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席间,他跟在顾景琰身旁,一早便察觉了盛璃月的意图,跟着赶来果然发现盛璃月又在见不得人的地方磋磨盛家六姑娘。 他家侯爷心急如焚,本想上前解救,谁知竟让魏昭抢了先,还说出什么“前去提亲”、“救她出火海”一类的混账话。 盛家六姑娘那可是侯爷心尖尖儿上的人,又怎么能让旁的人觊觎? 见魏昭离开,顾景琰便立刻让他前来阻拦,还编出了五皇子有事相商这种浑话。 诸辛不由得叹息,为了他家侯爷,他是什么事都做了! 他转头望去,心中一凉。 方才还躲在不远处的顾景琰,此刻早已没了身影。 定是去寻六姑娘了!他暗骂一声,纵身跃上树梢,朝着宴席的方向追去。 …… 盛知春被魏昭“救”下后,并不想多事,只感激地瞧了魏昭一眼,便朝着宴席的方向赶去。 今日府中客人颇多,不乏当日在学堂之上百般刁难她的魏琅嬅,必定要快些回去,免得生出些旁的事端来。 她加快了脚步,却瞧见不远处的凉亭似乎有一个身影,正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盛知春拧眉,影影绰绰间瞧那人似是外男,本不想多事,便想要再寻一条路出来,不曾想却被那人叫住。 “六姑娘请留步!” 那人从凉亭中走出来,盛知春这才瞧见,这人竟是五皇子赵承佑。 见五皇子朝着自己走过来,此刻再去躲避已经是来不及。盛知春只好在原地站定,待五皇子靠近后福了福身:“臣女见过五皇子殿下,不知殿下唤臣女何事?” 赵承佑温和地笑笑,在离盛知春略远些地地方站定:“六姑娘不必多礼,本宫久居于皇陵之中,自从出来,便听见城中盛传六姑娘美名……” 盛知春微微低下了头,隐在暗处的脸上露出几分厌烦。 赵承佑似乎是瞧出了盛知春的情绪,自知方才说的话是有些不妥,便有些尴尬地低头摸了摸鼻子。他一个外男此举怕是有些唐突,只不过,这话今日他非问不可。 不多时他抬头继续道:“我听闻,六姑娘品行高洁,这渝州城中不少世家贵族的儿郎都十分钦慕六姑娘的才情,我虽出来不久,但也仅是听说。如今一见,我便知外面人所说的并非虚言,六姑娘果然是秀外慧中,令人倾慕。” 盛知春蛾眉颦蹙,实在不知道这位五皇子此举究竟是为何。 这位皇子从未在渝州城中出现过,如今甫一露面,却对她如此夹枪带棒,难不成便是因为他是那顾景琰的堂兄? 想来今后也不会再同五皇子有什么交集,倒不如今日便将牌面摊开来讲,省的自己心里憋屈! 想到这里,盛知春唇角弯起一抹冷笑,仰起头来,不卑不亢地回答五皇子方才的话:“五皇子谬赞了。且不说此话并非是真,而是坊间传闻,即便此事是真的,我的品行当真如旁人所传那般高洁,也是父亲母亲教养的成果,也是我自身谨言慎行大度识礼,并非是靠有多少男人喜欢我来证明。依我看来,五皇子倒是有些小瞧这世间的女子了。” 赵承佑听闻此话,微微愣了一瞬,眯起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瞧了瞧面前的盛知春。 听她方才这番话,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他母后,另一个便是他的姑姑。 这两位大雍朝最尊贵的女子,即便是有着无上尊荣,也还是不愿依附于皇权,反倒是为了全天下的女子奔走相告,至死不休。 盛知春等了半晌也没听见赵承佑的回话,连忙抬头瞧去,却见赵承佑眉宇之间似有忧色,萦绕了他周身。 她略等一瞬,出声叫道:“五皇子殿下?” 赵承佑猛地回过神来,双眼重新恢复清明,望向盛知春时微微闪着几分光芒。 他抱歉地笑笑,张口讨饶:“六姑娘莫怪,只是六姑娘方才这番话,本宫曾在旁人嘴里听到过。姑娘见解通透,很像我的母后和姑姑。” 他微微垂下头来,眼神之中露出几分怀恋,长长地叹了口气。 盛知春自然是听说过元后和长公主的美名。 两位生前为了大雍朝的女子们有所依,特意兴办了女学,又开创商户,让女子也可经商,实在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人。 只可惜,红颜自古多薄命,元后和长公主殿下纷纷离世,仅留下她们创造的造福世间女子的制度,得以缅怀。 她微微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的赵承佑,瞧他的样子,似是已经陷入了对亡故亲人的怀念,不再有空理会她。 见此情形,盛知春低声道:“五皇子莫要太过伤心,逝者已矣,早已登往极乐世界,多挂念反倒是让死去的人心中不安。” 赵承佑没有再说话,只是朝她摆了摆手,背转过身去,低垂着头,身上忧色更甚。 盛知春见状,只得朝着他的背影福了福身道:“想来五皇子有些身体不适,便且在此处休憩一二。前头宴席上还有些事,臣女便先告退了。” 她未等赵承佑回答,便带着朱雀和纸鸢快步离了此处,朝着宴席上走去。 两人交谈之间,并未曾察觉不远处的竹林深处,藏着一个锦衣华带的身影。仔细瞧去,那人不是旁人,竟是盛元柳。 若是盛知春瞧见了,定是要感叹今日实在太过热闹,人人都追着她离开宴席来到后院儿。 盛元柳躲在暗处瞧着赵承佑温和地同盛知春说着什么,隔得太远听不真切,只能瞧见两人似乎是相谈甚欢,她不由得暗咬银牙,手上用力将一条帕子绞得紧紧地,一双眼睛望向盛知春时,几乎要淬出毒来。 她实在是不明白,盛知春究竟有什么好,怎么渝州城的好男儿偏偏都看中了她?