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合力掰开叶盏手指,将叶盏往马车上拖,眼看就拖上去了,就在这时“嗖——”一声。 风里吹过冷清的翎羽声,管事都没来得及喊出声,随后察觉心窝一凉。
第146章 箭弦响第一声时“管事”四下惊慌打量,不提防身后的叶盏从他身后猛地一推,推得他差点跌倒, 趁着这当口叶盏也随之从他身体让开的缝隙突破开,发狠撞出一条出路。 第二声箭响时管事倒下,叶盏抓住机会挣脱了控制,疯狂拔足就往前跑。 车夫急得去抓叶盏,想要将她抓回来。 电石火光时候叶盏从袖里掏出那柄裴昭赠送的匕首,狠狠将刺到了车夫手腕。 车夫疼得呲牙咧嘴,见叶盏跑远了,急得一把抄起鞭子,扬起就要卷回叶盏,偏偏耳边又是一声风声,他一慌,手里鞭子抽到了车辕上,发出清脆一响。 车夫赶紧扯回马鞭,没注意身边的同伙已经捂着胸口斜斜倒下去了。马受了惊,嘶鸣一声就跟着直冲向前。 车夫的鞭子挂在了车辕上,马车速度很快,直接将他拖倒带走。 叶盏从侧面猛地一跳避开了马车。 车夫就惨了,他被行进中的车辕撞了后背,膝盖被狠狠撞击到地面上,手肘也一阵刺痛,应当是擦伤了,但他此时顾不得检查伤口,已经被马车拖倒在地,直接拖着往前跑了。 叶盏用力挥动胳膊,发挥出自己生平嘴快的速度,同时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大声叫喊:“救命!救命啊!走水了!走水!” 旁边府邸里的看门人这时候才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大门一开,呼啦呼啦跑出好多家丁仆从:“何事?” “我受你家管事邀请来置办宴席,没想到他和人合伙绑架我。”叶盏指着倒在地上的管事。 家丁们好奇凑过去看:“咦……奇怪,这人不是我们管事啊?” “就是,我们的几个管事都年纪大了,没这么年轻的。” “是个生面庞。” 叶盏明白过来,那应当是这歹徒假装自己是尚书府管事来骗取自己信任。 可为什么呢? 要绑架来讹诈钱财么? 她还没明白,巷子口立刻涌入大量衙差,上前就来控制那已经死了的“管事”。 叶盏这时才一阵阵后怕,刚才的无畏褪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后怕。 她膝盖一阵阵发软,想走一步,却发现腿不听使唤,只好原地蹲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家丁们也好心,站在后门往里面喊了个扫地的婆子,将叶盏搀扶到树荫下,还给了她一个板凳。 叶盏无法走上前说明情况,只能坐在椅子上大声提醒衙差们:“他身上有尚书府的名帖,还有府里的腰牌。”若不然她也不会被骗。 尚书府家丁们闻言齐齐惊讶,七手八脚搜起了“管事”身上,果然搜出来了证物。 “居然是真的。” “就是我们府上的。” “嘘——不一定是我们府上的,要听老爷怎么说。” 惊讶过后又夸起了叶盏:“当真是了不起。这都能跑脱。” 那群衙差们也边清理现场边称赞叶盏:“能从两人手里逃脱,当真是好身手。” “一般人遇到这情形早就吓死了,你居然还能使刀。” 正在清点现场,巷子口马一阵嘶鸣,叶盏抬起头,却看到一个从未想过的人——裴昭。 他的确瘦了黑了,但眼睛仍旧神采奕奕,跨坐在车辕上,将马车赶了回来。 原本受惊了的马被他制服,那个“车夫”被捆得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巾帕,就那么原样拖在车辕上,硬是又被一路拖了回来,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走到近处,他跳下车辕,招呼衙差:“将同伴也拖上去,送到开封府大牢。” 随后远远问叶盏:“可还好?”却不等叶盏的回答就先上下打量她周身。 叶盏没事,就是手腕拧了一下,不过没伤到,她想说话却只觉喉头一梗,说不出来,只活动下手腕,仰头看着他,示意他自己看。 裴昭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回,确认她手腕没问题后才点点头,他却不过来,先喊路过看热闹卖水的小摊买了一壶水。 请衙差帮自己倒水仔仔细细洗手。 围观看热闹的闲汉们调笑:“这官爷这么讲究?杀个人要先洗手?” 裴昭没搭理他们,倒是衙差们示意他们肃静:“开封府办案,不得喧哗。” “原来是开封府啊?”“这位官爷刚才那箭使得好,我在屋顶修瓦片看见了,赶紧过来凑热闹。” “是啊,站在那墙头,从上至下,嗖嗖嗖几箭,当真是神勇。” 裴昭置若罔闻,将沾染了血迹的外裳一把撕开扔到了车辕上, 上下闻闻自己,没有血味才拔腿往叶盏跟前走。 他走到叶盏身边,撩起直裰下摆,直接蹲了下去,跟叶盏齐平。 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很小的银酒壶,又从袖口掏出一个叠得整齐方正的手帕。 他拧开瓶盖,先用水冲了一遍,再用酒壶倒水浸湿了手帕,认认真真擦了一遍,又用酒壶里的酒冲了一遍,这才往瓶盖里倒一杯,递给叶盏,柔声解释:“农家浊酒不醉人,定定神。” 