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一回来,见她与自己两个女儿这般亲密,又送了她们漂亮头绳,可见一早就惦记着,心意不假,心里又软了。 感觉自己怪矛盾的。 今秾这丫头也是鬼!不见时心里恨,见了心里软。 一家人帮着把东西搬到屋子里,今秾把自己和瑜生自用的行囊都放回各自的房间,剩余的要给家中人的礼物,才堆放在堂屋,一一打开。 “这是给大娘的。” 赵氏一看,给自己的是一罐子擦手擦脸的油脂,“大娘皮肤干燥,秋冬季冷燥易干裂,裂开了便不容易愈合,爱流血,碰着冷水更难受,这罐油脂是找行商买的,听说塞外羊脂做成的,塞外苦寒,都涂抹羊脂才好过冬。” 赵氏听了,心里熨帖,往常家中穷,她舍不得买丁点于吃穿住无关的东西,每年都是忍着疼痛过日子,不想今秾已经考虑得这样周到。 只是嘴里还是说:“这么大罐,塞外来的东西,定是贵得很吧?” 今秾摇摇头。“我在府城给人算账时碰上的,这伙行商与本地商户闹了纠纷,找我算账,后给了一罐作为酬谢。” 赵氏惊异:“你还会给人算账?” 这说来话就长了,今秾说等晚些时候慢慢说,先分礼物。 于是把瑜老汉大哥三哥的鞋子,周氏的胭脂等等一一分发之后,才坐下来慢慢说起在府城的事。 “一开始挺没有着落的,大娘你素来比我有勇气,若不是你逼我带着包袱上了府城的马车,我兴许等自己攒到猴年马月有银钱了才敢踏上府城的路才敢去找生哥。” “到了那,因房主包我食宿,我便也不必做饭了,只需顾好自己,给自己洗衣打扫屋子,轻省得很,平常若是生哥没有来找,除去给他做些吃食补身,其余时候,时常空下来不知所以然,于是就想着做点什么。” “生哥以前常夸我算数好,我本想给人写信抄书等为生,但没想到后来算数算出名堂了,每日都有人找,一来二去,就攒下一点银两,加上生哥也给同窗补习功课,我们两人一道努力,就够生活下去了。” 一家人听得很是投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周氏很是羡慕今秾,“兴许秾秾以前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呢,不然一个女子岂会识字算数,那都是高门大户的贵女才会的。” 赵氏瞪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她其实也有这样的猜测,只是不太喜欢去想,她不敢想,只因若真是如此,来日出了变故……她不敢想自己儿子没有秾秾的样子。 他性子虽好,却极为执拗,认定一人,百匹马都拉不回,定要一头栽下去! 扯过这个话题,又问今秾院里的马儿是怎么回事? 到现在家中瑜大宝还围在马儿旁边,对其瞻仰好奇不已。 瑜生就把自己那个有钱的家中有经营马匹生意的同窗相赠的事情一说。 赵氏道:“这马儿如此神气,得不少钱吧?这么贵重……” 瑜生点头,“外面有钱也买不到,我同窗性子素来随意,想一出送一出,送马算什么,高兴上来兴许送人房子也不过随手的事。” 赵氏是乡下农妇,没见识过这样慷慨离奇的人,只觉得有些不踏实。 瑜生道:“无妨,他日必还。” 这是他对自己绝对的笃定自信,他虽性子内敛,内里却对自己的学识也是相当自信的,若没有对自己的自信,也不敢随意承人恩情。 再说,秾秾这般喜欢这匹马,她骑马时的高兴畅快,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是付出什么都换不来的,他怎么能不成全? 晚些时候,一家人一道吃了晚饭,今秾许久未在家用饭,家中的粗陶碗竹筷子,吃着粗茶淡饭,总有种久违的温馨之感。 在家安心睡了一晚上,翌日瑜生带着礼和今秾一道去县城郭家拜访,看望郭老先生。 第29章 天子忽而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 今秾才在郭家堂屋坐上不久,刚喝了口茶,郭梨就迫不及待来找她,把她拉到自己院里说话。 茶点配齐,秋菊盛放。 院里的两个小姑娘久不相见,都满怀喜悦。 郭梨抱着她的手都不曾松开,“你倒好,突然匆匆去了府城,把我一人丢这里,没有你每月来寄送信件,我好无聊的。” 今秾笑道:“在府城不也每月与你通信?我的写信对象换了你,你不高兴?” 郭梨想想也是,“自然高兴,只是还是羡慕你。” “你在信中所说什么算账的故事能不能仔细讲讲?” 今秾就把自己算账碰到的趣事跟她说来,有工钱劳务纠纷跑来找她算账评理的,有菜农与酒楼的烂账需要重算的,有嫁妆被婆家吞了要清算的,还有离谱的是那种债主与欠债的账来算的,更离谱的还有算好了账想找她去知府衙门公堂上作证的。 今秾无奈苦笑:“只是挣点银子,未料到只是算算数,每日都在看大戏,一桩一件都能写成戏文了,这些日子光是算账,我就丰富了不少见识,深觉人间颇大,世事幽深。” 郭梨听得瞪大眼睛,既惊讶又羡慕,“我现在才觉得想变成秾秾你,你家瑜生也是个好性子,不曾阻拦你做什么,什么事都纵容你,真叫人羡慕。” “我以后的夫君不知是个什么性子,但想也知道,不太可能,不过若是他日后负了我,我就像你话本子写的那位女侠一样,干脆和离去仗剑天涯,当个打抱不平的江湖女侠。” 