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宁入宫之后,爹爹便说宫中复杂,小宁如今养在太后膝下,叫太后皇祖母。 今时不同往日,与他们少些联系最好。 还亲口嘱咐他们不要在外宣扬徐家和江辞宁的关系,免得给她招惹麻烦。 话虽如此,但有一年除夕的时候,徐步凌亲眼看见徐砚偷偷拿着姑姑和小宁的画像流泪。 自家兄妹,徐步凌理解她的千般难处,因而这些年从未得到过回应,也是理解的。 只是小宁为何会说自己给他们写过信? 江辞宁自然不能将梦中所见说与他听,只能说:“是,不仅如此,你们的信我也从未收到过。” 她垂下眼睫,片刻后对他说:“兄长,是有人拦下了我们的通信。” 徐步凌却气得停住脚步,拦在她面前:“小宁,你同我说实话,这些年你是不是在宫中受欺负了?” 小时候揪她辫子的兄长如今已长成高大英俊的青年,江辞宁想起梦中他瘦骨嶙峋的模样,鼻头发酸:“没有,兄长,我这些年真的很好。” 她认真凝望着他:“兄长不必担心。” 她脸上浮现出几丝冷意:“今日我既然已经与兄长联系上,这样的事……便不会再发生。” 两人一路到了宝月楼,哪知徐步凌刚刚把江辞宁带到屋中,徐砚便挥舞着长鞭抽了过来! 徐步凌见是徐砚误会了,忙不迭要开口解释,徐砚却没有给他机会,接连又是一鞭子抽过来! 这一回徐步凌没来得及躲开,被正正抽到了小腿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徐梦影落后两步追下楼,见眼前闹剧,哇的一声大哭:“爹爹!你别打哥哥了!” “我们娘去得早,要是娘在地下知道你这么打哥哥,她做鬼也不安生啊!” 徐步凌则忍着疼大喊:“爹!你别打了,这是妹妹,这是妹妹啊!” “妹妹?!”徐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往日里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团乱糟糟中,江辞宁忙挺身上前。 徐砚眼见一鞭子差点抽到她身上,急急往后退了半步,握住绳子。 江辞宁趁此机会连忙喊他:“舅舅!” 徐砚的动作僵住了。 江辞宁又说:“舅舅,是小宁啊。” 徐砚表情变化莫测,片刻之后,他不敢置信颤声问:“……小宁?” 江辞宁便走上去扶住他:“舅舅,是我。” 徐砚手中的鞭子啪嗒掉到了地上。
第22章 不解 夜色渐浓,长街之上,灯火一盏盏熄灭了,薄云散去,天上的星子愈发明亮。 宝月楼的跑堂伙计们尽数涌在后院门口,一个个伸长了耳朵,只盼听到只言片语。 “那天仙似的姑娘真是东家的侄女?” “我亲耳听到了,她喊东家舅舅呢……” “东家真是好福气,哪来一个这么如花似玉的侄女,怎么原先也没听说过他们之间有走动呢?” 屋中烛火摇曳。 徐梦影乖巧地依偎着自家哥哥,睁大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位从未见过的表姐。 江辞宁注意到她的视线,冲她一笑。 小姑娘霎时间红了脸。 她平时没那么胆小的!只怪,只怪这位表姐长得太好看了!比画本上的仙女还好看! 徐砚这些年操持着偌大个宝月楼,已经隐隐约约显出几分老态,此时哭过一场,更显得鹤发早生,岁月磨人。 他叹道:“宫中局势复杂,就连这点事情都要算计……” 他已经知道这些年有人刻意切断了他们两边的联系。 “早知当时……” 话说到一半,他欲言又止。 当时他不是没动过心思将小宁接到身边来养,可是皇家已经发话要将小宁接到宫中,他又如何与皇家相争? 更何况一跃成为外姓公主,这番际遇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于是徐砚只能说:“这宫中也不是人人都能手眼通天,这些年殿下一直没发现异常,或许说明太后娘娘也是知晓此事的。” “既然她老人家不愿殿下与我们过多来往,殿下今夜之后便当从未见过我们。” 江辞宁蹙眉:“舅舅,方才不是说了叫我小宁吗?” 徐砚摇头:“礼不可废。” 江辞宁无奈,却又知道舅舅的性格本就执拗,也不在此事上纠结。 “我与舅舅一家,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些年平白蹉跎了许多相处机会,日后小宁又怎么可能不与舅舅往来呢?” 徐砚却说:“殿下如今已是公主的身份,与我们这样的人家尽量少来往为好。” 或许是怕自己说多了惹她厌烦,他又转移话题道:“眼看着殿下也到了岁数,我听闻太后娘娘对殿下自幼宠爱有加,有意替殿下牵线东宫,此事可当真?” 一直不吭声的徐步凌闻言抬头看了江辞宁一眼。 印象中小宁还是那个一欺负就哭的小女孩,转眼间便论起婚事来了。 小宁若是入了东宫,将来……难道会做皇后吗? 江辞宁却只是微微一笑:“坊间传言,当不得真。” 街上梆子已过两声,徐砚这才惊觉:“殿下是不是还要回客栈?” 江辞宁今日的确是偷偷溜出来的,若是明天众人发现她不在,恐怕会给风荷他们带来麻烦。 于是她只能起身告别:“是,我该回去了,今日长话短说,明天小宁再来拜访舅舅。” 徐砚摆手:“殿下祭拜完将军后,还是早些回华京好。” 他又瞪了徐步凌一眼:“去送你妹妹。” 江辞宁摸了摸徐梦影的脑袋:“姐姐明天再来看你。”