娇羞,却没有挪窝。 “怕了?重新给你讲后半段——他透过窗户,好奇的往屋内看去,却——突然对上一只瞪大的腐烂眼珠!!” 时无双故意一惊一乍,渲染氛围。 “嗷!嘤嘤嘤。”小狐狸被时无双惊得炸毛。 时无双则恶劣的在床上笑得打滚。 “小双双。”小狐狸幽怨的扒拉她,“欺负人家,嘤嘤嘤。” 一夜无事,时无双故事里的那些画面并没有发生,第二天她抱着狐狸又走了,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来借宿的一样。 晏绥不解,缠着时无双问原因。 时无双摸了摸狐狸脑袋,慢悠悠道:“张小姐身后有浓郁业障——杀人所致,很显然,那些人是她杀的,狐妖挖心吃人的假消息也是她放出去的,为的就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至于原因,太明显不过了。 或许是她某天发现了父母死去的真相,丈夫变心不是因为她年老色衰,而是他一开始就狼子野心,怀着吃绝户的念头。 等到目的达成,毫不留情就将她扫地出门,霸占了她家产业,还假惺惺的让她苟延残喘,苟活在世上。 她为自己报仇,夺回了一切,又给自己安排好退路,就是如此简单。 “原来是这样!”晏绥听完,眼睛亮晶晶的,“小双双,你真聪明。” 至于这口黑锅,她给张小姐留了信,教她安到什么狼妖鼠妖身上,为晏绥洗白。 “再过些日子,你应该就能回临安了。”时无双摸摸他的脑袋,又捏捏他的小爪子,对狐狸丝滑柔软的毛发爱不释手。 狐狸傲娇的仰着脑袋,将爪子递给时无双蹂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小双双,你肯定舍不得狐狐我吧?咳咳,既然如此,那狐狐我就不走了,你救了狐狐,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时无双笑,“我只是帮了你一个小忙,这就是救命之恩了?” 晏绥煞有介事,“救我于水深火热的舆论之中,当然是救。” 时无双无奈,“好,你说是就是,至于以身相许,等你化为人形,我可能都快老掉牙了。” “胡说!”晏绥急急反驳,扑到时无双怀里,下一瞬,一道修长的身影就缓缓显现,将时无双压在了身下。 黑发如瀑,肤白胜雪,唇瓣嫣红娇嫩,三种极其醒目的颜色碰撞,交织出最震慑人心的瑰丽色彩。 男人面容妖艳,那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妖冶惑人,堪称妖孽。 “小双双,狐狐是不是生得很美,应该能配得上小双双吧?” 他在她耳畔轻轻吐息,嗓音微哑勾魂,尾音似乎微微上扬,自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意味,一个调子拐了十八个弯,听得时无双耳朵酥酥麻麻的。 她揉了揉耳朵,心想果然是天生的狐媚子,这把声音听得人魂都飘了。 见时无双不为所动,晏绥不满的蹭了蹭她的颈窝,“小双双,美人在怀,你竟然也无动于衷?” 男人黑发间竖起的雪白狐狸耳朵十分显眼,此时却蔫巴巴的耷拉了下去,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身后雪白的狐狸尾巴也垂着,尾巴尖尖轻轻扫过时无双的掌心,痒痒麻麻的。 时无双扫过狐狸精大喇喇赤果的身躯,视线下滑,眉梢一挑顿了顿,最后落在了狐狸精身后,那条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上。 “咳。”晏绥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脑袋,却悄悄动了动身体,尾巴也勾住了时无双的手腕。 时无双揉了揉晏绥的脑袋,在对方眼睛一亮,想要顺杆往上爬时,她却揽住他的腰,将人扶了起来。 紧接着她抖开一件披风,神色沉静的披到了晏绥身上,顺便在系结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披风将狐狸精裹得严严实实的,但走动间偶尔会泄出一丝春光,倒有种别样的魅惑感。 晏绥傻眼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密不透风的披风,又看了看满脸淡定的时无双,有些抓狂,哀怨的控诉:“嘤嘤嘤,是狐狐没有一点魅力么?还是说狐狐不该说话?” 他闭上了嘴,想了想,朝时无双抛去一个媚眼,那一眼妖魅极了,看得人心下一颤。 时无双稳稳当当立在原地,面不改色。 晏绥崩溃了,“小双双,你居然不为美色所惑,你还是不是女人?!” 时无双慢吞吞的摸着他炸毛的狐狸耳朵,懒洋洋道:“我不是,难不成你是?” 晏绥大受打击。 他自认为自己的身段和容貌,包括……咳咳,在整个狐族都是秒杀众狐的存在,凡间那些寻常庸脂俗粉,更是没办法和他比。 可她却没有半点反应,眼中也没有任何痴迷。 狐狸精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悲伤之中,蹲在墙角,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嘴里碎碎念不停。 “狐狐我不会死心的,哼,肯定都是装的,明明就是喜欢狐狐,还装得正人君子的样,见到狐狐肯定把持不住,只是装没反应罢了……” 他疯狂安慰着自己。 时无双好笑的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晏绥。 “小狐狸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你还想要我有什么反应?是占你便宜……还是兽性大发对你为所欲为?” 她慢条斯理的揉着他的耳朵。 晏绥涨红了脸,哼哼唧唧,“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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