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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放语重心长，“届时也请世伯再信晚辈一次，与薛家全面恢复供货关系，不可断了两家难得的情分啊！” 唐映天听得心下一动。 薛放认错态度诚恳，若真成自家女婿，两家生意上必然是全面合作，也不用费心去烦什么供货了。 既然唐老太太不让他们去说服唐昭昭，那让薛放自己去解决得了。 反正不必他们费心，成功则矣，失败也不损失什么。 唐凌芥出了光大堂在小医庐里待了片刻，一腔郁愤却无处抒发，到底什么都看不下去，又去了红菱苑。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他们谈起唐昭昭，唐凌芥就觉得极不舒服。 他的父兄们就像被什么东西迷惑了，对薛放一个外人竟轻易地“同情”起来，对唐昭昭……他猛然想起，这么久了，他们从唐昭昭见面时，竟无一次和颜悦色。 “唉。” 唐晚晚就坐在亭子的另一边打哈欠，上上下下观察他。 这几日唐凌芥天天都来红菱苑，来了也不说什么正事，就打听过唐昭昭的事情，打听完了又在一边发呆，还时不时地唉声叹气。 唐晚晚先前还嘲讽他故作姿态，但后来见他好像真的是为了唐昭昭担心，反倒没再说什么了。 倒是她自己还时不时想起唐昭昭上吊的事情，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发呆叹气起来。 周姨娘提了茶点过来，就看见那兄妹二人面对着面的出神，顿时啼笑皆非。 “这是怎么了？”周姨娘坐在两人中间，将桂花糕放下，“三公子这是又遇见了什么烦恼？” 唐凌芥回神，看看周姨娘。 周姨娘平日里不声不响，但其实很是敏锐。他想了想，还是将光大堂里的事情说了。 “无非就是薛放，”唐凌芥说起带礼物上门，脸色严肃，“他话里话外都是为了昭昭，只怕是还想要昭昭和离嫁给他。但姨娘，我现在觉得那薛放并不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此话一出，唐晚晚差点气乐了，“不是吧，你现在才看出来？难道不是成亲那日就该看出来吗？” 周姨娘笑了笑，仿佛随口一言道：“这人要是陷入愧疚的迷障，偏了心，又哪能注意到别人呢？” “薛放那是痴心妄想，就凭他？”唐晚晚咽下糕点，嗤声不屑。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一条倩影也来到了红菱苑外。 这段时间唐凌芥反应太过异常，唐果儿总是不放心。方才唐凌芥一出来，唐果儿也就坐不住了，等薛放说得差不多时，她就立刻跟了出来。 她还以为唐凌芥会回小医庐，谁知道竟然来了红菱苑。唐果儿就要进去，唐晚晚的话却忽然顺风闯进耳中。 那么自信笃定的模样，别说她，就连唐凌芥都忍不住讶异，“你怎么这么确定，万一她真的和离呢？” “和离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唐晚晚冷笑，“只要宣城王不点头和离，谁敢娶姐姐？不要命了吧。” 红菱苑内外皆是一静。 “你说谁？”周姨娘傻眼。 “宣城王？！”唐凌芥惊愕。 这跟宣城王有什么关系？唐果儿惊疑不定。 三人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唐晚晚对上周姨娘跟唐凌芥的眼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突然打了个激灵。 完蛋，说漏嘴了。 她尴尬一笑，硬着头皮道：“什么宣城王？谁说的宣城王？” 周姨娘一看她那样子就心下一沉，一把掐住她的耳朵，“还想撒谎？快说，这事跟宣城王有什么关系？” 宣城王的赫赫威名，连唐映天都招惹不起，他们唐家的家事若是沾染上宣城王，那保不齐就能变成国事。 再说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唐晚晚会随便提起来吗？ 肯定发生了什么。 周姨娘跟唐凌芥都是聪明人，态度一下认真起来。 唐晚晚被两人沉沉压压地盯着，有些头皮发麻，半晌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讷讷道：“因为……因为新郎官，就是宣城王嘛。” 周姨娘手一松，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麻木地跟唐凌芥对视一眼。 “怎么会是宣城王？” 唐凌芥最先反应过来，直勾勾地注视着唐晚晚，态度近乎严厉，“晚晚，把话说清楚，这不是一件小事！” 二人声色俱厉地，唐晚晚悻悻，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就是成亲那天，薛放不是来迟了吗？大姐姐又碰巧救了个人，作为交换，就请那人帮忙……成个亲。” 唐凌芥听得呼吸一滞，“帮忙成个亲”？婚姻大事就这么儿戏地“碰巧”过去了？！ 身为女人，周姨娘更是目瞪口呆。 她还一直以为那个蒙面新郎是唐昭昭之前认识的相好呢，最起码也是个认识的吧？怎么能路边随便拉一个过来“帮忙”？ 这胆子也太大了！ “大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宣城王？”周姨娘试探道。 唐晚晚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姐姐根本就不认识宣城王，而且成亲之后宣城王就走了，但是他留下了一块玉佩，上面就有‘宣城’二字。” “娘亲不是说，在临安没有人敢用‘宣城’的东西，除了宣城王自己吗？”唐晚晚双手合十，愁眉苦脸地哀求，“好娘亲好哥哥，你们可千万别出去乱说，这件事我都跟姐姐约好了……不会说出去的。” 唐晚晚后悔不迭，下次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乱开口了。 