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母去世,让念来看看也说得通,可作为宾客来也就算了,这么早就到估计昨夜也没有归家,这就不是未婚娘子该做的事了。 让念道:“劳殿下挂念了,尹王待臣女如同亲女,现她驾鹤西去,王府中人丁凋敝,连个能主事的女眷也没有,臣女在这儿也好照应一下。” 武神音道:“尹王府附属官员不知凡几,有何事要让娘子一个未出嫁的年轻姑娘照看?” 让念只道:“此间人数虽多,但人心叵测,能为尹王真心着想之人又有几个人呢?” 武神音冷道:“倒是很希望让娘子能在此列。” 她不想再耍嘴皮子,直接和崔晔道,“姨母的丧事,我会让宗室和礼部料理,表兄先跟我去皇宫住几日吧。” 她用的虽然是问句,但实则不是商量的语气。 如果是之前,崔晔一定会十分高兴,可现在,崔姨母刚刚去世,他情爱之心也淡了许多,竟然拒绝,“我是娘唯一的儿子,她的丧事离不得我。”
第83章 大结局 可武神音怎么可能让崔晔真的一直待在尹王府,待在让念身边。 她语气更加和缓:“阿晔,进来京中不安稳,你一个人待在王府我放心不下。” 崔晔眼睛黯然几分,脸上露出苦笑,“原来你还会担心我吗?宁王府完全得很,我近日来也想通很多,不会再一味寻死觅活,给你添麻烦。阿音你就放心回去吧。” 武神音道:“不行,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反正皇宫这么大,不缺你住的地方。” 周白鱼血脉单薄,除了她这个女儿外,唯一关系亲近的只有崔晔了,她绝对要让他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虽然崔晔不像是野心勃勃的人,但万一被哪个有心之人利用了,这事情可不好办。 崔晔道:“皇宫这么大,可我不过一个无名无分的人,住进去也只不过是徒增闲言碎语而已。” 武神音道:“你是母亲的亲外甥,我的表兄,谁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他掉脑袋。” 崔晔叹气道:“你罕有这么强硬时候,看来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让念却上前一步,瓷白的脸上仍旧一片淡然,“殿下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现如今尹王新丧,世子作为独子却不在灵前守孝,若是跟殿下进宫……殿下也该为世子的名声考虑考虑才是。” 武神音微微冷笑,已经让山花燃去东宫拿她的手令去调禁军将让府包围起来了,“事到如今,让娘子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再过一会儿,金吾卫和大理寺的人就该过来找你了。当然,如果你执意如此,孤也可以让人先送你过去。” 让念从刚才见到她到现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知道臣女到底犯了是罪过,还能劳动大理寺和金吾卫。” 武神音笑道:“你犯了什么错处还有待商榷,但你那兄长犯了什么错处,恐怕是心知肚明吧?与其在这儿和我争辩,还不如想想一会儿该用怎么样的说辞,毕竟大理寺可是专业刑讯的,不好糊弄。” 她带着崔晔几乎是刚走出尹王府的大门,金吾卫的人就到了。 武神音没怎么打招呼,她的确应该快点赶回宫里了。 天已经白了大半,敲钟声依次想起来,坊市旁边的道路上渐渐有了人影。 辛家的马车自然是豪华的,上面铺的软垫都是上好的锦缎,但这无疑还达不到崔晔的标准,他这个人向来是多事到了一定标准。 武神音都思考着要怎么去哄他了,但崔晔今天却异常沉默,只是淡淡瞥了一样,就淡定坐了下去,倒把武神音衬托得多心了似的。 也是,崔姨母新丧,崔晔沉湎于悲痛之处,和往日不同也是应该的。 她叹口气,沉默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崔姨母应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崔姨母想要看到的崔晔,应该还是那个镜州时的骄傲得像只小孔雀、每天都耀武扬威的崔晔,绝不是之前疯疯癫癫的模样,当然也不是现在沉静若古井的样子。 崔晔很勉强扯动了嘴角,眼睛在努力弯,但却没有一点儿笑的意思。 “母亲真的死了。” 他小小哽咽了一下,想要憋住哭泣的声音和泪水,却没成功,湿润的痕迹在眼角蔓延开来。 “从此以后我就一个人了。” 武神音叹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再多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是枉然。 何况,她不免触景生情,又想起来远在战场的周白鱼,递来的消息都说她生死不明。 但武神音是不会相信周白鱼会这么轻易就死的,她这个人那么爱折腾,生是轰轰烈烈,死也肯定会轰轰烈烈,绝对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死在哪个地方,这不是她会有的死法。 比起崔晔对崔姨母的感情,武神音对周白鱼的感情要复杂地多,少年时期的孺慕还未彻底消散,如影随形的埋怨就和不明所以的冷淡一起不期而至。 或许这是继承者们都要走上的老路? 权力和亲情的纠葛,就像是路边乞儿的头发,因为许久没有梳理过,紧紧缠绕在一起,要想解开,大概只有从根部一起剪掉。 她沉醉在自己的古怪情绪里,忽略了崔晔眼底的古怪神情。 和文武百官打交道是一件说起来很轻松但是其实也很难的事情,毕竟这些豺狼虎豹站在朝堂上都是衣冠楚楚,收敛了作为野兽的爪牙,表现得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 越上流,越低劣。 