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绥不答反道:“你从前是有意拉拢萧怀文,想要用禁军的人脉出宫?” 他向来敏锐,乌春也不否认,“是又如何。” 谢绥倒也无意继续追问,“萧怀文之前抓到过你,因为沈璎又放了你,他要为这些赎罪,时间是三年,三年之后,我可以为他赐婚。” 还要三年。她还想着借他们成婚的借口去看沈璎,然后方便行事。 这条路行不通,乌春又问:“我快过生辰了,你记得吧?我堂堂皇后,得有生辰宴罢,你总不能那时候还关着我。” “这个我早就想过了,你的生辰宴,可以让乐师舞姬到院子里来,至于那些大臣,他们送过礼就够了,你不必亲自出席,也就没有出坤宁宫的必要。”谢绥理所应当。 他复又抬起眼,“你若是要寻机会跑,还是死了这条心好。”
第55章 中毒 乌春无计可施, 只好作罢,不再劝说。 乌雷在宫中暂时有一处住所,每日会来看一看乌春。谢绥就这么任由她和乌雷耗着, 毕竟乌雷总是要回南疆的,他总不可能在这里守着乌春一辈子。 天气渐渐开春,帝都的柳条垂下万条碧丝绦,新燕啄泥, 春意从大地升起, 在整个帝都蔓延出一片葳蕤。 皇室有春狩的习惯,谢绥是即位的第一年, 此等礼仪免不了。许多贵族为了表明对新帝的拥护,也会带着家眷前来,王孙公子身侧常有美人相伴, 谢绥若是不带着女人,似乎说不过去。 乌春想了想, 觉得这是绝好的机会, 但要说服谢绥让他把自己带出去,如何是好呢?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 她从玉梨口中听闻了一个消息。 太医院最近新来了一个女郎中,出身永州王氏。 永州王氏昔日和谢绥的家族关系匪浅,当年谢清之平定东夷祸乱之时,王氏的家主做校尉, 两人生死患难过数日, 情谊匪浅,谢绥小时候还见过王氏。 只不过后来谢家倒了, 王家也没落了,举族迁徙至偏僻之地。 这女郎中便是王氏的女儿。 如今入帝都, 也有王氏投靠谢绥的意思,谢绥将她拨入太医院,也算是表明了对王氏的示好之意。 下人都说,春狩其实很危险,当皇帝的哪能不带几个太医出去,说不定陛下这次就要带这个女太医一起出狩猎呢。 乌春听到后,心里滋味复杂,就像之前成静仪说要嫁给谢绥的时候,她心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她想,可能是因为跟谢绥纠缠了两辈子,她习惯性地将谢绥当做她的所有物了,未必是因为有多喜欢,而是出于习惯。 就好像每日佩戴的簪子,她也许并不怎么喜欢,只是因为戴得久,习惯了它的存在,若有人要将它拿走,她心里会不乐意。 夜里在水池边和谢绥做那事的时候,乌春身体僵硬,心不在焉,眼神游离。 谢绥察觉到了,从后面搂着她,掰过她的脸,低声温柔问:“怎么了?” “你既然心不在我这里,还来坤宁宫做什么,找你的心上人去。”乌春神情低落。 谢绥莫名愉悦,低低笑了一声,“谁的醋坛子翻了?说说,我的心上人是谁?” 乌春故意拿捏起阴阳怪气的腔调,“有人从小就和你见过面,两小无猜,还有家族情谊,数年不见久别重逢,自然是枯木逢春、死灰复染……安……”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绥的动作打断,断断续续的成了破碎的声音。 “你说的是王湘?哪儿听的传言?我不过是让她在太医院挂个职罢了,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死灰复燃?” “可他们都说……说,你要带她去春狩,你一个皇帝,不带郎中……怎么行呢?” 谢绥俯身啄了一下她的唇,“这么荒唐的话你也信?我不带皇后带个女郎中?置你于何地,你是一国之母,我置天下于何地?” 乌春快要哭出来,“可是你又不肯放我去,要我怎么信你?” 她白皙如雪如丝的脸颊,被氤氲的濛濛奶白热气蒸出了粉霞色彩,几缕发丝沾湿,凌乱黏在腮边,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谢绥喉结滚了滚,可他沉默了,他似乎是在犹豫。乌春从他的动作中觉出她这一番话让他心里又气又愉悦,于是拉长了语调,“你就是不爱我,才想这么久的……你不带我出去,就是为了带别的女人——” 没有哪个男人招架得住这些,谢绥前世或许可以,但今生是从红尘中走过一遭的人,满身孽障,满身情.欲。 他沉默着弄了许久,才舒出一口气,从脸颊到脖颈,都沾染上一层陶醉的红意。 话语里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嗔怪。 “真是前世欠你的。” 乌春虽然累,但目的达到了。 …… 春狩毕竟政治意义更多,也是王公贵族们拉拢人脉的好时候,营帐中的交谈声皆有弦外之音,乌春真心觉得他们这样说话挺累的,几个大臣对她行完礼后,她就去了谢绥的营帐,跟他待在一起。 他们处在距离狩猎的山脚有一里的地方,山里的野兽不会来。白日去山中打猎,夜里返回营地休憩。 乌雷也来了,按理说他是不能参加大宁的狩猎的,但由于皇后的关系,他也被谢绥准许了。 