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春眨了眨眼睛,应了下来:“那,知春便先谢过夫子。” 她笑起来,宛如一缕清风,飘进魏昭的眼中,令他不免心旌摇曳。 他则愣在原地,瞧着面前女子明媚的笑靥,一时之间失了神。 等了良久也没听见魏昭说话,盛知春抬眼望去,那人正盯着她出神。 她干笑两声,出声提醒:“夫子,若是您没旁的事,那知春便先回去了。我出来的太久,想必郡主在那厢等着急了。” “哦,是是是。”魏昭如梦初醒,一张俊脸红到了耳根。 他连忙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来:“六姑娘先请,我还要去取几本古籍,稍后再回去。” 盛知春颔首:“知春告辞。” 魏昭回过礼,良久才直起身子,瞧着盛知春的背影微微发愣。 细细算来,除去在学堂上,他与她只见过三次,可就这三次,便在他心中留下了个印子,像是一只刚生出的奶猫,用刚刚长出的指甲在他心尖上轻轻挠着,惹得他一阵心痒。 思及此处,魏昭猛然惊醒。 女子在世上行事尚且不易,他又如何能够做如此不堪之想! 他暗骂自己一句,待到瞧不见盛知春的身影,才快步朝着学堂走去。 许是方才已然替自家妹妹道过歉,盛知春发现自从回来之后,魏昭便一次都没往她这边瞧过,甚至当她看过去时,魏昭也会立刻将头扭向别处,尽量不同她对视。 盛知春松了口气,总算是可以安安静静待在荣华身边当个摆设,她若是再走神,应该也不会有人刻意提醒。 她托腮凝望着窗外的梨花,阳光透过窗棂晒在她身上,舒服地让她眯起眼睛。 荣华瞧见,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小声嘟囔着:“你倒是清闲,今日夫子居然没点你的名!” 盛知春干笑两声,只好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坐直了身子。 余下的课业并不多,魏昭只简单留了几篇习字便散了学。 周围的贵女们都走得差不多,只有盛知春还慢吞吞地整理着书箱。 荣华瞧着她那磨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么慢!还不赶紧走,难道想留在侯府蹭吃蹭喝?我们顾家可养不起你这等闲人!” “自是不敢让郡主留饭,只是一想到家中有那些污糟事,知春便不想那么快回去。”盛知春叹了口气,面上带着丝无奈。 听见这话,荣华瞪大了眼睛,有些兴奋地凑过来问:“什么污糟事,你不妨说与我听一听,也好替你参详参详?” “这……”盛知春故作神秘地开口,又像是想到什么,有些为难地闭了嘴,“这等烂槽子的事,还是不说的好,免得污涂了郡主的耳朵。” “你!”荣华气结,“爱说不说,本郡主还不乐意听了!” 说罢,她便要拂袖而去,疾走两步,见盛知春并无挽留的意思,又折返回来,拉着她的衣袖轻轻摇着。 “哎呀,你便说与我听听嘛,我在这侯府里,哪儿也去不了,又没个人和我说话,整日待着都要无聊死了。” 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揽住盛知春的胳膊:“你就告诉我嘛,我毕竟也是有个郡主的头衔在身上的,若是当真有人欺负你,我定是能护你周全,这你难道还不信?” 目的达成,盛知春暗自弯了弯唇角,转过身来看她时,又换上一副犹豫的样子。 “那,那好吧。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 她叹了口气:“郡主将我挑作伴读,那是我三生有幸,三姐姐倒没说什么,只是我家二姐姐,嫉妒得很。我前些时日告假,她以为我被郡主厌弃,来我院中好一通嘲讽。昨日夜里郡主将帖子送到我家,听说二姐姐砸了好些东西,我当真是怕极了,不敢回去。” “什么!” 听见这话,荣华勃然大怒。 她松开盛知春的手臂,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恨铁不成钢地指指点点:“你真是蠢出生天!我只听说盛家三姑娘是个嫡出的,怎的又出来了个二姑娘?同样是庶出女儿,你比她又差多少?竟然如此惧怕,这盛家莫非是她一个庶女当家做主不成!” “如此嚣张跋扈,本郡主定要亲眼瞧瞧,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她在盛知春面前站定,抱臂俯视着她:“你且带路,本郡主今日便闯一闯这盛府!” “这……”盛知春纠结着,“盛府简陋,怕是郡主不便去这等居所……” 荣华不耐烦地打断:“你住的了,我便不行?没得瞧不起人!快些带路,今日这盛府我是去定了!” 说罢,她率先走出院门,朝着盛家的马车走去。 纸鸢帮着盛知春两下将书箱装好,提在手中略显担忧地问:“姑娘,郡主这般登门拜访,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能有什么岔子?”盛知春语气淡漠,“今日我出门,便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时机。郡主去了,不正是为这场戏加个看戏的座儿?” 她整了整衣袖,冷哼一声:“怕就怕,他们根本没这个胆子下手。” 盛知春同荣华共乘一辆车舆,一路上皆是在听荣华满脸嫌弃地讥讽。 不多时到了盛府,中门却未开。 盛知春愣了一瞬,掀开车帘向外瞧去,中门紧闭,连一个看守的小厮都不曾留。 “怎么回事?”荣华不耐烦地凑过来,在看到紧闭的大门时,一脸讶然,“什么情况?你们盛府居然平日关门?” 盛知春有些为难:“郡主,不若我们从侧门……” “侧门?”荣华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本郡主从生下来那日起便从未走过侧门!