尽管他们已经得知了消息,但依旧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姿态来。 镜州那些人在他们面前,简直就像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信奉的是一双拳头打天下的道理。 不过说来也可笑,就是这些翩翩君子、上流贵族输给了一群野蛮人。 可他们不说,并不代表真的能当他们不知道。 辛家的支持摇摇欲坠,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金吾卫和东宫十率府倒是完完全全掌握在武神音手里,可这还不够,压得住这些人还不够。 世家经营百年,枝繁叶茂,下一步得了消息,后面这些文官清流、从底层爬起来的武将也会知道。 不要以为这些人有着和世家子弟不一样的出身,就会格外品性高洁些,有手段从底下上来的人,只会更不吐骨头。 旧魏的宗室还在那里苟延残喘,挑出来个人做傀儡皇帝也是不错的选择,就是这个牵线的人,有好好争一争的必要了。 但这些人最起码现在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军队大半都被周白鱼带去了战场,剩下的小半又都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这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周白鱼的死讯不真真切切传来,应该没几个敢立刻撂挑子造反的。 他们在意的不仅是好处,名声也是很重要的。 史书可能不会记在第二个第三个开始造反的人,但一定会记第一个,谁也不想当着第一个人。 武神音更担心的是镜州那些人,比起思前想后的狼,不服就是干的老虎显然更让人头疼。 毫无疑问,王宁在镜州扎根数十年,其中不知道有她提拔起来的学生。 如果真让镜州派这些人在王宁和她中做选择,武神音还真不怎么有信心赢。 最重要的是,现在军队都在外面,都在他们手上。 虚张声势把文武百官唬住,武神音回到东宫再见到谢濯的时候就有了些恍如隔世之感。 其实才不过只过了一天未相见而已。 明明风餐露宿紧赶慢赶的是武神音,谢濯同样也憔悴了不少,往日如春水明月的一双眼睛,此刻也失去了神采,变得黯淡起来,眼下还有了些乌青。 武神音伸手去摸了摸:“怎么昨夜没睡好?” 谢濯叹口气,无奈都写在脸上,“阿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还能安枕无忧呢?” 武神音觉得好笑,捏捏她的脸,“尽人事知天命而已,你已经做完了你该做的,剩下的再担心也无用啊。” 她是十分看得开的,也可以说是心大,反正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如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免得别人没出问题,先把自己身体熬出问题来了。 谢濯勉强一笑,“你说得倒很轻松。” 他望着武神音的眼睛,摇摇头,又叹叹气,像是纠结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质问,“你把你那好表兄弄进宫里来什么意思?” 武神音风尘仆仆,虽然早朝前大致打理过,但总还是觉得浑身脏兮兮的,白芙进来回话,洗澡水已经准备好,算是给这件事打了个岔。 她等不及要好好洗一洗然后赶紧睡一觉了,这两天还真是又忙又累。 所以她才更不能理解谢濯,她是因为要赶路不能睡,他在皇宫之中,锦绣堆中,前呼后拥奴婢成群,居然不睡觉把自己弄出这样一副疲惫姿态。 天气已经算是温暖,但被热水浸泡过身体,还是有种深入骨髓的畅快,她惬意闭上眼,睡意又随之而来,忙打起精神准备随便洗洗赶紧补一觉。 不成想从后面却突然伸出来一双男人的手,吓了一跳后,又很快反应过来。 这里是东宫,能随便在她洗浴时进来的,除了谢濯还能有谁? 伸手舀水朝他泼过去,“你进来干什么?” 谢濯被泼了一脸水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旁边放着的帕子将脸上的水擦干,才继续慢条斯理和她抱怨,“你现在对我好不耐烦。” 武神音好笑道:“不耐烦?” 谢濯握住她的手,制止她要继续泼水的动作,整个人从后边把她环抱住,唇在她裸露的肩膀轻轻点了一下,“你是不是开始觉得,你对着我一个人挺没意思的?” 几缕头发不听话地垂下来,浸入水里,和波纹一起摇摇摆摆,武神音捡起来,逗弄似的往他鼻尖送,“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谢濯声音更闷:“你都把人带回来东宫了,还要怪我胡思乱想吗?我要是再不开口问,是不是过几天就要直接给他腾地方了?” 武神音转过头去捏他的下巴,“你怎么就这么容不得人啊?” 她看见谢濯神色一凛,然后又摆出一副委屈得神情,可怜巴巴垂下头,像是被训了的小狗,“怎么是我容不下别人?你那个表兄什么做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容得下我呀?” 武神音手指往下,从他的下巴转移到眉眼,轻轻划了一圈,尽管已经朝夕相对过许多天,但她仍然不由得感叹,这是上天偏爱的一张脸。 往日皎皎的明月此刻就安分待在她的手掌心,这让武神音不由有几分得意,但这不代表,她真被他的话糊弄过去,“到底是他容不下你,还是你容不下他呀?” 她狡黠又换了个说法:“还是说,只要不是他,换个其他人就可以了?” “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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