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一排雀鸟忽从头顶盘桓而过,一路往南越去。 礼部官员瞧见了,抚掌一笑, “殿下,雀鸟相送,是好兆头呀,殿下此行必定旗开得胜。” 长公主也很高兴,随后温声与程亦安道, “孩子,回去吧,城外风大,别凉着了。” 程亦安鼻头猛吸了吸,连着对陆栩生那一份思念也宣泄出来,哭着握住长公主的手腕, “殿下,您得了空记得给我写信,陆栩生,您也帮我照看些,莫要让他轻身涉险。” 长公主只用去金陵坐镇,陆栩生却得去外头奔波,爹爹那么有手腕的人物,前世都心力交瘁,可见平豪强并非易事。 长公主知道她挂念丈夫, “放心,定全须全尾给你把他带回来。” 话虽这么说,长公主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程亦安年纪还小,不知朝局险恶,更不知江南盘根错节,怕是比北齐铁骑还不好对付。 但她舍不得程亦安挂心,看不见摸不着的担忧最耗精神气。 长公主和陆栩生并程明昱,默契地朝她撒了个谎。 程亦安一向相信长公主的能耐,只要她肯照拂,陆栩生便无后顾之忧。 “那我就放心了。”她破涕为笑。 长公主抬手帮着她将面颊的泪拭干净,交待道,“给我吃好玩好,长胖一圈,好叫陆栩生知道你不是没了他不成,省得他嚣张。” 程亦安哈哈一笑,“好嘞。” 如兰和女官上前,搀着程亦安下车,程亦安候在一旁的草庐,目送长公主车驾远去,直到最后一辆马车绕进林子里,方回城。 这一日夜里,怎么都睡不安生,身旁那个火炉子没了,程亦安睡得凄凄凉凉,清醒地望着帘帐,盘算陆栩生该到了何处,至凌晨方阖了下眼。 程家那边果然担心程亦安,程亦彦亲自来接她,让她回程家住一阵,程亦安在前厅招待了他,摇了摇头, “祖母也是多虑了,我好得很,他一走,我越发不能离开陆家,防着有人借着主母主君不在生事呢,二哥哥放心,陆栩生不在,我过自在日子呢。” 程亦彦看了一眼她略青的眼底,没有揭穿她。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正月二十这一日,程亦歆和贺青云借口去老家祭拜先母,出了城前往太行山,孩子送来程家,交给老祖宗亲自看顾,程亦乔忙着带外甥,都没功夫出门游玩。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日,是宁王与郑颖大婚之喜。 皇帝特意在这一日让宁王完婚,意思显而易见。 太子底下的谋士均气得吹鼻子瞪眼,太子倒是神色平平,安抚大家, “诸位莫要生气,不过是民间说法,无伤大雅。” 其中一谋士愤道, “怎么能说无伤大雅呢,那些百姓最信这个,久而久之便以为他是正宗的龙脉,再过一段时日,底下人只知宁王,不知殿下您了。” 太子心里当然不好受,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当主君的切忌心浮气躁,叫底下人看轻,他不疾不徐掰动了下拇指扳指,坐在上首笑了笑道, “放心,孤心中有数。”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等他赢的那日,这些都不是事。 众臣便知太子有成算,悬着的心稍稍回落。 程亦安这一日被请去王府坐媒人席,那一日若非她和陆栩生,郑颖还不一定夺魁,所以两府均把她当作媒人,郑夫人甚至亲自登门送过谢媒礼。 太子借口不适,不曾亲自到场,东宫那一派遣了太子妃出面贺喜,宁王是皇后名义上的儿子,陈皇后也是大气之人,过去的事就不计较了,今日亲自到场给养子助阵。 这一场婚宴办得十分隆重。 于宁王而言,唯一的遗憾就是陆栩生不曾出席,他将一壶好酒埋在书房前的桂花树下,醉醺醺吩咐长史, “待慎之归来,本王执此酒,贺他还朝,如此也算他喝过本王的喜酒了。” 宁王与陆栩生少时一块长大,陆栩生比宁王要大上三岁,宁王五岁那年,皇帝就把宁王扔给陆昶管教,让陆昶教他习武,而陆昶呢,也把长子陆栩生扔去御书房,让皇帝教他读书。 宁王幼时就跟在哥哥身后转,闯了祸是哥哥给他背,偷偷溜出宫游玩,也是陆栩生给他打掩护,两个人关系好得能同穿一条裤子。 朝官常戏称陆栩生是皇帝亲儿子,在宁王心里陆栩生更是他亲兄弟。 宁王在书房难过时,程亦安陪着郑颖在喜房坐着,皇后留下的嬷嬷退去外头,让二人好说体己话。 郑颖身子还绷得紧紧的,隔着红盖头问程亦安, “我很慌怎么办?” “你看你又来了,最初见殿下慌,后来呢,大大方方跟着他去揽月阁吃烤肉。” “如今又说慌,等适应几日就不慌了嘛。” “你呀,就是个嘴里说着丧气话,实则行动比谁还上路子的人。” 郑颖嘿嘿一笑。 程亦安坐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就要走了。 郑颖非拉住她,“你再等等嘛。” 程亦安飞快地将她手掰开,“你个傻丫头,我杵在这,你是让宁王进来呢还不是不让他进来?” 郑颖不说话了。 