你们小小的御史中丞府上竟然敢让本郡主走侧门?绿萼!” 她掀开车帘唤来外面候着的绿萼:“去叫门,就说本郡主来瞧瞧自家伴读的住处,让他们速速来迎!” “是。” 绿萼去了片刻,中门便缓缓拉开,盛瓴竟带着方大娘子一同迎了出来。 盛知春冷笑一声,自己竟是沾了郡主的光,还能让便宜爹亲自出来迎接。 “不知郡主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还望郡主恕罪。”盛瓴弓着身子行礼,眼神却狠狠地剜了盛知春一眼。 荣华挑了挑眉:“盛大人似乎对本郡主前来探访一事颇有不满?” 盛瓴急出了一脑门子汗,连忙否认:“郡主言重了,只是吾女未行通禀,臣有些怠慢郡主了。” “无碍,且带路吧,本郡主要去盛知春的院子瞧一瞧。”说着,荣华便要往院中走,却被方大娘子身边的向妈妈拦了下来。 荣华杏眼圆睁:“你竟敢拦我!” 方大娘子连连告罪:“郡主恕罪,实是府上有些不方便,不若改日郡主再……” “不方便?”荣华不耐烦地打断,“你们盛府的门槛当真是金贵啊!先是平日关中门让本郡主走侧门,现在又派了个不知狗头嘴脸的女使来阻拦本郡主!好啊,今日本郡主不管你府上方不方便,盛府的门本郡主是进定了!” 第27章 告发 这话一出,任谁都不敢再行阻拦,再加上跟在荣华身后的一队侍卫,出入盛府竟如入无人之境。 “父亲,母亲。”盛知春见过礼,垂眼立在一旁。 盛瓴厉声问道:“郡主要来,怎不知差人前来送信?” “父亲大人莫怪,”盛知春软声道,“女儿方才散了学是要回府的,可郡主突然说要来盛府作客,女儿还未等着人送信便被郡主拉上了车,实在是有心无力。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平日关中门,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啊!” “哼!你做的好事!”盛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盛府门前便只剩下方大娘子和盛知春站在一处。 盛知春故作不解,转头问道:“母亲,家中可是出了何事?” 方大娘子叫向妈妈扶着,神色中露出一丝鄙夷:“你果然是随了你那贱人小娘的狐媚性子,还未曾及笄,便主动去勾引男人。这要是及笄了,那还了得?” 盛知春晃了下,亏得纸鸢扶住在勉强稳住身形。 她仰起头来,一张小脸上盈满泪水:“母亲何故如此说,我近日除了学堂,哪里都未曾去过。学堂之上皆是渝州的高门贵女,又何来勾引……勾引男人一说!” 方大娘子还欲再说,却被不远处的荣华打断。 “盛知春,你还不过来,杵在那里做什么?” 盛知春应了一声,委委屈屈地朝方大娘子行了个礼:“母亲,做过的事我认,若是逼我认些没做过的事,我宁愿一条白绫吊死在梁上!” 说罢,她撇了方大娘子,自去寻荣华。 方大娘子皱着眉头立在原地,心中亦在打鼓。 她拉住向妈妈的手仔细问着:“方才你可是听见了,孟家那小子是如何说的?” 向妈妈点头道:“老奴听得真真儿的,说是六姑娘同他私相授受,要主君做主让他们二人完婚呢!” “那她这是何意?”方大娘子愈发不解。 向妈妈暗忖:“怕是六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并不知道孟家公子竟然从乡下跑来渝州。大娘子莫急,且先让他们对质一番,主君自会处置,大娘子在一旁等着便是。” 方大娘子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一行人快要走到正厅,方大娘子忙催促道:“快些罢!那位荣华郡主可是不好惹,可莫要再让她挑到什么错处了!” “是!” 荣华由绿萼扶着跨进正厅时,里面已经站了一个男人。 那人穿一身粗布麻衣,瞧着背影有些瘦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走。 听见声音,那人转过身来,在瞧见盛知春的一瞬,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六妹妹,你来啦。” 荣华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盛知春:“认识?” 盛知春瞧着那人,心中也有些疑惑。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瞧他那样子,像是认识自己。 她摇摇头:“不曾。” 那人听见这话,眼神中划过一丝失落,他看向盛知春,往前迈了一步:“六妹妹,你在说什么?前些时日你我还通过信件,我便是应了你的邀约,才赶来渝州同你完婚的!” “完婚?!”荣华惊呼一声,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入腹中,转过头来横了盛瓴一眼,“盛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盛瓴冷着脸瞪了盛知春一眼,恭敬道:“郡主恕罪,此人是我家中妾室的远房亲戚,名叫孟康。先前是曾相看过,可我家这逆女尚未及笄,便未曾过文定。谁知她二人竟然私相授受,如今居然找到家中来,真是给我们盛家丢脸!” 盛知春闻言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后退两步,靠在纸鸢身上:“父亲大人怎会如此看女儿!女儿从未作出逾矩之事,也从未同这位通过什么信件,还请父亲大人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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