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沈知梨疑惑不解。 话音落的下一刻,帘子揭开,老何像是在帘子外站了有段时间了,他在偷听? 瞧起来是个憨厚的老实人,怎么还干偷听这事。 他尴尬笑道:“那个,那个毒。” 怪老头对鹤承渊方向抬抬下巴,“解了吧。” 在几人逼迫的目光下,他只好取药施针。 沈知梨一连抛出几个问题,“你给他下毒?!什么时候的事?那日我带他来治眼?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毒?” 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寒光,老何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怪老头替他解答,“可有段时日了。” 有段时日,那可就不是那日的事了!更早?!什么时候! 沈知梨将目光锁定在老何身上,一副不逼问出前因后果,绝不轻易放过他的架势。 摇曳的火苗映亮怪老头的黑眸,他仿佛能洞察一切,语气也淡了不少,去掉懒散意味,“有何好隐瞒。” 老何哆哆嗦嗦说:“是谢公子救你们回府那日……令我下的药。” “谢故白!”沈知梨睁大双眼。 凝香炸毛道:“不可能!你在胡言乱语!谢公子不会做这种事。” 老何:“谢、谢公子说……怕这杀奴对小姐不利,所以……等他确认无事,才能给解药。” 怪老头摆摆手说:“行了行了,快给人解了,他现在是我的人。” 老何抹了把额间汗,去解毒。 两种毒交叠,又加傀儡师的夜鸣香,怪不得红林里的鹤承渊如此难受。 待老何解完毒,他望向怪老头,“谢公子他……” 怪老头:“他既不愿意随我走,我也懒得再追问,换一个人。” 老何:“一个低贱的杀、杀奴?” 夜已深了,谢故白没有来过医馆,怪老头手中那壶酒也喝完了,他起身对沈知梨说:“随我走吧。” 凝香去收拾东西。 怪老头打断道:“我只带他们二人,你留下。” 凝香怔住,当即立道:“不行!” 怪老头:“不行?不行我就一个都不带。” 系统这时冒出,提醒道:「宿主,药谷隐蔽,无人知晓入口。如今世态动荡,邪宗弟子久不见归宗,若是查到鹤承渊,必会实施报复,到时恐怕惹祸上身。」 药谷……,这个怪老头可能是唯一能治鹤承渊的人了。 怪老头说:“丫头想好,进我药谷,何时能出可不清楚,一辈子半辈子,十年五年。” 凝香神色一变,“不行!小姐!” 怪老头瞧了沈知梨一眼,“你要是不想去,就把杀奴卖给我,趁他昏迷不醒,我把他绑了去。” “不过嘛,现在价格变成十两。”他抛了抛手中的钱袋。 沈知梨在这地方除了鹤承渊也别无羁绊,怪老头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就看她良心如何,救或不救。 “我答应了。” “小姐!”凝香震惊道:“你说什么呢,为了一个杀奴……” “也不全是为了一个杀奴。” 也是为了她自己,任务在身,其他都不重要。 沈知梨注视凝香,“你先回京,安抚我爹。” 凝香:“小姐!这事绝不同意!” 怪老头酒喝完也没了什么耐心,“想好没有,我要启程了。” “小姐!” 沈知梨:“想好了。” 第21章 桃花(10) 药谷里奇珍异草,走兽毒虫,从来到后,沈知梨就只能在四方观内走动,不可踏出半步。这四方观仅打扫出一间房,想来是为谢故白准备的。 闲来无聊待了两日,她将观清扫一遍,又去屋里瞧了眼还未苏醒的鹤承渊,他的胳膊索性伤得不重没废,就是这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刀口,对自己是一点不留情,下手真狠,几处伤扒开都见了骨。 怪老头那日为他处理完伤口后,没再来过。 沈知梨支起窗,坐在榻前发呆,窗外清风拂过,阳光穿过树梢,光影婆娑。 屋外传来脚步声,这时,屋门敞开,明媚的阳光从门外闯入,一道身影背光而立。 “沈小姐。” 此人身形修长,一身青袍,青竹细纹,乌发一丝不苟冠起。他走上前来,木制地板随之脆响,衣摆在光影交错中飘然,每一步都走的极为沉稳,举手投足间凌厉却又不带半点杀气,流露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剑眉星眼,毫无瑕疵俊美的面孔,到身前才发觉他眼角有颗褐痣,给严肃的人平添一抹柔。 “沈小姐。” 沈知梨回过神来,“啊?我……那什么……什么事?” 君辞扫了眼昏迷中的鹤承渊,对沈知梨递出玉牌,“师父让你去药场一趟。” “药、药场?”沈知梨接下玉牌,在手中翻看,牌上笔锋有力刻着“君辞”二字。 君辞转身在鹤承渊床前停步,如数收走沈知梨摆放在他床边的毒瓶,甚至伸向他那把双刃弯刀。 沈知梨神情一变,冲上前抓住君辞的手腕制止,“你做什么?” 君辞撇了眼被抓住的手,“沈小姐,他是你什么人?” 沈知梨:“我买来的杀奴。” “嗯。”君辞冷淡回了一声,无视沈知梨的阻止,收走鹤承渊的刀。 沈知梨力气攥不过他,“我会盯紧他……” “盯紧一个嗜血续命的杀奴?” “他……” 君辞垂眸望向她,“既然是师弟,该守药谷的规矩。” “我们只是治眼。”