叶盏点点头,仰头送进嘴里。 这种浊酒没有度数,送进喉里却让人很快周身都暖了起来,失去的勇气慢慢随着暖意腾起,叶盏的嘴唇渐渐恢复了血色。 裴昭却不给她喝酒了,第二杯给她倒了一盏水。 叶盏接过一饮而尽,连着喝了好几杯才感觉人回过了神,她脑海里无数话在打转,唇动了动,第一句话却是:“我看了他的腰牌、还有名帖、举手投足也像大家管事,说的事情都很贴切,我还没坐他的车坐的是随便拦的牛车,看他走到尚书府跟前……”她越说越委屈,明明种种细节都注意到了,却怎么还是进了圈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哽咽了一下,声音沾染了哭音。 眼泪眼看就要从眼眶里掉下来,叶盏狠狠转了转眼睛硬是给憋了回去:她又不是对着裴昭哭,纯粹是劫后余生后看见执法人员后太激动了。 “你做得很好。”裴昭没嘲笑她,他认认真真盯着叶盏的眼睛,眼神里尽数是诚恳,“很多人,即使是受过训练的部曲练家子都没有你反应迅速,能从两个暴徒手里轻易脱困。” 真的吗?叶盏本来沮丧的心情骤然变得晴朗,她猛抬起头:“真的?我也觉得,我一直在找机会,看他们一人动作不对劲才赶紧撞开了一条路,对了,我还给了他们一下,你看,就用这匕首捅了他一刀。” 说到兴致时还掏出匕首给裴昭看,却忽然想起这匕首是裴昭送的:“这还是你送的呢,怎么样?我杀鱼砍肉手腕上有的是力气,一刀下去他那手筋多半得断!……” 惊吓褪去,她滔滔不绝吹了自己半天,说个没完,追忆自己的光荣脱困史车轱辘话来回说了好几遍。 裴昭却始终没听腻,安安静静听她诉说,春日里枫树的花是米黄色的,满满一树米黄色的碎花,随着春风慢慢落到地上。 直到那头衙差们要走喊裴昭,裴昭才扭头吩咐他们:“你们先走,对了,活的那个嘴里的帕子不能动,免得他自尽。先送水牢。” 衙差们对视一眼,水牢可是大折磨,看来这犯人虽然能保得一命却要受大罪喽。难道这是大案子? 他们应了下来,带着犯人离开。 叶盏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惊吓的情形下说了太多话,她后知后觉咬了咬下唇,在裴昭转过来时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脖颈:“多谢裴大人。” 又想起客套:“您这是才回来?” “不用谢,是我要跟你赔罪才是。”裴昭神色变得凝重,"那两人是粮道被毁案的同伙,我在辽找到了线索回来捉拿剩下线人,却不想他们绑架了你,若是我行动更早只怕他们早就归案了。" 叶盏了然。 那两个线人潜伏在城里一定四下打探过,叶家酒楼富贵并不是什么新闻,那两个得知这个重要消息后便精心布置了一番,想要绑架她来获取大笔经费。 当然没想到裴昭已经回了汴京城并且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去捉拿同伙,所以才歪打正着救了自己。 “办案嘛,哪里能想到那么巧?”叶盏倒不觉得这是裴昭的错,“他们有意绑人讹诈,自然是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动手……” 惊吓、恐惧、分析案情,两人刚才忙于所谓“正事”,冲淡了乍见的尴尬,此时该说的正事都说完了,却忽然觉得好安静。 叶盏想起自己送过去的礼物,心越来越虚,话音也越来越低,一时没留意同一句话被自己车轱辘说了两遍都浑然不觉:“……什么时候动手都有可能……” 裴昭察觉到了,眉毛轻轻一挑,眼睛带了丝讶然,随后点点笑意如星光浮现在他眼里。 正在这时有位街坊大声开口:“长官,这箭袋是不是您的?” 两人之间奇妙的空气流动戛然而止,裴昭抬头。 那街坊拿着箭带和弓箭:“这是您的东西吧?” “是,多谢。”裴昭起身,背影略有些遗憾,去接箭袋。 “我在酒楼二楼看见了,您射完箭将箭袋一扔就跳到了马车上去抓人。当真是好身手!”街坊很是佩服,只不过嘱咐一句,“您以后还是得收好弓箭,不然得多少钱能经得住这么扔呢?” 裴昭略有些不自在。 他远远看见被控制的人是叶盏,全身的血都涌到了颅顶,射完箭后就扔到了一边,提着剑直接冲了过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惦念箭嚢在哪里? 叶盏偷偷笑。 裴昭接过了箭袋。 此时两人旖旎的氛围荡然无存,裴昭咳嗽一声:“我送你回去。” 叶盏应了一声,裴昭叫了一辆牛车,扶着她上去,自己也跟上去,还不忘回头吩咐尚书府的看门人:“叫你们主家来寻我一回。” “坏人不是伪造了尚书府的令牌么?”叶盏好奇问,“他们也是受害者吧。” “难说。”裴昭看了看尚书府高耸的围墙,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 回到了酒楼后,裴昭惊讶发现原本的叶家酒楼招牌如今变成了“宓家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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