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姑娘。”陈仲因捧着衣物,正色呼唤。 发现他已经回过神来的杜宣缘轻笑一声,从屏风后走出。 陈仲因又急忙遮掩身上。 不过他一伸手,便察觉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一套淡青常服。 那边杜宣缘还坏笑着说:“遮什么呀,我用你的身体这些年,视线能瞧见的地方,有几颗痣都清清楚楚。” 羞红立刻在他面上蔓延。 尤其是耳朵尖,红得快发紫了。 “你难不成不洗澡?”杜宣缘反问他。 陈仲因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以自己的视角瞧见的藕白双臂。 用着杜宣缘的身体时,陈仲因并不会对这具躯壳有什么想法,可杜宣缘与自己言笑晏晏时,他却莫名总是想起一些画面。 她轻快的语气,却要把陈仲因逼到窘迫的极点。 陈仲因杵在原地,背手垂首,像是个罚站的木头桩子。 杜宣缘见他不说话,眨眨眼又凑上去问:“生气了?” 陈仲因抿唇。 好半天,他才憋出来一句:“我错了。” 杜宣缘倒没见过被戏弄的人反而认错的。 她“咯咯”笑着,拉住陈仲因的袖子,问:“你认什么错?” 陈仲因耷拉着眼皮,终于自暴自弃般道:“我用杜姑娘的身体,是因互换身不由己,可在杜姑娘身侧,却屡屡想起……对杜姑娘想入非非,实在无礼。” 这话说的杜宣缘都有点不好意思。 好像杜宣缘用陈仲因的身体多正经似的。 不过她也确实不想。 她一向是直接上手的。 杜宣缘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在他耳边轻轻问:“想什么?” 陈仲因没说话。 另一头已经说了。 杜宣缘扫了一眼,感慨道:“让我想想你下一套衣服穿什么样的。” 陈仲因羞愧地说:“它、它自己会歇下去。” 他十几岁的时候,偶有这样的情况,对这种处理方式很有经验。 “好呀。”杜宣缘点点头,却不松手。 她揽着陈仲因,道:“可刚刚是我亲你,小陈太医一向讲道理,是不是要礼尚往来一下?” 挨得太近。 垂着眸子,只会清晰数出杜宣缘的睫毛。 他慢慢靠近莹润的唇瓣。 脑子里像是有两个人,一个正板着脸训斥他干这种害臊的事情,刚刚已经冒犯了杜姑娘,现在怎么能上去唐突呢…… 另一个则是扑上来把老古板摁在地上锤。 他闭上眼,轻轻含住杜宣缘的唇珠。 小心翼翼地蹭着她的面庞,生涩地试探杜宣缘,像努力勾引她给自己一点回应。 杜宣缘没感觉什么动情,倒是觉得他的生疏十分可爱。
第200章 啵 一恍眼,年关将至。 程归捧着一沓书册,在杜宣缘身侧汇报最近的工作。 她一开始负责那些因为身上获罪只能继续留在军营中的女子,后面华蔚与她共事,很快便使这些姑娘们熟悉了军中的文书工作。 之后她们又根据杜宣缘制定的计划表,开始一些作战训练。 到底在军营中,对此不能一窍不通。 自从上次在杜宣缘的支持下立威,军中再没有不开眼的敢上来招惹。 只是伴随着程归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出入杜宣缘的营帐自然也越来越频繁,从前气氛紧张,没得多少人关注这件事,而在程归在杜宣缘的纵容下当众责打士卒,叫他们不由自主怀疑起二者之间的关系。 毕竟,军营里没几个人觉得这种调戏妓子的事情值得小题大做。 若是冲发一怒为红颜,倒更有几分可能。 一开始不过是军中私下里的传言,而后愈演愈烈,背地里的嘀嘀咕咕也越发笃定。 杜宣缘听她讲完,交代好正事后,突然问:“关于近来军中的传言,你怎么看?” 显然,杜宣缘对此已有察觉。 但她并没有直接插手,而是问起了程归本人。 程归闻言,垂眸深思一阵。 若是从前的她,断然也会怀疑面前这位定北大将军的居心。 此时的她只是轻轻一笑,对杜宣缘道:“无稽之谈,何足挂齿?” 杜宣缘撑着下颌,语气随意地问:“在笑什么?” 像是关系不错的友人在漫谈。 程归道:“笑这世上,总有人觉得一个女子努力走得更高,是为了嫁得更好。哪怕破坏一对伉俪夫妻的感情、哪怕为奴为妾。” 她感慨道:“我何必跟井底之蛙计较。” 杜宣缘也跟着笑起来。 她道:“妄议上官,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程归应下,准备退出去。 临到门口,杜宣缘又忽然叫住她,问:“年节回皇城,你可要同往?” 程归脚下微顿。 随后她摇了摇头,近乎自嘲般嗤笑道:“那已不是我心中的圣地。” 言罢,径直离开。 杜宣缘眼眸稍阖,心下暗道:身在皇城的晏清敏以北地塞外为自己的精神相往,在北地长大的的程归却幻想着皇城的政通人和。 她长叹一声,睁眼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务。 从杜宣缘接手定北军后,她身边就没太平过。 不过对她的刺杀虽然一直没有歇下,但没有一次对杜宣缘造成大的影响,往往人刚接近杜宣缘的帐篷就被拿下。 紧接着就是押送审问一条龙。 几乎没有人能从定北军新建的牢狱中走一圈后,还能半个字都不吐出来。 至于审问出的那些幕后主使,杜宣缘则根据自己当前的需要,判断要不要留作证据。 大部分时候,她是有仇当场报的。 