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镇定下来表情:“嗯,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已成夫妻,称呼上自然也可以亲密些。” 霍宁珩笑了笑,只不过笑容很淡,看不出他是真的高兴,还是蕴含着什么别的情绪:“你说的有道理,那我日后叫你裳儿,可以吗。” 他微微俯下身子,用巾帕重新沾了水,顺着云裳裸露的脊背擦拭下去。 云裳感觉脊背忽地一酥,嘴里含含糊糊的:“嗯……” “很舒服吗?”她听见他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好像还染着一丝轻笑。 云裳想让他继续伺候自己,便点了点头:“未曾想到阿珩的手法如此不错。” 语罢,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胛骨,被不轻不重地按揉了一下,当即又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哼吟声。 在雾气弥漫的环境中,她听见他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我知道你会喜欢,大婚前昔,便专程找人学习了按摩之道,为你舒缓筋骨,减轻疲劳之用。” 云裳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夸赞道:“阿珩真是有心了,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她感觉到他放在她背上的手停顿了一下,尔后又接着继续先前的动作,只是或许是因为雾气愈重,他的声音越发显得难辨:“裳儿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云裳果断回道:“自然,不然呢,这天底下,哪找得到比阿珩还好的夫婿?”不仅对她几乎算得上是百依百顺,还是她喜欢的类型,身上更有一种她所爱的——男人的自卑。 在云裳看来,男子自卑的时候,才是他们最有魅力的时候,在脆弱与不自信的心理与神情的掩映下,才能完整地欣赏到他们的外貌,以及人格。 霍宁珩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替云 裳擦拭着背部,从他的视角上来看,恰好可以将云裳的后背,颈部,侧脸的一切尽收眼底,因此也就看到了,那上面大片大片的红痕。 有的地方,甚至红得发紫了,还有磨破皮的地方,当他小心地将温水往上浇去的时候,可以听到她发出的轻嘶声,然后他更轻地放慢了手下的动作。 “都怪你,昨晚尽兴过头了。”云裳泡在浴桶中,胳膊搭在两侧桶壁上,懒洋洋地道,倒是听不出真有生气。 “是我的错……”这四个字,霍宁珩说得很慢,甚至还拖长了一点尾调,但与此同时,他的手指捏着浴桶壁,因用力过度,已失去血色,泛起白意。 他低头平复了半晌气息,才重新抬起头来,继续为她洗浴:“嗯,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霍宁珩一边服侍着云裳,一边思绪渐渐飘远,他不是傻子,从前虽未经人事,但也知道撞击或摩擦或别的什么,在人身体上所造成的红痕,到底是多久才会散。 云裳身上的痕迹,有不少是红得泛紫,一看便是几日前的旧痕,还有的是绯红,艳红,紫红三种颜色的痕迹层层交叠,远不是一次所能造成。 而他们昨夜才新婚,霍宁珩知晓,这不可能是他留下的,况且他行事多过于温和,以至于云裳犹觉不够尽兴,又怎会在她身上留下这般触目惊心的痕迹? 霍宁珩从未见过,云裳对他以外的人表现出兴趣,平日里也没见她,对他有过什么刻意的遮掩,那答案便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与她有所纠缠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但却是另一个世界的他,那个她提过的霍宁珩。 霍宁珩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在云裳面前表现出来,他不知道那个世界的霍宁珩是怎样的,因此也就无法判断云裳对那个人的感情。 但,可以得知的是,云裳,大概是很喜欢那个人吧,否则也不会留下如此激烈的证据,她一定也是将那个人爱在了骨子里。 霍宁珩的灵魂深处,不由得涌现出了一种痛苦,偏偏这种痛苦难以排解,因为他的这个情敌,他甚至摸不着碰不着,更不知道对方身处何处,纵使有一腔嫉妒,也无处发泄。 更可笑更戏剧的是,这个情敌,就是他自己。 而最可怜的是,他甚至不敢让云裳发现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他害怕云裳问他:你知道我更喜欢你们谁吗? 不,他不想知道,他担心,如果真要云裳做出一个二选一的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选择那个更符合她心意,与她相处更久的那个他。 霍宁珩无法接受,自己会是最终被抛弃的那一方。 所以,这样也挺好的,维持目前的现状,他依旧可以欺骗自己,自己是云裳的唯一,至少,当云裳在他身边的时候,她的的确确,身边只有他一人,不是么? 于是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般地,看着她背上,脖颈上,耳后的痕迹,为她轻轻地洗去一切污迹,以柔软的巾帕,心疼而又小心地拂过她柔嫩的肌肤,为她按摩解乏,替她舒缓疲惫。 也许,时间久了,云裳会渐渐的发现,只有他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人。只有他,才是会帮她妥帖善后,真正疼惜她的那个人。 霍宁珩的神色渐渐归于宁静,云裳的身上,自然不止他方才所见的那些痕迹,其他地方的痕迹,在他抱她去浴桶的时候,就已经尽入眼底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就连那里,那个人也不放过,当真是只凶猛没有人性的野兽么? 