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没错,更何况沈南迦心中本就对家中有愧疚。 前世和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是争吵,这是她后悔终生的事情。 “云栈,你去准备准备,过两日我身体好些我们便回家一趟,记着,千万别叫侯府的人发现了。” 宁国公府—— 清雅简致的高堂中,相对而坐一对夫妇正在下棋,时而争吵时而嬉闹,虽已年迈但看上去格外恩爱。 “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丫鬟匆匆来报,得此消息,堂中二人神色均是又惊又喜。 “你说什么?小姐回来了?”沈夫人一着急,说话都语无伦次的。 宁国公也十分欣喜,“是和侯爷一起回来的?” 侍女答道:“只有小姐一人。” 话语间,沈南迦已经到了门口。 “皎皎。”沈夫人喜迎了上去。 皎皎是沈南迦的小字,此时被母亲喊在口中,分外的眷恋。 沈南迦在踏入国公府之时便已经是万千愁肠涌于心间,如今再也控制不住流下了泪水,跪倒在双亲面前。 “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见到女儿如此,沈夫人也忍不住落泪,看着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如今如此的憔悴,心痛难耐。 宁国公自然也是心疼,双眼泛红,扶起了哭作一团的妻女。 “快起来快起来,好不容易回家跪在地上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向来是有傲骨,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自己忍着,从不曾向家里说些什么,如今半年不见,竟是这样的消瘦。 “你身子怎的这么单薄,是身边的人没好好伺候吗?” 沈南迦坐在母亲身边,没想到有一日还能再见父母,一时情难自已。 云栈跪在国公夫妇面前,“奴婢不敢怠慢,只是小姐在侯府受了不少委屈,成天遭人作践,难得能有好身体。” 她为沈南迦鸣不平,哽咽着一个劲的诉苦,“前几日小姐小产,差点就活不下来了。” 女人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同为女人,沈夫人自是知道其中危险,差点没吓得昏过去,忙紧张道:“什么?小产?活不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宁国公闻此更是大怒,“这侯府中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老夫定要好好问候问候他们。” 沈南迦赶忙拦住了父亲,“父亲母亲都不知?云栈曾派人来过府中的啊。” “这都几个月了,我们从未见过有侯府的人来,若是我知道,必定是怎么着都要去看你的啊。” 沈南迦更不明了了,如若不是国公府请的太医,那又会是谁呢? 不止如此,此时,她心中有了一个更加荒诞的猜测。 第3章 做戏 “来,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瞧你瘦的。”沈夫人一面含泪心疼的看着沈南迦,一面不停的往她碗里夹着菜。 自从沈南迦嫁进平津侯府,别说是在家中吃饭了,就是连父母都很难再见一面。 刚开始是为了遵循那些礼仪道德,后来有了些嫌隙,联系便少了,也就不愿意再和家里联系。 就这样生疏下去,以至于最后抱憾而终。 “你今日便不要再回去了,他们那样对你,不回去也罢。” 宁国公从云栈那里仔仔细细的听了当日沈南迦小产的事情,脸色十分难看。 沈南迦把菜夹进父亲的碗中,劝慰道:“父亲说胡话了,出嫁从夫,今日留下来陪父母吃饭已经是万幸,哪里还能不回去。” 女子出嫁从夫,哪是能轻易回得了娘家的。 宁国公气愤的拍了拍桌子,“你也是,我这么多年也是把你教出了个倔性子,这里总归是你的家,出了什么事怎么都不往回来递个消息。” 他更多的是气自己,他沈家堂堂将门世家,好好的女儿竟是要被一个侯府欺辱。 听到父亲这样说,沈南迦反而是起了疑心。 “家里从未收到过我的半分消息?” 沈夫人擦着泪说道:“不止是收不到你的什么消息,反倒是有不少侯府消息传来,说你,算了,吃饭吧。” 沈南迦心中顿时间明了。 她在侯府的规矩之下甚少能出门,刚嫁去的第一年,不是没有给家人传信诉苦。 可一封封信递出去却是再没收到回信,最多是收到过父母的口信,要她嫁了人就安分些,好好听夫家的话。 久而久之,沈南迦也就对家里心生怨怼,之后再回家也总是对父母恶语相向。 如今父母却说从未收到过她的消息,看来这其中必是侯府的那些人在搞鬼了,想必父母对自己的误会也是这样。 前世她甚少离开侯府,只知道外面对她多有些流言,不过这些高门深阁里的妇人向来是爱嚼舌根,即便是再好的媳妇都免不了说嘴几句,她也就忍了。 直到沈家蒙冤,她四处求人申冤,才知道自己的名声是有多差,竟是到了人人厌弃的地步。 现在想来,这定是她那位婆母精心计划的了。 沈南迦冷笑一声,“说了些什么?无外乎就是说我不认母家,不敬公婆,不体夫君,善妒易怒?” 她自是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的,比这更难听的话比比皆是。 “都是些无稽之谈,你是什么性子,当父母的还不知道吗?” 沈南迦轻抚着沈夫人的肩膀安抚。 