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盛知春歪在椅背上,皱眉思索了片刻,也想不通盛元柳今日前来的用意。 盛元柳的母亲是盛瓴的青梅竹马,在盛瓴娶了方大娘子为妻后,竟然心甘情愿做了个妾室,因此甚得盛瓴宠爱。 爱屋及乌,盛瓴对这个二女儿也是颇为眷顾,甚至偏爱过盛璃月。 按理说,盛元柳什么都不缺,不应该同她这么个不受主君看中的庶女计较,可她为什么要事事都盯着她看,就因为她得了郡主的青眼,能够在郡主身侧伴读么? 盛知春蓦然觉得有些心慌,她连忙拉过纸鸢,低声问道:“秋菊在什么地方?” “还在原处,并没动过地方。”纸鸢回道。 可这并不足以让盛知春放心,瞧见她这样子,朱雀凑过来一板一眼地说:“六姑娘莫要担心,即便是有什么事,只要有我在,断不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你懂什么!”纸鸢插嘴。 朱雀挑了挑眉,抱臂站在刚栽好不久的树下:“我是不懂,我只知道,若是看不惯什么,打就是了,何必要费神思虑这么多。” “你……”纸鸢无语凝噎,“真是个莽夫!” 朱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闭了嘴,看向盛知春。 方才几人说话时,似乎廊下闪过一角身影,瞧那衣服的颜色,像是秋荷斋的女使。 盛知春盯着那个角落,忽而笑了起来。 这笑声来的奇怪,朱雀和纸鸢全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她。 她笑了半晌,用手中的帕子印去眼角渗出的泪珠:“原来如此。” “什么?”纸鸢不解。 盛知春冷下脸来:“咱们这个院子,漏的像筛子一样,若是盯得紧了,怕是有人不好下手啊。” “姑,姑娘,您在说什么啊?”纸鸢扭头看了朱雀一眼,愈发担忧地看向盛知春。 朱雀倒是眼睛亮起来:“六姑娘放心,如今这样,便是怕他们不下手。只不过,您整日待在这院子里面,就算是想下手,也没什么机会。” 盛知春微笑颔首:“你说的很对。” 她站起身来,朝着屋里走去:“告了这些时日的假,怕是郡主该等急了。不若明日便去学堂,同郡主告罪罢!” 她钻进卧房,朱雀也转身离开院子,只剩下纸鸢一人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 当日夜里,侯府便差人送上了郡主的拜帖,称近日盛六姑娘抱恙告假,郡主甚是想念,问盛六姑娘何日痊愈,好早日前去学堂。 盛瓴拿到拜帖自是喜笑颜开,确信自家六丫头攀上了侯府的高枝儿。 方大娘子面露不屑,只当顾家定了盛知春做妾。她将此事告知盛璃月,称侯府正妻的位置定然是许给她的,盛璃月这才放下心来。 唯有盛元柳,将自己房内的一应不值钱的器物砸了个干净,听说是生了一肚子气,还打骂了两个女使。 这些暂且按下不提,盛知春只一门心思安置,只待养足了精神,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场风波。 是夜,待到盛知春歇下,纸鸢也回到院中的下人所里安置,朱雀悄悄溜出了房间,两下翻过院墙,飞身跃上屋顶。 没多久,她从一处房顶跳进院中,院内梨花清香扑鼻,在月光照耀下泛着银光,正是侯府那处建做学堂的小院。 屋内亮着一盏灯,映出屋里人模糊的身影。 朱雀上前一步,立在廊下低声道:“小侯爷。” 屋门被打开,诸辛从里面走出来,随后便是顾景琰。 “如何?”他拢了拢身上的鹤氅,仰头看着空中月色。 朱雀单膝跪地,一双眼睛垂下来,开口回答:“回小侯爷,盛府中似乎有人要对六姑娘下手,瞧着似乎是盛家二姑娘。” “她?”顾景琰冷哼一声,“又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朱雀挑眉,不置可否。 顾景琰沉吟片刻,揪下一朵梨花在手中慢慢揉着:“那明日你便不要同盛知春来进学,好生待在院子里,盯着她们。” “是。” 顾景琰将手中揉烂的花瓣丢在地上,将身上的鹤氅系得更紧了些。 他有些畏寒,便是如此春日,也要穿上厚厚的氅衣,怕是那时便落下的病因。 “我倒要瞧瞧,她们能做出什么事来。”他弯起唇角,转身离开小院。 院中渐渐安静下来,那盏灯光被人吹熄,只留下满院月光的清辉。 盛知春坐在车上昏昏欲睡,身旁的纸鸢却掩唇偷笑。 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随意开口问着:“怎么今日朱雀不在?” 纸鸢撇了撇嘴:“早便说过,叫她多穿些衣服,她便是从来都不肯听。仗着自己学过几日武,总是穿那么单薄。今早起来便说自己有些头疼,像是受了风寒,我便自作主张让她歇下了。” “可请过郎中,抓过药了?”盛知春靠在纸鸢肩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 纸鸢点了点头:“是,已经抓过药了,这会子许是已经吃过睡下了。” “那便好。”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半晌,方才到了学堂门前。 纸鸢跳下马车,伸出手将盛知春扶下来。她抬头瞧去,荣华早已抱臂站在门口,似乎等了多时。 盛知春连忙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郡主妆安,知春来迟了。” 荣华哼了一声,眼神中似有些欣喜,脸上却仍带着几分傲慢:“你还知道来?” 她装了一阵便装不下去,见盛知春还站在原地没动,颇有些急切地冲她招手:“你快来,休要在那里磨磨蹭蹭地,你可是不知道,近日你没来,我在这里要无聊死了……” 盛知春走上台阶,被荣华一把揽住胳膊,拐进学堂。 纸鸢和绿萼对视一眼,笑嘻嘻地跟在后面。 