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看你也不要上前厅去见什么客,我便说你忧思成疾,要在院中静养,不便见客,那敬母茶便也作罢吧!”说完,他快步走出院子。 还没等方大娘子反应过来,几个侍从便一拥而上,将琉璃阁的院门锁死,还派了几人在一旁看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方大娘子气得又摔了两只茶盏,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向妈妈瞧在眼里有些心疼,忍不住劝道:“姑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咱们三姐儿还得指望姑娘你撑着呢。” “他盛瓴,竟敢负我至此!”方大娘子抱着向妈妈的手臂,气得浑身颤抖,久久不能平复。 向妈妈一面轻声安慰着,一面劝她要小声些免得惊动了盛璃月。 谁知这厢话音刚落,角落里便传来盛璃月的声音:“母亲不用担心,这门婚事,六丫头若要想嫁便嫁,我便让与她。” 方大娘子愣了一瞬,厉声喝止:“你又在说什么疯话,这里没你的事,还不快些回房间去!” 听闻此言,盛璃月非但未走,反倒上前一步,冷笑出声。 方大娘子从未见过自家女儿如此模样,竟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只见盛璃月慢行至她身前,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将她在桌前安顿好,旋即俯在她膝头轻声说着:“阿娘,咱们琉璃阁被虞小娘和盛知春那对贱人母女骗得有多惨!都道她是个软柿子,谁知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侯爷的岳母!眼瞅着就要越过阿娘你去了,阿娘难道不恨?” 一席话勾起方大娘子无数愁肠,只恨不得将虞小娘痛打一顿泄愤。 她皱起眉头,恶狠狠地说:“怎能不恨!你爹爹也是个不要脸的,竟然用这等事欺瞒我!只是苦了你了,我的儿,好好一门亲事,竟然叫那死丫头抢了先!” “无妨的。”盛璃月仰起头来,一张小脸纯净又明媚,“这门亲事并不是她抢走的,而是我让着她。那侯府究竟如何,咱们谁也不知道,说不准她便活不下去呢!不过……” 她话锋一转:“这口恶气,自然是要好好出一出。那贱蹄子借着侯府的东风躲了出去,不是还留下个庙?阿娘若有不顺心的,还怕她也跑了不成?” 盛璃月状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阴毒的蛊惑。 方大娘子微微眯起眼眸,心思却借着她这番话活络起来。 此事木已成舟,若是当真要狸猫换太子,被发现了确然不好收场,说不准以方家的势力都护不住她和月儿。 若要当真让她认下此事,又像是吞了一口死苍蝇,又恶心又想吐。 不过,盛知春虽说嫁了,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要向拿捏住盛知春,虞小娘正是一个好把柄。 想到此处,方大娘子忍不住赞赏地看了看盛璃月。 她本以为自己这个女儿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一定要为她安排好一切,谁知她竟然有如此心计,也算是能放心了。 她重新换上了然的笑容,轻轻抚着盛璃月的额顶,柔声道:“月儿说得对,若有不顺心,咱们在家里照样能处置了,也不必为了今日之事劳心耗神。” 盛璃月也微微笑着,乖巧地俯在方大娘子膝上,默默垂下眼帘,掩去一片戾色。 她盛知春既是这般想嫁,那她变成全了她,总有一天能让那贱人后悔! …… 这会子盛府正门前挂满了红灯笼,连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也沾了喜气挂上了两朵大红绸花,魏昭立在门前,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不免皱起眉头。 他昨日才同盛瓴提过要来提亲,也不至于今日弄出这么大阵仗罢? 见几个仆从又要出门采买,魏昭连忙上前一步,将来人拦住:“敢问兄台,盛大人这是要做什么,怎的瞧着像是要办喜事?” 采买的仆从并不识得魏昭,只上下打量他一眼,鼻间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是什么话,今日是我家姑娘同当今顾侯大婚的好日子,你又是做什么的,若不是来道贺就快快躲开,别挡了路误了咱们的事!” 魏昭愣了一瞬,还欲再问,那几个仆从却急匆匆地离了盛府门口,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他心中有些打鼓,一早就听闻盛瓴有意让自家嫡女嫁给顾侯,倘若今日是顾侯大婚,那六姑娘会不会也同坊间传闻那般,被当做一个物件儿抬进侯府做妾?毕竟当日他在侯府做夫子时,瞧着顾侯看向六姑娘的眼神不像是寻常…… 可是,也并未听说顾侯前来盛府提亲之事啊! 魏昭眉头紧锁,顾不上再想,快步踏进盛府。 希望他今日所听闻之事皆是谣传,说不定借着今日大婚的喜事,他能够提亲成功呢! 门上小厮引着他朝着盛瓴的书房走去,方才走了两步,便迎面撞上刚从书房出来的盛瓴。 他忙上前一步,朝着盛瓴行了个礼,还未说话,却被盛瓴打断。 “小魏大人今日前来可有要事?若是没有那便现在前厅稍候,今日府上有些忙乱,怕是招待不周啊!” 魏昭心头一跳,暗道不好。 明明昨日已经同盛瓴讲过,今天一早便过来提亲,怎的他像是将这档子事忘到脑后了? 他心中焦急,连忙提醒:“盛大人,您怕是贵人事多,忘了昨日之事了?” 盛瓴自然记得,他装作方才想通的样子,猛一拍手,朗声笑道:“实在是对不住啊小魏大人,你瞧瞧,这事多忙的我险些记不起来。只不过,我家六丫头今日也是有些事忙,怕是不能同小魏大人相见了。” “六姑娘……有事?”