程亦安前脚离开,宁王后脚就进了喜房。 郑颖听到脚步声,脊背绷直。 一双绣蟒龙纹金线的黑靴慢慢进入视野,大红衣摆落在她前端,那触角张牙舞爪好似朝她扑来,吓得郑颖闭上了眼。 下一瞬,身侧床榻一陷,他身上的龙涎香瞬间扑鼻而来。 两个人衣角卷在一处,胳膊也挨得极近,郑颖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宁王看到她双手交叠在一处,纤细的手指隐隐在颤抖,可见紧张。 他 忽的嗤一声。 郑颖听得他笑,鬼使神差掀开红盖头,看着他,“殿下笑什么?” 两厢视线对了个正着,郑颖望着他明亮的黑眸,又吓得缩回去。 宁王被她逗乐,这回亲自掀开红盖头,温声问她,“口渴么,要不要本王给你斟一杯茶?” “不不不,我不能劳动殿下...”郑颖慌忙起身,去桌案给自己斟茶,喝完心口通畅,见宁王望着她不动,立即又斟了一杯,“殿下您要喝吗?” 宁王摇头,“本王刚喝了醒酒汤,不宜饮茶。” 郑颖看着斟好的茶盏,于是倒入自己嘴里,这一下喝得太急,腹中发出咕咕声,给郑颖闹了个大红脸。 宁王哈哈大笑,朝那笨姑娘招手, “过来。” 接下来要做什么,已是不言而喻了,郑颖攒了一日的忐忑终于在此时达到顶点,闭上眼视死如归朝他走去。 宁王看着她慷慨就义的模样,哭笑不得, “本王能吃了你?” “啊?”郑颖睁开眼,见他眼底蓄着一眶溶溶荡荡笑意,受了蛊惑似的,将手搁在他掌心,“没有....”她害羞垂下眸。 宁王将她拉上塌,目光在她周身扫了一圈。 心想着他该从何处着手? 别看宁王贵为亲王,却一直不曾有通房。 皇帝将目光瞄准几家大族,知道这些大族挑女婿眼光极其苛刻,若是宁王有了通房,保不准被他们排除在外,是以对儿子管教严格。 郑颖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她身上穿着繁复的婚服,头上还带着笨重的凤冠,总不能劳动宁王亲自动手,郑颖打小手脚快,于是一通忙活就把自己脱得只剩下粉红的中单,再看宁王还坐着一动不动,郑颖脸颊红得要滴血,想起嬷嬷的吩咐,王爷可不比寻常丈夫,既要把他当丈夫,更要把他当主君,于是郑颖目光落在他衣襟,哆哆嗦嗦伸手过去准备替他宽衣。 宁王顿时讶然,这姑娘看着腼腆,实则胆大得很。 他笑道,“不必,你先躺进去,本王自个儿宽衣。” 郑颖松了一口气,麻溜钻进被褥里,乖顺地躺好。 片刻,外头宫灯被吹灭,只留床榻前的两对红烛,帘帐内光色朦朦胧胧,郑颖悄悄吁着气。 帘帐一掀,宁王进来了,也随她一道躺入被褥里。 郑颖见他躺下,却是坐了起来。 宁王正要抬臂去揽她,见她突然坐起,手臂一顿, “怎么了?” 郑颖红着脸嗫嚅着声道, “请殿下躺好。” 嬷嬷教了她怎么服侍王爷, 皇帝派了内侍来教宁王房事,被宁王拒绝了,他长到如今十八岁,能不知男女之间那回事嘛,不说旁的,坊间的小册子可是看过的。 不仅看过,甚至好心送了一份给陆栩生。 可惜被陆栩生扔了回来。 他摸不准郑颖什么意思,却还是依言躺下。 郑颖见状,深吸一口气,紧握了下拳,给自己鼓了鼓劲,慢腾腾往他身侧躺下,随后双手从他腰腹伸过去拦腰抱住他整个人,成依偎的姿势。 郑颖能感觉到宁王呼吸一停。 宁王便以为郑颖是想抱一抱他,无妨,总不能一开始就提刀上阵,先缓和缓和是很必要的。 于是宁王开始跟郑颖聊天,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说起她马厩里的马,问她小赤兔是不是还爱跟其余的马打架。 换做过去,郑颖一提起马儿,那是眉飞色舞,今日脑子里却没听进去一个字,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小手已经开始琢磨从何处着手,好似腰带被他解开了,定是方便她施为,于是郑颖冰凉的手指从他腰腹下探入。 碰到他滚烫的肌肤,两个人同时一惊。 郑颖在犹豫下一步做什么,宁王属实被她给弄震惊了。 姑娘这是要作甚? 以他对郑颖的了解,她应当是不小心的,这不,僵住了进退不得不是? 郑颖尚在权衡到底是往上还是往下,往哪儿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程亦安说得没错,郑颖确实是个思想上的矮子,行动上的巨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着掌心被他肌肤温热后,开始一步步往下试探。 只是姑娘到底没什么经验,笨拙地撞到了一物,瞬间醒悟过来。 太好了,这么说不需要她帮忙了。 宁王没有通房,皇后对他的底细也不甚清楚,又不是亲儿子,不好随意试探,可不得事无巨细交待郑颖这边,嬷嬷各种情形都预料到,一再提醒郑颖,必须侍奉好王爷,洞房花烛夜顺利了,往后夫妻二人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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