今秾捏捏她的鼻子,”话本里是话本里,哪能当真?人家有几分机遇,有功夫在身,才敢独自行走江湖,你这天天养闺中的小姐,还是省省这心思,万不能乱学。” 郭梨叹气道:“人往往这样,自身想做的,跟自身条件能做的,总是不相符合,因而才会感觉痛苦。” “若你能轻而易举做的事,你便也不会去憧憬不会去想做了,人便是这么矛盾,看淡这点就好。” 天色不早,前院来催人了,今秾才和郭梨告别。 上了马车,她仔细地盯着生哥的脸看。 瑜生摸着自己的脸,摸不着头脑,“秾秾看何?” 今秾感慨道:“郭梨一再提起,我才知我家生哥多么稀缺。” 瑜生甜蜜笑了,“我不稀缺,唯喜欢你的这颗心是稀缺的,独一无二的。” 今秾看着他那认真的神情,一时不知他是在认真解释,还是在说甜言蜜语了。 秋收假在家中过的几日,今秾有种游子归家的感觉,每日都极为珍惜,也总是勤快地抢活干,赵氏也觉得人远香近臭,现在感觉像养了个小闺女一样,又舍不得她干活了。 瑜生每日也挺快活,反正他是极为简单之人,只要秾秾高兴,家中安定,他便什么都无所求。 唯独天子不高兴。 他就纳闷了,为何他连着好些日子了,都不曾到那书呆子身上? 话本子已经翻烂了,还追到了最新回……惹得他连日来暴躁不已,又没控制住脾气。 受苦受累的文武百官:“……”别问,问就是天子喜怒无常,为臣下者应受之! 丞相已经逐渐恢复平日的温和淡雅,只当那日惊鸿一梦只是偶然,渐渐不再想起。 天子却知,秾秾是真实存在的,她就在云州府某个地方,是他伸手能触及的人,只是至今尚未弄明白他和书呆子之间的关系,又没找到随时能上书呆子身的窍门,让他烦闷不已。 就在天子考虑是否派暗卫偷偷去探查,偷偷把某个姑娘抓来京城让他瞧一眼满足心愿是否可行,是否会吓到秾秾时。 这日晚上,月黑风高,他总算又到了书呆子身上。 书呆子似乎心情不错,睡得极沉极香甜,浑身放松,满脑子都是幸福快乐。 天子酸得牙都要掉了,想也知道这股幸福来自哪里。 他看了眼四周的墙和屋子里的装饰,明白这里大有可能已经不在府城了,至少不在府学的学舍,也不在秾秾租住的杜家小院里,见书呆子睡得如此放松,心情和乐,便只有一种解释,人只有在自己家中,才能如此安心。 莫非书呆子和未婚妻回了老家? 思及已经秋假,书呆子家中是务农的,回家一趟也是理所应当。 这便代表着,他是否能见到她了? 思及此,天子从床上下来,今晚的月色黑沉,农家小院又舍不得点蜡烛油灯,天子摸索着到了门前。 他理了理书呆子身上的衣服,感觉略薄怕书呆子着凉生病又是昏睡几日,于是又摸回床边,拿了挂在一旁的外袍披上,这才开门出去。 他没有在书呆子的家中逛过,也不知是何布局,更不知秾秾是住在哪个屋子,除了屋门,自己先茫了一瞬,担心若是打开别人的房门,闹醒了其他人不好解释。 虽夜色黑沉,看不太清屋内的情形,但打眼一看,天子还是极为惊异。 未曾想到书呆子的家中如此的贫穷破旧,那姑娘多年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照顾书呆子,岂不是受了不少苦? 一时又抿紧了嘴角。 他干脆什么也不想了,伸手推开书呆子隔壁的房门,这是一间非常小的屋子,像是与书呆子的房间是隔开的。 刚一推进去,他目光就落定在屋内的小床上。 心有所感。 门,开对了。 床上躺着的娇小倩影,让他的心忽然一颤。 脚步却不曾停歇,思及上回还未见到她就被挤出身体,这次天子不敢大意,紧守心神,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小屋很小,天子步伐又大,也没走几步就站定到了床前。 农家人贫穷,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哪怕乡下蚊虫多,也没有添置床幔阻隔蚊虫,因而也阻挡不了天子的视线。 他眼神凝固。 专注落在床上人的脸上,久久不曾挪开。 夜色虽暗,但仍见她白皙娇嫩的脸庞,翘如蝶翼的睫毛落下一片美丽的阴影,鼻子可小鼻尖挺翘,嘴唇红润……睡得香甜。 天子忽而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细细端详,一分一毫都不曾放过,就像个饿极了的孟浪之徒,忽然叼到一块肉包子。 只是心间添上的一层满足,让他翘起了唇角。 心中那个叫秾秾的姑娘的轮廓,至此有了脸,有了灵魂。 大抵是他的视线太过于灼热,床上的姑娘像是做了梦,梦见有火光灼烧自己,下意识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外面。 她一翻身,天子凝固的眼神再度凝固,险些裂开。 只见床上的娇儿,侧身后身上的被子掉下来一大块,露出系着肚兜的光滑裸/背。 月色昏暗,更添一层朦胧性感与暧昧。 天子脚步凌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还被门槛所绊摔了一跤,顾不上疼,赶紧回了书呆子的房间,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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