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徐砚扶着门框,长长叹了一口气。 徐梦影还沉浸在新奇中,发现自家爹爹正在叹气,问:“爹爹,小宁姐姐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不是不开心,是你小宁姐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啊。” 徐梦影不明白了,为什么小宁姐姐会过得不容易? 小宁姐姐现在已经是公主了,听说公主日日都能住金砖垒的房子,一顿饭要吃八十个菜呢! 徐步凌将江辞宁一路送到了客栈楼下。 客栈漆黑一片,显然侍从们都已经歇下,她至今未归,却没闹出什么动静,想必是风荷抱露她们帮着掩饰。 江辞宁折身,对徐步凌道:“兄长,今日我们得罪了那王朗,他明日定会来宝月楼挑事。” 徐步凌浓黑的眉皱了下:“小宁别担心,那泼皮要是真敢上门来,我便再打他一顿。” 江辞宁却摇头:“明日兄长早些在宝月楼等我。” 徐步凌想起徐砚说的话,“小宁,宫中既然不喜,你便少与我们来往才是。” 江辞宁微微一笑,笑容之间竟有几分久居高位的威压,看得徐步凌目光一凝。 她道:“我除了是长宁公主,还是镇国将军的女儿。” 江辞宁不知想到什么,认真看向徐步凌:“兄长,我会好好护着你们一家人的。” 记忆里的小丫头信誓旦旦说着要保护他们的话,徐步凌心中一暖,他扬唇一笑:“好。” 江辞宁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青年,心头一跳,某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浮上来。 但她心知此事不能着急,于是按下种种思绪,对徐步凌说:“兄长,人已经送到了,你先回去吧。” 徐步凌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那老太婆的人敢为难你,你就来找兄长!” 江辞宁听他这般称呼太后,不由得弯了眼:“好。” 一灯如豆。 谢尘安坐在桌案边,手中闲闲卷着一册书。 修长指尖压着薄薄白纸,迟迟不动,“卫世子已经回华京了?” 归寒点头:“卫世子策了快马,摸黑一路飞驰而归。” “我们的人看见他时,卫世子双目赤红,约摸是哭过一场。” 谢尘安的指腹压着墨迹,轻轻摩挲。 看来……是这位长宁公主拒绝了卫家。 他忽然有些不解。 长宁乃是聪明人,既然已经知道镇国将军之死与齐帝脱不开干系,又怎会不知此时选择嫁给卫濯,与卫家一道远走高飞乃是最好的选择? 还是哪怕这样,她也愿意留在皇宫,与孙家女一争皇后之位? 不对。 他教过她一段时间,自诩对她的秉性也算了解,难道说…… 谢尘安哑然失笑。 竟是不愿将卫家牵扯进来么? 是了,从她救下九公主的小宠的时候,他便该知道。 这位长宁公主,虽长在皇宫中,却依然保有一颗良善之心。 纵然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摇头。 太后此人,性子极为强势,长宁此番回去……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归寒问:“公子,卫家那边……” 谢尘安淡淡道:“递到手中的机会,自己不愿接,那也怨不得旁人。”
第23章 闹事 第二日一早,王朗果然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找上宝月楼来。 正值朝食高峰期,大堂中坐着不少食客,忽闻门口一声巨响,纷纷起身张望。 伙计连忙跑去出一看,发现宝月楼的招牌被人砸了一半! 那王家公子身后跟着几个彪壮的大汉,旁边放着一个推车,车上白布盖着什么东西。 路人纷纷围拢过来:“这是发生了何事?” 王朗便开口骂了起来:“好你个宝月楼,饭食有问题,把我的小厮给吃死了!” 凑在门口的食客一听,这还了得! 回想起方才入了肚的饭食,一个个脸都青了。 伙计也是个伶俐之人,闻言叉腰道:“无凭无据,怎么证明你的小厮是吃了我们宝月楼的饭食才身亡的?!” 王朗冷笑一声,“仵作已经验过尸身,从胃里剖出了你家的糯米鸡!” 她话音落,大汉们身后忽然挤出来一个瘦小干瘪的男人。 伙计一见他,心底暗叫一声糟糕。 这人乃是衙门的杨仵作! 杨仵作开口道:“不错,宝月楼的糯米鸡做法特殊,死者胃中的食物的确是出自你们家。” “我已查验清楚,死者正是因为你们所用的糯米已经尽数发霉,故而诱发疾病。” 围观之人霎时炸开了锅:“什么?那么大个宝月楼居然用发霉的糯米?” “要人命了!杨仵作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有假?” “宝月楼怎的这般黑心,我老娘过几日六十大寿,我还定了这呢!” “都吃死人了,你还敢定!还不快去把定钱退了……” 眼见事情隐隐有闹大的迹象,伙计连忙折身去叫自家东家! 然而他前脚刚踏进宝月楼,便有一道清丽的声音的声音响起:“听闻本宫舅舅的酒楼吃死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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