今日学堂课业不多,魏昭只讲了半页书,便休了堂。 众位贵女都坐在自己的座位前,唯独少了魏琅嬅。 盛知春悄悄挪到荣华身侧,附在她耳边轻声问着:“魏四姑娘今日没来?” “她?”荣华不屑地撇了撇嘴,“她还有脸来?倒是你。” 荣华手中捏着根草秆,转过身来,抱臂看着她:“她把你吓成那个样子,你竟然还要问她?” 盛知春苦笑一声,并非她想要问,只是魏昭时不时便看向她这边,让她有些不自在。 瞧着魏昭又要将目光投向她,盛知春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朝荣华行了一礼:“郡主,我要去更衣,郡主可要一同前去?” “真是麻烦!”荣华手上逗着蛐蛐,不耐烦地摆手,“我才不要去,你自己去,莫要扰我!” 盛知春垂下眼眸,道了声是,从侧门离开学堂。 她并不是想要更衣,只想找个地方躲开魏昭的视线。 离着开课还有一段时间,盛知春想了想,独自一人慢慢走至湖边。 湖中的几条锦鲤依旧活蹦乱跳,似是瞧见岸边来了人,竟争先恐后跃出水面。 盛知春笑着从地上捡起几片草叶,丢到湖中,锦鲤愈发欢腾起来,湖水中像是炸开了锅。 她正同锦鲤玩闹着,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还敢一个人来湖边?不长记性。” 第26章 登门 盛知春扭头朝身后看去,顾景琰正到背着手,站在湖边,满脸促狭地瞧着她。 “小侯爷。”她垂下眼眸,见过礼后,转身便想要离开,却被那人出声叫住。 “你就这般怕我?” 顾景琰冷了脸,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她,几乎要将她吞没。 盛知春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旋即转过身来:“小侯爷说笑了,知春并无此意。” 顾景琰哼了一声,长腿往前跨了两步,将她笼在自己的身影之中:“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盛知春没说话,仍旧低着头,并不看他。 气氛霎时间凝滞起来,顾景琰望着她的发顶,拼尽全力才压制住想要抚上去的冲动。 他捏了捏手指,措辞着开口:“朱雀可还用的惯?” “朱雀办事妥帖,对我无有不从。还要多谢小侯爷相赠。”盛知春垂眸望着地面,默默算着时辰。 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算着应该是要回去继续进学,必须要尽快打发掉眼前这人才是。 顾景琰点了点头:“近日我便要出发前去北疆,你……” 北疆? 盛知春扬起头来,前世顾景琰前去北疆平乱并不是现在,怎的连战事也提前了些? 面前那人的脸逐渐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令她再次萌生出退意,原本想要问的话,也尽数被她吞入腹中。 她低下头来,后退两步,稳了稳心神,才开口回答:“小侯爷,课业马上就要开始,知春不好去迟了,便先行告退。” 说罢,她转身便走,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追逐着她。 顾景琰望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曲起,又松开。 他缓缓吐出憋在胸间的一口浊气,慢慢眯起眼睛。 不远处,说要回学堂的盛知春,正站在柳树下言笑晏晏,身旁站着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他请来的夫子魏昭。 顾景琰抬脚想要走过去,却被诸辛出声拦住。 “小侯爷,官家还在等您。” 顾景琰咬了咬牙,颈边的青筋竟都爆了出来。 “多事!” 他横了诸辛一眼,拔脚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诸辛望了眼盛知春的方向,也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跟上。 这厢盛知春刚刚离开,转角便遇上了魏昭。他四下环顾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盛知春闭了闭眼,今日出门怕是没看黄历,怎么什么人都能叫她遇上。 她本想悄悄躲开,可魏昭一眼便瞧见了她。 魏昭松了口气,唇角微微弯起,高声唤道:“盛六姑娘。” 盛知春无法,只得笑脸相迎:“魏夫子。不知魏夫子何事?若是没旁的要紧事,那知春便先回去了。” 说罢,她便要走,魏昭赶忙拦住:“盛六姑娘且慢,我……” 他顿了顿,在盛知春面前站定,俯首行了一礼:“前些时日我家四妹妹对六姑娘颇有冒犯,今日斗胆叫住姑娘,便是想要替她赔个不是。” “大可不必!”盛知春想要上前搀起魏昭,又想到男女大防,只得出声劝阻,“魏家姐姐同我只是女孩儿家的玩闹,当日事当日便过了,夫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魏昭自然知道魏琅嬅所做并不是她口中说的什么“玩闹”,但瞧着盛知春的样子,倒像是并不想再提此事。 他心下了然,垂下眼眸,点头应道:“盛姑娘说的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盛姑娘独身一人在学堂做着郡主的伴读已是不易,若是今后有事相求,魏某定会竭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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