正是父母知道她的心性,才会加深了彼此之间的误会,想到自己前世一次次让父母伤心,她便心痛难耐。 也是怪她这么多年蒙了心瞎了眼,倒不知道竟是这么大的一场阴谋。 “只要父母信我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往后我会常抽空回来看父母的。时候不早了,女儿就先回去了。” 沈夫人不舍的拉着沈南迦的手,“好,你要照顾好自己,出了什么事一定要随时跟我们讲,有了委屈,你父亲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挣回这口公道来。” 宁国公在一旁点点头,虽是什么都没说,却也是忍着通红的双眼,压着心中不舍。 纵使万般不舍,也是该到了回去的时候,何况她这次还是偷跑出来的,更留不得。 国公府的一草一木都还和记忆中的一般无二,路过那些记忆深刻之处,沈南迦不免多停留了一阵。 “我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小魔头啊。” 沈南迦闻声看去,一袭夺目的红衣出现在身后,那人束着高冠,身姿挺拔,眉眼间皆是意气风发。 “二哥哥。”沈南迦脱口而出,声音却哽咽的变了调。 沈家二子一女,沈南迦是父母老来得女,上面的两位哥哥皆是对她宠爱有加。 大哥哥沉稳,对她是百般温柔,二哥哥更是从小宠着她陪她玩闹。 上一世即便是她和家中决裂,二哥哥也从未责怪过她,甚至在战场上为了救自己而战死。 沈西炀一下慌了手脚,“你怎的哭了,我可没招你啊。” 沈南迦赶忙擦了泪,“没事,只是有些想念二哥哥。” 沈西炀揣着胳膊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想念你就多回来看看,爹娘都很想你。” “这是要走了?我送你。” “那就多谢二哥哥了。” 二人一路畅谈行至车马前,还像是以前在家里时一样。 “皎皎沈西炀在沈南迦上车前喊住了她,心疼和不舍终于压抑不住从眼眶中流露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哑,轻如晚风,却极为认真沉重,“若你想家,哥哥便带你回来。” 晚阳斜照在他的脸上,他目光如炬,一身红衣让沈南迦想起了沭阳湾那日他浑身浴血誓要带自己回家时的场景。 沈南迦温柔的笑了笑,笑起来时眉眼处的明媚和沈西炀有几分像。 “二哥哥帮我个忙吧。” “你*只管说,我定会全力帮你。” “云栈,把东西给我。”沈南迦伸手从云栈那里拿过两个纸包,“二哥哥帮我查查这药的成分,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沈西炀眉头轻挑问道:“这药是你吃的?” 沈南迦没回答他,“哥哥先帮我查吧。记得千万别告诉爹娘。” 沈西炀不再多问,“查到之后我要怎么告诉你。” “哥哥再送我一个侍卫吧,”沈南迦想了想,“不起眼能传信的就行。” 她既知道了侯府的阴谋,身边的人是断然不能再相信了。 沈西炀点了点头,温柔道:“好,都依你。” “不早了,皎皎就先回去了。”沈南迦上了马车,冲沈西炀挥挥手。 平津侯府—— “记着我跟你说的了吗?以后侯府的人谁说的话都不要信。”沈南迦叮嘱着云栈。 云栈也一改往常的迷糊,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日的侍卫你可曾有看清?” 云栈微微蹙眉,“看清是看清了,但却是个生面孔,不管是侯府还是国公府,奴婢都不曾见过。” 沈南迦轻咬着嘴唇,蹙眉思索。会是谁呢? “夫人,老夫人有请。” 刚进焕清堂,正厅中站着一个面熟的大丫鬟。沈南迦认得她,这是谢老夫人身边的人。 她这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来请,恐怕又是谁通风报信了,她这焕清堂可真是漏成筛子了。 “容我换件衣裳便去给婆母请安。” 大丫鬟低头强硬道:“不必了,老夫人等您很久了。” 沈南迦不好再拒绝,只得跟着去了。看样子又是要闹上一场了,不过也好,好歹她已经看清了这些人的面目。 踏进慈寿堂的门槛,一眼可见正殿里坐满了人。 主位上那位衣着端庄华丽,一副菩萨面容的正是谢老夫人,谢祈昀的生母。左侧依次是谢祈昀三房庶出兄弟的夫人,右侧是两房婶婶。 难得人这么齐全。 沈南迦上前,在堂中恭敬的行了礼,“儿媳给婆母请安,二二婶婶四婶婶安好,大嫂嫂安好,三弟妹四弟妹。” “二嫂嫂安好。” 谢老夫人头也不抬一下,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平平带着长辈的威严,“身子养的怎么样了?” 沈南迦回道:“开的药每日都喝着,近日才勉强能下床。” “二嫂嫂不愧是将门之女,身子骨就是要比寻常人家的女子好,刚下床便能车马远行回娘家了,真是让弟媳好生羡慕。” 说话的人是三弟妹苏氏,人长得确实是貌美如花年纪也不大,不过实在是个蠢的,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向来都是被当枪使的那个。 沈南迦不恼,淡淡回了她一句,“三弟妹若是羡慕,那便多在花园里走走,平日少吃两盅参翅,自然身体好。” 前几日苏氏在远山候府的宴会上,在花园里辱骂远山候夫人叫人听见了去,她自己忘了沈南迦可没忘。看样子这事是没给她长点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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