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辞宁太过聪明,她问:“这玉佩是不是信物?” 谢尘安停顿片刻,微笑道:“我猜测是。” 江辞宁更是不解,她主动告知了谢尘安玉佩的由来,又说:“我爹爹应当从未去过洵南地界,为何会与羌昊王有所交集?” “谢先生,我将这块玉令给你,若是信物,待到你的人见到羌昊王之后,也要问个清楚。” 谢尘安眼角微动,“这毕竟是你爹爹的遗物,还是放在你这里为好。” 他将另一块玉佩也递给她。 江辞宁没有接:“既然这玉佩关乎一个秘密,依辞宁看,不若谢先生与我各自执一半,这样也免得不慎遗落,被有心之人利用。” 如此也好。 谢尘安收回玉佩:“你放心,一旦我这边有消息,边来通知你。” 江辞宁弯了下眼角:“嗯,谢先生办事一向妥帖。” 谢尘安笑着看她:“这么晚了,殿下来找我定是有事。” 江辞宁收敛神色:“我是想问一问,谢先生准备如何处理兰妃的爹爹?” 幽暗灯火落在谢尘安眼眸中,他半垂眼帘:“辞宁想为韩大人求情?” 江辞宁沉默片刻:“此人不能再留在朝中,但他到底是兰妃的爹爹,若是可以,我希望谢先生能留下他一条命。” 谢尘安笑了下。 “我当殿下为何会对兰妃青眼有加。” 他倒了一盏茶递给江辞宁:“下午兰妃和你的说辞几乎一致。” “萧晟的外祖父虽然糊涂,但母妃却是个拎得清的。” 他道:“你放心,谢某亦不想让萧小小年纪,便失去外祖一家。” 江辞宁莫名想起梦中他牵着幼帝的画面。 她没忍住弯唇,她比所有人都先看到了萧晟的长相。 谢尘安问:“殿下在笑什么?” 江辞宁插科打诨:“我们谢大人将来定会跟新帝和睦相处的。” 谢尘安看她:“殿下很喜欢孩子?” 江辞宁不知道他的话题为何跳到这里,思索了一下说:“算不上喜欢,也不讨厌。” 谢尘安“嗯”了一声。 “谢先生问这个干嘛?” “在想……之后我们便不要孩子了。” 他用最为平静的语气道。 江辞宁被茶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谢尘安忙替她抚背。 他的手刚刚触上她的背脊,江辞宁却是放下茶盏便说:“我来得够久了,该回去了。” 江辞宁脸涨得通红,落荒而逃。 谢尘安的目光落到她方才喝过的茶盏上。 月白色的薄瓷,上面落了一点嫣红的口脂。 他缓缓端起茶盏,送到嘴边浅啜了一口。 生产之于女子而言,十分凶险。 他的殿下那般娇小,如何能孕育一个孩子? 更何况一个孩子意味着诸多麻烦。 当初若是母亲不怀他,也不会被曹氏嫉恨,落得那般下场。 没有羁绊,便无束缚。 他希望他的殿下……这一生都能自由自在。
第83章 同心 大齐,皇宫。 孙蔓怡半眯着眼,一个宫人坐在下首,给她染着指甲。 忽有一个宫人匆匆进来,附在孙蔓怡耳边支支吾吾说:“毓秀宫那位死了,圣上,圣上现在不肯走……” 孙蔓怡睁开眼睛,冷笑一声:“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般荒诞,也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宫人屏息不敢说话。 孙蔓怡道:“事情发生在毓秀宫,本宫也不好坐视不管,随本宫去一趟吧。” 毓秀宫外,几个小宫女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这文贵人不是才进宫一个多月吗?” “已经算长了,之前那位张贵人才入宫十日,就被杀了……” “你们说圣上对那位长宁公主,到底是爱是恨?” “说是恨吧,圣上在民间四处搜寻和长宁公主眉眼相似之人,接近宫中便封为贵人,还让住在毓秀宫。” “可说是爱吧,这些贵人又都活不了太长时间,轻易便被圣上杀了……” “这长宁公主到底有什么好的,嫁到大燕,如今都守了寡了,还叫咱们圣上这般挂念着。” 另一个宫女笑嘻嘻说:“圣上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依我看,圣上迟早要把那长宁公主抢回来。” 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圣上的话也敢编排,嫌活腻了!” 宫人们回头一看,皇后冷脸站在她们身后。 宫人们霎时跪了一地。 孙蔓怡拖着华丽的裙摆走过去,红唇微启:“带下去拔舌,赶出宫去。” 哭号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孙蔓怡没有回头,径直走到毓秀宫。 宫人们守在房门外,见她来了,下意识想要阻拦。 孙蔓怡的贴身宫女瞪他们一眼,众人不敢阻拦,只能哆哆嗦嗦开了门。 屋子里浮动着糜烂而血腥的气味。 孙蔓怡拨开重重帐幔,走向里屋,待到看清屋中景象,惊得往后一退。 顾行霖衣衫不整瘫坐在地,怀中搂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 那女子白皙的肌肤之上布满青紫痕迹,有的地方被人啃咬研磨,有的地方被细鞭抽打,皮肉都烂了,鲜血淋漓。 她头发被人扯得乱糟糟,纤细的脖颈往后弯折出一个诡异的幅度,脖颈之上,指印清晰可见。 顾行霖听见她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眼眶血红:“皇后,你说燕帝是不是也是这样折磨长宁的。” 孙蔓怡觉得,顾行霖疯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哭一样的笑,“陛下,文贵人已经死了,臣妾找人帮陛下处理了吧。” 