又因杜宣缘几乎足不出户,许多怀暗害之心的人觉得是定北军中布防谨慎的缘故。 是以她年关回皇城述职的大好机会,不少人都盯着呢。 杜宣缘却是一无所觉,只带了十数人随行。 只是因为整个定北军如铁桶一般,外人很难打听到杜宣缘的具体行程,有小心思的人只能根据时间推算,在官道上埋伏。 鉴于杜宣缘在北地的仇家太多。 几乎在通往皇城的每一条道上都有杀手埋伏在此。 大成设置的官驿可能都没刺杀杜宣缘的批次多。 他们有的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 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离得近的甚至干脆结盟。 有的则不清楚。 埋伏在苍山以南的这支刺客便是如此。 他们的主子推测,杜宣缘受爵于苍安县,回去路上八成要到一趟苍安县,故而在此设下埋伏。 这些刺客等了好几天。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上山下山的百姓都少得可怜。 他们现在显然都松懈了。 突然,伏在地上的刺客低声道:“有马蹄声。” 所有人精神一振,纷纷抬头紧盯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尽头。 高山之后,冒出了一队人马。 枕戈待旦的刺客们纷纷掏出武器、戴上面巾,他们都身着布衣,准备伪装成不开眼的拦路劫匪。 只是待他们看清这群人后,又有些迟疑。 ……这后边怎么还有一辆大囚车啊? 机不可失,不可犹豫。 于是半个时辰后,他们就知道为什么后边还跟着一辆囚车了。 这些看上去悠悠闲闲的人马,不知为何竟能预知他们藏身的位置,当他们突发暗箭时,每个人都训练有素地举起背在身后的盾牌,精准抵挡所有发来的暗箭。 随后在刺客们冲出来时,他们又仗着骑马的高位优势,砍瓜切菜般掀翻所有的刺客。 后边立刻又上前一队人,迅速补刀。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就只剩下领队者一个活口了。 刚刚捱了马蹄一脚,胸口尚在剧痛,没有行动能力的领队者茫然四顾。 就……剩他一个了? 还不等他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负责收尾的人里出来一个,把他直接拎起来丢到后边的囚车中。 领队者看看前后左右。 神情绝望,身上带伤,有的穿着夜行服,有的则穿着与他类似的麻布衣裳。 莫非…… 这时,有人苦中作乐,对他道:“来啦兄弟,都是同行,别客气。” ? 客气什么? 同行又是什么? 一时间,满头疑惑的领队者连身上的伤痛都有些顾及不上。 旁边那个人大概是手受伤了,他瞧见对方茫然无措的神情,艰难地抬手,无力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队伍行进半天后。 又一个被打得半残的刺客领队人被丢了进来。 上一个被丢进来的人:…… “打听过了。”那人又拍拍他,“见了鬼了,留下的全是领队的。” 两个新人心中齐齐一寒。 尚存希望的二人对视一眼,在囚车里那些已经待过一段时间的老人麻木又了然的眼神中挪近彼此。 他们的目光中传达着相同的意思。 ——绝不能坐以待毙。 一天后,他们就发现,坐不坐以待毙,跟他们没关系。 囚车外始终有人轮班看守,训练有素的士卒完全不搭理他们,别说逃跑的机会了,连打探消息都无从下手。 更气人的是,他们的目标就在正前方。 咫尺之距。 杜宣缘驾马而行,根据下一个暗杀点的情况部署自己的护卫。 士卒们本就信服她,如今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囚车里的俘虏间或听到几句命令,皆没头没尾,乍一看只觉得是草木皆兵的举动,结果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一队刺客犹如拿着杜宣缘所给的剧本,按部就班进行攻击。 然后领队人就顺理成章被俘虏了。 密不透风的防护。 可更令这些人费解的是,杜宣缘只将他们丢进囚车,连审都不审上一审。 怎么着也总得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便于防范吧。 不过看着囚车中与日俱增的人口,抱有这个疑惑的人渐渐也不再疑惑。 这位定北大将军得罪人的程度,看样子确实不需要特意审问提防。 这不是处处为敌吗! 她到底是怎么做定北大将军这几个月还活得生龙活虎的? 只是…… 既然留他们不为审问,又何必拿个大囚车拖着? 等终于抵达皇城,这囚车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入城时,无数百姓、守城士卒都为之侧目,今日一行,大抵是这群刺客杀手最受人瞩目的时候。 前来接应杜宣缘的大臣,看着那满满一囚车人,全然不知所措。 “此皆为路上暗杀我的人。”杜宣缘道。 周围一圈人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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