魏昭一颗心沉到谷底,他强忍着不发作,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盛瓴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小魏大人难道不知?我家六丫头今日便要与顾侯爷大婚了!我瞧着小魏大人来得急,还倒是早就知道此事前来庆贺,原来……” 盛瓴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地炫耀着,魏昭却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他心中懊恼,为何不早些前来提亲。原来昨日五皇子殿下同他说的那些话,另有深意,可他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连更深的那层意思都没有想到。 只不过,顾景琰竟然要娶盛知春为妻,而不是妾! 他头痛欲裂,摆了摆手,示意盛瓴不要再说。 盛瓴愣了一瞬,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小魏大人,你可有事?” 魏昭闭了闭眼,良久才哑声道:“无碍,盛大人若有事便先去忙,小侄只歇一歇便去前厅了。” “那便好。”盛瓴直起身子,抬手招过一旁经过的女使,吩咐着,“你在这里伺候着,稍后引着小魏大人到前厅去。” “是。”女使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候在一旁。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同魏昭告辞后,朝着前厅走去。 待到盛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魏昭才直起身子,黑着一张脸低声问道:“秋荷斋在何处?” 女使愣了一瞬,倒是没想到他要问秋荷斋,只好结结巴巴地解释:“那是我们六姑娘的院子,离此处尚远,小魏大人不若先同奴婢去前厅歇息罢!” “带我去秋荷斋!”他声音微冷,不容置疑。 女使无奈,只得带着他朝着秋荷斋的方向走去。 此时秋荷斋院儿中更加忙碌,纸鸢和朱雀正安排着下人整理箱子,喜娘则在闺房之中,一面看着盛知春换喜服,一面在她耳边絮絮着今夜洞房需要注意的一应事宜。 盛知春上辈子未曾听过这些话,虽是经历过房事,可亲身经历和听人讲述又是不同的经历,不由得让她面红耳热。 喜娘未曾察觉,还在一旁絮絮个不停,盛知春终是无奈地扬声唤道:“纸鸢,进来为喜娘倒一盏茶,说这许多话,怕是有些口渴了。” 纸鸢应了一声掀帘进来,就要拉着喜娘向外走,喜娘争执不过,只好跟了出去,屋中霎时静了下来。 盛知春松了口气,端起身侧茶盏轻啜一口。 今早起的早些,昨夜又因着心中有事睡得不好,此刻她眼下一片乌青,只想着再阖眼假寐,谁知刚放下茶盏却听见外面传来女使的叫声:“六姑娘,魏夫子来了,说是有事要见您。” 魏昭?盛知春闻言皱紧了眉头。 纸鸢也听见了声音,不再理会喜娘,快步行至盛知春身侧,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他来做什么?” 盛知春摇了摇头,她也不甚清楚。 只不过魏昭毕竟是外男,此时私下相会怕是有些不妥。盛知春想了想,抬手招过纸鸢,附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纸鸢点了点头,转身走出门去。 魏昭跟着女使行至秋荷斋门前,在外候着时,却觉得自己此举着实不妥。 他当时只觉得顾侯要娶盛知春为妻一事有些荒唐,一时冲动便来了此处,如今想想,自己本就没有立场来质问什么。 他闭了闭眼,想要转身离开,方才挪了一小步,却瞧见盛知春身边的纸鸢推门走了出来。 他有些失落,透过纸鸢身后的门缝朝里瞧去,院子里堆满了箱子,瞧着是侯府送来的聘礼,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人下脚的地方。 可盛知春并没出来,只是派了她身边的一个女使。 魏昭有些失望。 纸鸢先礼后兵,朝着魏昭行了个礼,开口问道:“魏夫子今日前来可是为了给我们姑娘道贺?” 魏昭闭了闭眼,用力捏紧了拳头,低声问道:“你家姑娘难道不肯出来相见?” 纸鸢皱起眉头:“夫子是外男,我家姑娘又怎么肯在此时出来相见?” “那你家姑娘便是当真甘愿给高门贵府做一个低微的妾室不成?”魏昭怒火攻心,一时之间有些口不择言。 纸鸢愣了一瞬,待到反应过来,正要破口大骂,却被身后迎上来的朱雀按了下去。 “魏夫子还请自重。”朱雀冷声道,“咱们尊称您一句夫子,便是以师礼相待,侯爷上门提亲,也是恭敬有礼地同我家姑娘商量后,才定下了亲事。奴婢有眼无珠,不知夫子是以何身份在此处质问我家姑娘?再者说,我盛家乃是文官清流,有怎会卖女求荣,把金尊玉贵的姑娘送去旁人家做妾?夫子怕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话说得重,朱雀每说一个字,魏昭的脸色便白上一寸,待到话毕,他早已冷汗涔涔,束手立在原地。 朱雀冷哼一声,面露不屑:“魏夫子若是没旁的事,便去前厅沾沾喜气,若是不想在此,那便打道回府,莫要在此处惹人不快!” 话音刚落,魏昭如同当头棒喝,神色也颓然下来。 他长叹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只觉得自己无颜再待在此处,只好浑浑噩噩地跟着引他来的女使离开。 纸鸢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骂一句,气冲冲地回到盛知春身边,一张脸皱成了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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