最终孙蔓怡差人来带走了顾行霖,又命人将文贵人的尸身裹好,别叫旁人轻易瞧见。 回去之后,孙蔓怡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中顾行霖手执一把匕首,将她的皮肉一块块割下来,边说:“皇后,燕帝也是这样对长宁的。” 她半夜惊醒,叫来贴身宫女:“帮本宫上妆,本宫要去找太皇太后。” 宫人温声哄劝:“娘娘,您睡迷糊了,现在是半夜,而且太皇太后上个月便去灵台山礼佛去了,现在不在宫中。” 孙蔓怡渐渐回过神来,她胸口起伏着,不安之感萦绕于心。 孙蔓怡的感觉没有出错。 顾行霖的举止变得越来越狂悖。 文贵人被他掐死之事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有臣子上朝时言辞激烈弹劾他,竟被他当场砍下头来。 血将龙袍都染了色,他笑得癫狂:“季大人说朕与那燕安帝别无二般,那朕自然得表现表现才是。” 此事过后,朝中臣子谁还敢冒头?人人只求明哲保身。 也有人私下叹息,顾行霖尚在东宫的时候,贤名远扬,素有仁善之称,如今怎会沦落到这般模样。 谁都没想到,几日后,大齐这位新帝做出了更加叫人大惊失色的事。 顾行霖派出一对人马前往鄞州,掘了那位威名远扬的镇国大将军的墓。 江辞宁听闻此事的时候,摔碎了手中花瓶。 青釉瓷片割破江辞宁的手,霎时间鲜血汩汩。 风荷惊得连忙叫人来帮忙,一边用干净的帕子捂住伤口,一边问:“殿下,痛不痛?” 江辞宁却麻木得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重复:“顾行霖命人去掘我爹爹的墓,卫濯得知此事后闯进宫中,被以谋反之由当场打入大牢?” 她神情有些恍惚:“顾行霖他是疯了不成?” 风荷抿了抿唇,不敢将更多的事告诉殿下。 譬如那些和殿下眉眼相似,又被顾行霖虐杀的女子。 抱露在旁边已经哭了出来:“殿下,顾行霖他欺人太甚!!” 那可是殿下的爹爹,大齐的英雄啊! 顾行霖他,他不得好死! 江辞宁面色冷沉,却不见悲伤,她缓缓开口:“抱露,我爹爹和娘亲的遗骸都没事。” 抱露愣了下,疑惑抬头。 江辞宁道:“爹爹和娘亲的遗骸,早已被我迁来了大燕。” 谢尘安听闻消息赶到凌云宫时,听到的便是这一句。 江辞宁注意到谢尘安来了,开口唤他:“谢先生,卫濯那边……” 谢尘安眼眸微动,“我会力保卫濯,他的安危你无需挂怀,倒是镇国将军……” 一旁的风荷抱露也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江辞宁叹了口气。 当初她决定通过和亲远赴大燕,便存了不会再回到熟悉之地的打算。 她设想的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会借着宫中密道悄悄离开,从此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度余生。 至于鄞州,她不可能再回去了。 她无法将爹爹和娘亲留在鄞州,此后山水相隔。 爹爹曾经说过,青山处处可埋骨。 因而她自作打算,让舅舅带着爹爹和娘亲的遗骸一路来到了大燕,如今已经择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他们安葬。 只是江辞宁还来不及前去祭拜。 谢尘安见她叹气,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说:“既然镇国将军和殿下母亲的遗骸没有事,那谢某也就放心了。” 江辞宁点点头,将来她会带他前去看望爹爹和娘亲的,倒也不急于一时。 她方才之所以失态,是因为卫濯。 于是江辞宁问:“谢先生,卫濯如今孤身一人在朝堂之上,这一次定然又因为此事惹恼了顾行霖,我想问……” 她停顿之际,谢尘安开口:“想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大齐么?” 江辞宁颔首,目光灼灼看着他。 谢尘安微微一笑,眼眸中却带着寒光:“辞宁,快了。” “原本苍狼军还要等候一段时间,但这一次顾行霖自己蠢到将把柄递到我们手上。” “顾行霖这等不忠不义之人,势必要被天下人所讨伐。” 江辞宁心突突地跳起来。 “苍狼军是要开始攻打大齐了吗?” 谢尘安轻轻拉住她的手:“别怕,待到开春,战事必能结束。” 虽然一切都比梦中提前了,但江辞宁知道最后的结局。 她回握谢尘安的手:“嗯。” 两人十指交缠,江辞宁浮动的心绪渐渐被压下去。 她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雪景想,待到开春,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就带谢先生去见爹爹和娘亲。 *** 三日后,顾行霖以卫濯与平南王合谋造反为由抄了卫府,并定于十日后问斩。 顾行霖旋即集结军队,挥兵直向平南王。 平南王当年曾也是争夺皇位的强有力人选,后来顾行霖的父亲继位,平南王退居封地,一直低调行事。 顾行霖夺位之时,平南王曾有异动,可后来又不知为什么,偃旗息鼓。 顾行霖这皇位到底是逼宫得来的,虽说当时做得隐秘,但到底是流言四起,民间有不少声音说要拥护平南王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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