谢绥在山的外围狩猎之时,会带着乌春,让她坐在他身前,双臂环绕她。 如果遇见野鸡野兔,他会在乌春耳边轻轻“嘘”一声,气息挠得乌春脖子痒,然后她就不敢出声,像只乖乖的兔子。谢绥在她咫尺处搭弓射箭,手臂肌肉偾起,线条流畅,射出的箭利落干脆,没入猎物咽喉,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陛下英姿飒爽,一手好箭术!”来往的贵族看见谢绥射箭,都不由称赞,不是恭维,是发自内心。 谢绥却不看那些夸他的人,反而看向乌春。 乌春不说话,他就又射一只猎物,动作更干脆漂亮,那箭甚至将它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乌春算是明白了,暗觉谢绥跟开屏的孔雀似的,口中夸赞道:“陛下威武!” 如此谢绥才满意地移开视线,策马往前。 他用的箭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还要将打下的猎物装入麻布袋中,他则不用,只需要有人认箭捡即可,身后不远处就跟着几个专门捡猎物和保护他安全的侍卫,因此带着乌春前行毫无负担。 每日狩猎结束,都会统计每个人所得的猎物数,列出前十名的排行,谢绥永远都排在第一位。 不是因为没有人敢排到他头上去,而是因为他这个第一当之无愧。 营帐中沐浴多有不便,纵然是皇帝,沐浴也很麻烦。 谢绥要底下人打热水来,让乌春先洗,然后自己再就着乌春洗过的水洗澡。 乌春问为什么,他笑着说:“要是一起洗,这水都被糟蹋完了,这地也都湿了。” 乌春脸一红,不再多说。 当谢绥狩猎那些凶猛的野兽时,从来不会带乌春,即便他从未受过伤。 乌春就趁着他出去狩猎野兽的时候,见了乌雷,从他手中接过一个小布袋,跟下人们说她体乏疲惫,想要一个人歇息,将人赶出去,自己悄悄行事。 …… 几日过去,这场春狩快要结束之时,谢绥刚要回到营帐,就有人慌慌张张禀报:“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谢绥皱眉,“说。” “皇后娘娘……”侍卫脸上写满了慌张,谁人不知陛下有多宠爱皇后,“皇后娘娘中毒了!” 谢绥脸色一变,加快了骑马的速度,飞驰到营帐前,翻身下马,猛地撩开帘子,“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兴许是误事了有毒的野果子,所以中了毒,现在身体虚弱,奄奄一息,奴婢已经叫了温太医来,温太医应该马上就来了!” 只见乌春躺在软榻上,脸色惨白,唇色发青,已经不省人事。 谢绥坐在她身边,表面维持着冷静,“怎么会有野果子给她吃?谁送的?” “回陛下,是娘娘今日晌午说在营帐中呆着太闷,要出去走走,奴婢们不敢让娘娘走太远,也一直跟着,谁知娘娘摘下了一个果子吃之后,就中毒了。” “宫里用食皆要用银针试过毒才能端上桌,你们竟然放任她随手摘果子吃?”谢绥的话里已经带了十分的愠怒。 “可是这种果子,前些时日也有侍奉的太监宫女尝过,都没有事,奴婢就没有再为娘娘试毒……奴婢千错万错,请陛下责罚!” 谢绥冷道:“拖出去,先杖责五十,她若有事,直接斩了。”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婢女的尖叫声像隐在云雾中起伏的山,忽高忽低,然后彻底听不见了。 温太医到了,正要跪地行礼,谢绥托着他的手臂,“起来,救人要紧。” 温太医不敢拖沓,为乌春诊治,皱着眉头把了片刻的脉,古怪道:“此毒蹊跷,我竟然从未见过这种毒!” 又扎了乌春的指尖,滴出一滴血,落在他自己家传的秘制瓷瓶中,瓷瓶中装着草药配制的药水,变成了黑色。 “怪哉,怪哉!”温太医连道,神色难以镇定,苦思冥想后,跪在了谢绥面前,“恕臣无能,此种毒太蹊跷,竟然不是大宁本地的毒。” “不是大宁本地的毒?她吃了这里的果子,还能中其他地方的毒?”谢绥的眼眸如同月下的冰湖,寒凉凄切。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阻拦声,“……王子止步!” 下一瞬,帘子就被掀开,露出乌雷的面孔。 乌雷道:“她中了南疆的毒。”
第56章 结束 谢绥一听, 便知其中有古怪,不动声色道:“南疆的毒?” “此毒大宁太医既然说了不在本地,那我说是南疆的毒, 便是合理的罢?” 谢绥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乌雷道:“若是我没猜错,这毒名为百花凋,需要用南疆特有的玉棘木熬药才能解。为了阿春的安危, 我需要将她带回南疆解毒。若是要人从南疆取, 一来一回时间太长,恐怕阿春撑不过, 最好的办法便是我带着她回去。” 谢绥陡然恍然,气笑道:“这就是你们兄妹联合起来的计谋?为了从孤身边走,竟然不惜以身中毒, 也要寻一个理由回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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