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嗔道:“哪有你这样的。” 她不敢耽搁太久,生怕谢尘安的伤口得不到及时处理会变严重,匆匆说:“现在时间不合适,晚些我偷偷来看你。” “先让太医给你处理伤口吧。” 谢尘安重复了一遍:“晚些时候,殿下会来看我?” 江辞宁点头:“会的,不急于这一时。” 他含笑道:“好。” 江辞宁起身。 谢尘安再次抬手抓她的袖子。 两人对视片刻,江辞宁咬了下唇,飞快俯身在他额头轻挨了下。 柔软与坚硬相触,两人都是一愣。 江辞宁飞快起身,脸颊薄红一片:“我走了!” 她转身仓皇离去。 谢尘安维持着一个姿势,愣了许久。 直到太医推门而入,方垂眸笑了下。 太医重新处理好伤口之后,谢尘安唤来了归寒。 方才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谢尘安神色冰冷道:“刺客可都抓到了?” 归寒抱拳:“一共五个刺客,其中两个当场毙命,两个身上藏了毒,自尽在牢里,还有一个我们用了些手段,现在还算清醒。” “只是此人一直在寻找机会自尽,不肯松口透露身份。” 谢尘安道:“去看看。” 牢中灯火幽暗,森冷入骨。 谢尘安远远便听到有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刺客四肢被缚,嘴里也被塞了东西,此时痛苦得疯狂挣扎。 直到一道颀长的影子落在他面前。 刺客缓缓抬起头来。 面前的青年肩上压着雪白的大氅,肤色冷白如玉,一双眸黑的过分,此时正一动不动看着他。 刺客想扯唇笑,但嘴里塞了东西,最后做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谢尘安淡淡道:“让他说话。” 有人走上前,撤掉他嘴里的东西。 刺客当即呸了一口,血沫落在暗卫身上。 他一脸愤恨盯着谢尘安:“谢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谢尘安慢悠悠走近一步,音色犹如残雪清寒:“你是孙家人,还是左家人。” 刺客面色大变,旋即又死咬道:“休想诈我!你是大齐派来的奸细!残害忠良,意图窃国,罪该万死!” 他眼眸中浮现着幽暗的火光:“谢贼,你不得好死!” 只听得咯噔一声,他脸颊抽搐,嘴角流出一股暗色的血,很快没了声息。 谢尘安立在原地,重复了一遍:“残害忠良,意图窃国?” 他笑了下:“曹家暗中培植的势力,还当真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归寒道:“属下已命人加大追查力度,一旦拿到证据,便可对孙家左家动手。” 谢尘安抬了抬手:“不必。” 地牢光线昏暗,谢尘安的脸颊笼罩在一片阴翳之中。 “朝中对我不满之人甚多,赶尽杀绝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只需加以警示即可。” 他的目光落在刺客身上,“把此人的头颅送去左家。” 归寒道:“那孙家那边……” 谢尘安眼眸微深:“大难临头之际,盟友更容易便为仇敌。” “是。” 谢尘安又道:“明日请兰妃的父亲到宫里来坐坐。” 若无人在背后以利相诱,孙家和左家,又为何会甘愿铤而走险? 可惜了,萧晟的外家偏偏这般拎不清。 当天夜里,有人将刺客的头颅挂到了左大人的床榻前。 左夫人起夜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贯穿了整个左府。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左大人便已经顶着黑青的眼底候在嘉德殿外。 雪下个不停,谢尘安起身的时候,左大人头上已经覆了一层白。 谢尘安听闻宫人禀报,连忙让人将他迎进来,惊讶道:“左大人今日可是有要事相商?” 话音未落,左大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谢大人,老夫受奸人指示,鬼迷心窍啊!” 谢尘安似笑非笑看着地上的左大人:“哦?何人指使,左大人不若说来与我听听。” 左大人眼眸一转,哭天喊地道:“是兰妃的父亲,韩大人……” 临近午时,又有人来报:“孙大人求见。” 谢尘安正在换药,闻言道:“告诉他今日我约了韩大人见面,改日再来。” 宫人回话完毕,孙大人的冷汗霎时就落下来了。 他一早得知昨夜左家的事情,便知道事情败露了。 那姓左的动作倒是快,一早就来了宫里,也不知和谢大人谈了些什么,中午竟全须全尾地离开了。 孙大人这下哪还坐得住,忙不迭地赶进宫来了。 没想到才到宫里,便听说谢尘安约了韩大人见面。 那不意味着谢尘安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 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孙大人又腆着脸:“能否帮忙再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宫人面无表情:“孙大人请回吧。” 孙大人无可奈何,只能候在嘉德殿外。 好在他并没有等上太久。 韩大人才刚刚一出现,孙大人便慢冲了过去。 