周姨娘匪夷所思，“宣城王那是什么人？残暴冷酷行事极端，这事当然不能传出去！” “事情过了这么久，宣城王府也没有动静，只怕宣城王自己也不想让人知道此事，所以故意不提，只等此事翻篇。” 唐凌芥更加镇定，下意识压低声音分析道：“兹事体大，如果是这样的话，传出去只怕对昭昭不利。” 毕竟宣城王此人，唐凌芥纵然不曾接触过，却也风闻此人行事暴戾，曾经直接拖死七品朝臣的事情可至今都是街头巷尾闲来无事时的谈资。 若是宣城王发怒，直接针对唐家，唐家岂不危矣？ 唐凌芥背后发麻，不由得看向唐晚晚，“今日只是我们只当没有听见，下次万万不可在别人面前说漏嘴，一次也不行！” 第39章 听见了也得当没听见 红菱苑墙外，唐果儿一动不动。 宣城王，云景辰，性格暴烈行事狠辣，却深得皇帝喜爱。 若是宣城王出手，那么唐昭昭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必死无疑。 或者，她可以利用这件事，置唐昭昭于死地，让她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唐家不需要什么唐昭昭，只需要她唐果儿就够了。 唐果儿心下狂跳，正被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惊得愣在原地，谁知就在此时，唐凌芥却突然走出院子！ 四目相对，唐凌芥霍然变色，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胳膊！ “是你！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你刚才听见了什么？” 唐凌芥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自己的目光已经变得极为阴冷严厉，充满了威胁。 唐果儿脸色泛白，强行眨了下眼睛，茫然无辜地怯怯问道：“三哥哥你怎么了？我只说是来向姨娘问安的啊，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她害怕地缩着肩膀，“三哥哥，你怎么了？” 唐凌芥冷冷盯着她许久，目光一闪，方才将手放下，却道：“没听见最好，若是听见了，也得当没听见。” 唐果儿细瘦纤细的指尖缓慢掐住帕子，伤心地抿了抿唇，“三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果儿听不懂。若是果儿做错了什么，三哥哥你说就是，不要这样……” 唐凌芥微眯着眼，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妹妹。 怎么现在看来，这么假呢？ 他蹙眉，淡淡地刮了眼唐果儿微白的脸，大步离开。 唐果儿脸色宛若冰块一般，逐渐冷了下来。 …… 唐家酒楼逐渐进入正轨，唐昭昭的小吃摊生意也稳定了下来。 没有了照烧蜜汁鱼，唐昭昭这里的压力一下子轻了很多，已经开始准备研究第二道菜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两天临安突然多了很多鳗鱼，何夫人买菜的时候都能看见菜市口蹲着鱼贩子。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鳗鱼贩子，”何夫人奇怪道，“从前薛家供货的时候也少见自己摆摊的，现在到处都是。” 唐昭昭也很诧异，“该不会就是薛家的鳗鱼吧？因为囤积多了，所以消化不掉干脆散卖？” 何方摇头，他是闻香阁主厨，平日里就要跟菜贩子打交道的，这事几天前他就注意到了，还特地打听过。 “不是这么回事。我猜是前段时间临安缺鳗鱼，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旁边的绥安城去了，”何方道，“那些鳗鱼据说都是绥安那边运过来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几百文能买好几斤。” 绥安距离临安有着百里之遥，中间官道直通，来回也方便，若是互通消息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突然出现这么大量的鳗鱼，怎么想怎么有些古怪。 她也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浪费这个时间，倒是灵光一闪，转头却将自己这段时间积蓄的家业都拿了出来，全部交给财哥儿。 “机会难得，没准错过就没机会了，财哥儿这两日辛苦些，去街上帮我进些鳗鱼，能买多少买多少。” 财哥儿手上一沉，掂量着得有几十两了，诧异道：“都买鳗鱼？” 唐昭昭确定，“都买鳗鱼。” 何氏夫妇对视一眼，何方怕她后悔，忙阻止道：“小姐，那鳗鱼虽然现在便宜得跟鲤鱼没差了，可买回来根本无法保鲜啊！再说买这么多，放哪儿养呢？” 唐昭昭望着何方关切的面容，抱起旁边的何珠珠笑道：“何叔别担心，那鳗鱼咱们不养，直接做成鳗鱼干，还可以长期做鳗鱼饭，可香了。” 何珠珠咬着糖葫芦，扬起下巴，“饭？” 何方还是第一次听说鳗鱼也能够做成鱼干，还能做鳗鱼饭？ “小姐这是从哪儿学来的？”何方实在好奇，唐昭昭都是打哪儿产生的新奇想法？ 唐昭昭却故作神秘地眨了下眼睛，“大概是，前世的天赋？” 何家人面面相觑。 何财极为珍惜自己这份活计，见得唐昭昭重用，办事利落，第二日就跑了好几趟，一起买了上百条鳗鱼，都摆在了院子里。 只是鱼太多了，处理起来实在麻烦，看着那一条条活灵活现的家伙，唐昭昭自己看着都手疼。 “没事，”何夫人倒是不以为意，“等何方下了厨，咱们四个熬个大夜，总能解决的。” 唐昭昭却摇头，“光是处理鱼还不够，之后还要腌制、晾晒，院子里几乎快要没地安放了，我们院子就这么大，往哪儿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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