明明她的小娘是盛瓴的青梅竹马,即便上头有个大娘子压着,也过得比正经嫡出的女儿还要好。 明明这些都是她应得的,盛知春这小贱人一没有家世二没有父亲疼爱,凭什么! 她用力捏了捏手指,谁知竟然牵动了手腕上的伤口,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微微掀开衣袖,白皙的手腕上竟然横七纵八排布着许多伤痕。那些伤痕新旧交叠在一起,瞧着让人心惊。 看见这些,她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倘若不是盛知春这小贱人从中作梗,她也不至于当日便嫁给孟康,自然也不会受这等苦楚! 想到这里,她对盛知春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那日没能将盛知春推下水淹死,她便想定了旁的法子来整治她。 原本她便静静等着那个法子生效就是,可如今,瞧见盛知春又攀上了五皇子这根高枝儿,她忽然又改了主意。 成与不成,便在今日了! 盛元柳放下衣袖遮掩住伤口,又拢了拢鬓边有些散落的发丝,换上一副娇弱的表情,像是下定了决心,朝着竹林外的五皇子走去。 …… 盛知春自同赵承佑告辞后,脚下未停,疾走了几步,就快要到宴席边上时,却看见了孟康焦急寻找着什么的身影。 她挑了挑眉,停下脚步站定,不由得笑道:“今日可当真是热闹啊!这一路上,谁都让咱们瞧见了!” 身旁的朱雀似乎也弯唇笑了一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不瞒姑娘说,方才同五皇子交谈之时,二姑娘就站在旁边,看那样子,似乎是气极了。” “是啊。”盛知春道,“二姐姐自然是会生气的。她这般见不得别人好,又怎么能看我又攀上了五皇子的高枝儿!” 她转过头来看向朱雀,眼中闪着几分狡黠的光:“既然如此,那便让二姐姐好好享受享受咱们今日送给她的这份大礼吧!” 第56章 孟康 赵承佑摆手让盛知春离开后,又装模作样背过身来等了片刻,见盛知春当真离开,这才放心转过头来。 瞧着盛知春远去的背影,他不由得沉下脸。 从他出来,便听了诸辛的不少奏报,十条有九条中都提及了盛知春这三个字。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位堂弟平日里不近女色,怎么会对盛家的姑娘如此上心?因此今日,他便存了些试探盛知春的心思。倘若这位盛家六姑娘心思不纯,那他便是拼着手上沾了血,也要将她除掉,免得乱了他们共谋大业的计划。 可如今这番试探,却让赵承佑有些拿不定主意。 似乎这位盛家六姑娘,对他家堂弟并无意? 有趣有趣。 赵承佑眯起眼睛,唇边虽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对顾景琰多加提点一番,免得这小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坏了大事! 想到这里,赵承佑抬手摸了摸鼻子,转过身来预备去寻顾景琰。 谁料刚转身走了一步,却撞上一个急匆匆而来的女郎。 那女郎“哎呦”一声歪倒在地上,发髻散乱,衣衫也铺在了那石子路上,宛若一朵盛放的芙蓉花。 赵承佑连忙上前一步,想要将那女郎扶起来,又顾及着男女大防,一时之间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女郎仰起头来,泪眼盈盈地看向他,似是扭到了脚踝,声音娇弱:“郎君可否将我扶起,我好像扭伤了脚,此刻是多动一下都疼得难受。” 得到女郎首肯,赵承佑身旁的侍从连忙上前一步,将那女郎扶了起来。 女郎红着脸颊,宛若春日的桃花。她微微垂着头,只抬起一双眼睛羞怯地望着赵承佑,眼神中盈满倾慕。 赵承佑朝那女郎行了一礼:“姑娘扭伤了脚?可否需要让盛家请个郎中来瞧瞧?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千金,是否方便告诉本……告诉我,我也好同盛大人言明此事。” 女郎娇滴滴羞怯怯,垂着头以帕掩唇,声音里带着几分欢愉:“我本是盛家二姑娘,今日之事多谢郎君相助,盛家元柳在此深谢郎君大恩了。” “小事小事。”赵承佑摆了摆手,原本扶着盛元柳的侍从松开了手站回到赵承佑身侧,谁知盛元柳朝着他行过礼后,似乎并没站稳,脚下一滑,竟然朝着赵承佑的方向扑过去。 赵承佑没防备,下意识伸手一接,竟将盛元柳拦腰抱住,这才免得她又摔一跤。 盛元柳惊呼一声,待到被赵承佑稳稳接住,她才微微抬眸看向他。 她双手紧紧搂住赵承佑的脖颈,一双睫羽微微颤着,泄露了她内心所想。 “郎君……”她嘤咛一声,脸颊愈发红得滴血。 此时她媚眼如丝,像是织就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不住地勾人魂魄。 赵承佑望着她娇媚的脸颊,心如止水。 甚至,思之发笑。 他一早便认出了此女便是盛瓴的庶长女,只是他根本不明白,为何这位已经嫁人的盛家二姑娘怎么就突然看中了他? 难道是因为方才同盛知春说了那两句话,叫她会错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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