韩大人如今亦是后背冒汗,一看见他,躲都来不及。 哪知孙大人见他不搭理自己,当即高声嚷道:“韩大人,当初是你指使我和左家刺杀谢大人的,如今事情败露,您可不能把事情都推到我们身上!” 韩大人身子一僵,胡须都倒竖起来:“休要胡说!” 话音落,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爹爹?” 众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兰妃抱着萧晟立在不远处,脸色煞白。 她重复了一遍:“背后指使刺杀谢大人的,是爹爹?” 江辞宁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用晚膳。 饶是她也微微一惊:“兰妃的爹爹?” 风荷颔首:“是韩大人,孙大人这么一嚷嚷,不少人都听见了。” “兰妃娘娘也没有替韩大人求情,只说让谢大人好好查清楚事情原委。” 江辞宁将玉箸搁下,道:“我要去一趟嘉德殿。” 兰妃的母家韩家根基不算深厚,当初算是曹家的附属。 后来曹家倒台,韩家或许是因为兰妃和萧晟的原因,倒是没受太多影响。 这一次为何会那么突兀安排人刺杀谢先生? 江辞宁疑惑重重来到了嘉德殿。 谢尘安正坐在桌案前,手中执着一封密信。 信中言明,曹含章笼络的幕僚尽数被人杀害,时间就在曹含章死去的第二日。 再结合韩廷所说,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韩廷自称一个曹家人暗中找上门来,告诉他自己手中有一件可以起复一个家族的宝贝。 这宝贝乃是曹太后当年秘密托付给曹含章的,后来曹含章落难,又将此物暗中转移给了他。 或许是利欲熏心,也或许是曹家的狗当久了,韩廷被说动。 曹家人又说:“谢尘安为人狠辣,不仅杀了曹含章,还将他的幕僚也都尽数杀了个干净。” “你曾是曹家的人,谢尘安定然已经对你怀恨在心,现在不动你,不代表将来不动你。” “曹家已经倒台,我也无力重振曹家,但你是萧晟的外祖父,将来新君即位,你还能容忍一个大齐人挟天子以令众臣吗?” “我愿以这件宝贝作投名状,我助你韩家起复,他日你许我富贵荣华。” 如此荒诞,可偏偏韩廷被说动了。 因此才有了后续一连串事情。 谢尘安原本只当是韩廷上了当,直到他支支吾吾说:“那人说,这宝贝和羌昊王有关。” 谢尘安眼神一凛。 顾老曾经说过,萧翊胎中所中之毒便与羌昊王有关。 当年是曹太后给萧翊母亲下的毒,这件宝贝又与羌昊王有关…… 如此看来,竟是说得通的。 谢尘安当即命人去抓那曹家人。 好在韩廷也不算蠢,留了个心眼暗中监视着那曹家人,谢尘安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人抓来了。 谢尘安放下密信,拿起那枚半月形状的玉佩,只觉莫名有些眼熟。 此物便是曹家人口中的宝贝。 那曹家人在自尽之前破口大骂,恶毒地诅咒他不得好死。 旋即又癫狂大笑,骂韩廷太蠢:“这玉佩根本没用!根本没用哈哈哈哈哈——” “谢贼,你害我曹家满门覆灭,我就是连死了也不放过你!” 韩廷直至此时才知道,自己是上当了。 也是,若是这玉佩当真那么神奇,曹家人又为何会找上一个外人? 正思索着,门外忽然传来通传声:“长宁殿下到。” 谢尘安脑海中灵光一现,猛然抬眸。 这玉佩,和辞宁身上那块竟有些相似。 江辞宁进了屋,见谢尘安目光灼灼看着她,不由一愣:“谢先生?” 谢尘安眸光微动,对她说:“辞宁,你过来看看这个。” 江辞宁疑惑,上前几步。 待到看清桌案上那块玉佩之后,江辞宁瞳孔一缩。 她疾步走上前,将玉佩拿起来细细端详,抬眸看谢尘安:“谢先生,这玉佩……你是哪里得来的?” 谢尘安问他:“是不是你托燕帝找的那一块。” 江辞宁并不觉得奇怪。 当时她同燕帝禀明此事之后,燕帝曾找人来拓印自己手中的玉令。 因此谢尘安看到这块玉佩会想起她手中的玉令,也并不奇怪。 两人如今的关系不同往日,江辞宁也不想遮遮掩掩,直接拿出自己的玉令,与玉佩放在一起。 两块玉能合起来。 合上之后,是一个双月的形状。 她盯着手心的双月玉佩,眼睫微颤。 她最初来大燕,就是为了寻找这块玉佩的下落,如今经历过许多事,再看到这块玉佩,心中竟不知作何感想。 谢尘安注意到她漫长的沉默,他主动伸手,将她微凉双手笼在掌心。 他没有开口问江辞宁为何要寻找这块玉佩,只是轻声说:“这块玉佩,和羌昊王有关。” 他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江辞宁有些讶异。 羌昊王她也听说过,羌昊王的领地乃在大齐西南方向,独立为王。 据说此地百姓擅长制毒,性情古怪,向来不喜与外人接触。 此前大齐多次派出使臣前往,却都无功而返。 总之是个极为神秘的地方。 可是爹爹怎么会和羌昊王有所交集?这块玉佩又有什么作用? 谢尘安看出她的疑惑,道:“我已经安排人前往洵南查探。” 他猜测这块玉佩或许是个信物。 曹家手中只有半块,因此没用,如今两块玉佩合二为一,萧翊的毒或许能解。 他将这些猜测尽数隐去,并未提萧翊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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