也好,他自幼饱读诗书,性子娴雅温和,举手投足间,皆是君子之风,令人如沐春风,本还担心那人也有这些优点,现下看来,倒是他太高看他了。 妻子贪恋于一时的男色,不要紧,日子长了,她才能品出解语花的好处来,舒适地待在她的身侧,又不过分地彰显存在感,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才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床笫之中,亦是如此,过多的花样取巧,终不是长久之道,如他这般,适可而止,温柔又照顾她的感受,才最是让人能长久迷恋,饮鸩止渴,日夜思之。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在初初见到她身上那些遍布的红痕时,他还是难以克制地心生一股疯狂的嫉恨,这种嫉妒,几乎要化作一团熄不灭的火焰,将他的心脏肺腑焚烧殆尽。 但,后来他告诉自己,谋定而后动,才是智者之道。 ----- 陈太医是一向为太子问诊,管理脉案的御医,当他被霍宁珩叫到跟前的时候,他面上还带着一丝可见的惶恐。 储君大婚之后,朝中皆休沐三日,连同他这个太医,也一并放了假,殿下性子向来宽厚,也不是喜欢折腾奴仆属下的人,今日这般急匆匆地叫他过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第48章 冒进 陈太医看向坐在上首的太子殿下, 殿下虽然脸上覆着半面银色面具,但也可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陈太医心中更忐忑了, 恭敬等了半晌,终于听到了霍宁珩的声音:“孤记得你之前说过, 孤的脸没有什么稳妥的治疗方法。” 霍宁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陈太医只能谨慎答道:“是的, 殿下的情况,微臣先前也去信给微臣远在云华山的师兄说过,他倒是给微臣支了个招,只是到底不能保证疗效, 恐有后遗症,反倒危害了殿下身体。殿下如今若是觉得日常出行不受影响的话,微臣还是建议您保守治疗。” 陈太医出自云华山医门,他师兄潜心医道研究,多年不曾入世, 倒也有些奇巧怪方, 只是,很多没有在人身上试验过, 或者并无足够的样本数据, 轻易不敢放在太子的千金之躯上去用。 他本以为这样说了之后,霍宁珩多少会打消先前的想法,至少一段时间不会再提,却没想到,殿下听此, 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口道:“将你师兄说的那个方子呈上来。” 这出乎了陈太医的意料之外, 他一时大惊失色,两股战战,躬身作揖道:“殿下三思啊,这方子或许可以治脸,但也可能会对殿下的眼睛造成副作用啊。” 陈太医生怕因为自己无心之说,毁了大夏的未来,额头上都是冷汗遍布,作为储君,不一定需要有多么杰出的外貌,尤其如今霍宁珩以面具遮之,并无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若是视力有碍,将是最致命的缺陷。 要是霍宁珩因为听了他的话,而坚持用那味冒险的方子,将来出了什么事,他万死难承其咎啊,更无颜去面对嘉宁帝和满朝文武。 于是他大着胆子,坚持劝说道:“殿下,治脸之事,可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何况您如今已成家立业,不必太在意此事。” 尔后,陈太医看见霍宁珩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莫名说了一句:“可孤等不了了。” 随即见他坚持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若是出了什么茬子,也不是你的过错,孤会提前写好谕令,言明与你无关,赐你财宝若干,若不想再留在太医院,亦可归家。” 陈太医颤着身子抬头,望进了霍宁珩满是坚决之意的眼里,再说不出话来。 只得出去为霍宁珩准备要用的一切药材,出了门,才终于叹出了心头堆积的那口气。 也不知道,一向从善如流的殿下,如今为何这么这般固执。 ----- 当霍宁珩预备离开太尉府时,才发现,云裳不知何时又不见了,他这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并未大张旗鼓地去找她,毕竟云裳会莫名消失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既然没有告诉云霆,显然也是不想让其知晓。 于是,霍宁珩强自压下来波动的心绪,在太师椅上静静又 坐了一个时辰,便听到属下禀报,太子妃在找他。 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再出去时,已是与先前无异,当云裳挽着他的胳膊,问他去做了何事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着回她:“只是在府中转了转。” 霍宁珩瞧云裳与他说话时,有几分心不在焉,像是神游天外在想什么别的人,别的事,眸子不由得暗了暗。 但,到底没说什么。 毕竟,眼下的他还没有资格,和那个人去争。 云裳发现霍宁珩这几天有些奇怪,像是在避她做什么事一般,朝务结束后,还要密召太医在书房里关着商谈,出来时神情凝重,似有心事。 去问他,他却难得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什么也不肯说,再问便是顾左右而言他,还用一种哀求般的眼神望着她,求她别再追问。 直到最后一次,天色已暗,都没见着他回来,云裳这才觉得事情有异,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寻他。 却没想到,刚迈出房门,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自外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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