沈知梨死握住他的手腕不放,“日后定会将诊费送来。” 君辞:“药谷不缺银子,不做余事,既不想留下,我会派人尽快送你们出谷。” 沈知梨望向奄奄一息的鹤承渊,陷入沉默。 君辞已瞧明她的决定,于是问:“能松手了吗?” 沈知梨犹豫再三,只得妥协,松开手从屋子退出去,跨出关她两日的四方观。 药谷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能瞧出价值不菲,山中花气淡雅芬芳,草长莺飞,嫩叶挂着露珠,这哪像入秋的样,分明如初春。 她兜兜转转,总算找着地方了,药场有几名身穿青衫校服的弟子把守,手中的玉牌让她畅通无阻,顺利取了一篮草药,在弟子的指引中找到了怪老头的药房。 怪老头喝的烂醉,趴在郁郁葱葱的树上睡死了,酒壶中的酒不断往下滴流。 “怪老头。”沈知梨仰头喊了句。 没有反应。 “怪老头!” 还是没有反应,甚至鼾声如雷。 “……”她余光撇到桌上摆着一块字迹潦草,写名“江无期”的玉牌,旁边是根细长银棍,与这环境十分不搭边,她拿起棍子对树上的人戳了两下,长短合适刚刚好,好似有人刻意为之,专门摆放在此,叫醒怪老头。 怪老头被戳醒,迷迷糊糊盯着树下一袭鹅黄衣裳的人,“死丫头来了。” “……” 怪老头迷迷糊糊一个翻身栽下树,将沈知梨吓了一跳,熟悉的事情再次发生,他又将酒壶塞她手里了。 他摇摇晃晃半天才稳住脚,晃了晃脑袋,眯眼找酒壶,瞧见在她手里,一把夺了回来,“又偷我酒,死丫头。” “……” 她不该救他,下次知道了。 沈知梨将玉牌和一篮草药搁放在桌子上,“我带来了,可以给他熬药了吗?” 鹤承渊这两日毒发,昏迷不醒都及其痛苦,她摁了几次才摁住,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两日无人管他们,她只好自己给他包扎,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开始恶化,也无可奈何。 怪老头没直接回她,脸怼到两块玉牌面前,“君辞怎么把玉牌给你了?不是让他拿我的去。” 他拿起两块玉牌,丢给她,“给他还回去,改日我给我那新徒儿整一块。” 沈知梨接在手里,“你派人收走他的刀和毒瓶,是何意。” 怪老头喝了口酒,一屁股坐在树下的岩石堆上,轻描淡写道:“不光收了他的刀和毒瓶,顺了个便,武功筋脉也给他废了。” “你说什么!!!”沈知梨丢下木篮,提起裙子就要朝外奔去,怪老头一挥手,门在她面前关上。 她回过头来,“你想做什么?” “他尽学些邪门歪道,趁年纪还小,废了重修,不然这眼睛可好不了。”怪老头冷呵道:“入了药谷,你已经没有选择权了,这里我说了算。” “你!” “怎么?死丫头?”江无期这个怪老头,一棍挑飞她带来的草药,草药撒了一地,“你若不想待这我让君辞把你送走,但那个杀奴你可带不出去。” “还有事吗?” 沈知梨一股怒气卡在喉咙,最终还是咽下道:“没事。” 江无期用棍子点点地上一团乱的草药,掀起眼皮,眼神冷了几分,“怀淑郡主,既然没事,就捡起来吧。” 沈知梨颦眉,盯着地上凌乱的草药。 他又道:“把你那刁蛮任性的臭脾气收收,这儿没人伺候你,不乐意待着就滚出去。” “你很了解我。” 随后,他看向她,说出那句熟悉的长辈常用语,“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沈知梨沉默不语,怪老头认识谢故白,对她熟悉也正常,她没有过往记忆,还是少说为好。 他用银棍挑起木蓝,勾在棍尖荡着玩,“你那杀奴,清楚他的身世吗?” 沈知梨:“五岁被卖于地下赌场。” “五岁之前呢?” “……不知。” 江无期:“魔头,煞星。” 沈知梨站着未动,许久才道:“非也。” 江无期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你也很了解他啊……”,他收起笑来,冷漠道:“沈知梨。” 两人相视,安静半晌后,他故作轻松道:“邪宗想带走的人,不是煞星是什么?他若没有利用价值,谁又会带走他。” 她平淡问:“那你呢?” 江无期没答复她,灌了几口酒。 沈知梨看不懂这个老头。 片刻后,他抵笑一声,她便陪着一笑而过,不再纠结这个结果。 结果这个酒鬼,喝了两口酒,又一本正经道:“他身体里,可是魔种,没有良知,乱世之中,五岁弑母杀父,在他们要掐死他的时候,他反杀了他们,一个还没长开的毛小子,就已经尝到血的滋味,这样的人村子里留不得,于是村民第二日把他架上火架。” 这些事情连沈知梨都不知道,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很了解他。” “不了解,我只是听说过这么个人。” “那你可能听错了,他不是魔头。那小孩上了火架,村民定会对他百般折磨,定然活不成。我的杀奴只是在那灰暗之地待的过久,染上血气没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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