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把“好欺负”三个字贴在脑门上。 这些定北军将士尚且在心中嘲讽那些苍安县刺头,殊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因为“大将军”不在,他们对待“夫人”显然轻慢许多。 杜宣缘心知肚明,但还是点了许多定北军的人,随自己一道入城。 行至中途,队伍里交头接耳的动静便已经盖住马蹄声。 此前,杜宣缘已经多次提醒他们。 但都是只管用一时半会,随心谈话的声音很快便会卷土重来。 她的命令如此不顶用,瞧得队伍中苍安县军士忿忿不已,多次向上司请令,想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家伙,却被阻拦下来。 他们的上司也是看杜宣缘眼色行事。 就像定北军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较量是在私底下进行,实则杜宣缘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若不是经过杜宣缘同意,他们都不会轻易和定北军起冲突。 这时的杜宣缘泰然自若。 她骑着马走在最前边,好似秋游赏景的闲散贵人。 也不知有意无意,一匹马渐渐赶上她的身位。 到最后,二者只差半个马头的身距。 杜宣缘偏头看向马上的人——定北军里的一名将领,平日便逞凶好斗,只有“大将军”能压得住他。 毕竟他的命是杜宣缘从战场上捞回来的。 他发现杜宣缘朝自己看来,先是身体一僵,随后见杜宣缘没什么反应,又松快下来,放任自己的马匹越过杜宣缘半个身位,隐隐有领头之势。 而后,他还跟为自己牵马的小兵笑谈。 讲得无外乎是他在战场上的骁勇之举。 就在他侃侃而谈之时,小兵突然面色一变,高呼:“将军小心!” 他转头,还未看清什么,便觉天旋地转,接着便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马匹受惊,前蹄高高抬起,眼见着便要踩下来。 却见红缨枪一挑,缰绳落到一双纤长的手中,而后这双手狠狠一拽,将整张马脸都勒得变形,也使马蹄调转方向,擦着那将领的腰侧踩下。 摔倒在地的将领正要挣扎着起身。 那柄刚刚救他一名的红缨枪却调转枪头,直直定在他身前不到一寸的位置。 他甚至能嗅到枪上的铁锈味。 “三年前,湖仗一战,你不听指挥,贪功冒进深陷敌军,险些命丧北虏马蹄之下。”杜宣缘凝视着枪下之人,“而今是想把当年的‘遗憾’补回来吗?” 他愕然地看向杜宣缘,又被她气势所压,半句狡辩都说不出 她是笑着说的。 可不知是不是枪头的寒光太盛,叫这将领看杜宣缘的笑意都觉得令人胆战心惊。 “你……”他支吾半天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刚刚是这柄枪将自己从马上挑下来,也是这柄枪勾住缰绳将自己从马蹄下救下来,现在更是悬于自己头颅之上,只要轻轻往前一松,眨眼间便能贯穿他的头颅。 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清楚意识到,面前之人绝不是可以轻浮对待的。 待杜宣缘收枪后,他已是两股战战,连马都上不去,只能由士卒搀扶着往前走。 杜宣缘则是回身望去:“现在,能安静了吗?” 鸦雀无声。 直到这一队人马抵达皇城,都无人再敢交头接耳。 入皇城后,杜宣缘并未再去国公府,而是径直往皇宫去——甚至国公府外都由她的人围上,限制成国公的行动。 昨日,皇宫里的历王残部犹在。 即便他们得知历王的死讯,跟着历王叛乱的这些人也很清楚自己死路一条,只能负隅顽抗。 今早,杜宣缘的人堪堪突破皇宫。
第211章 云顶青萍 杜宣缘率兵进入皇城,很快便找到了藏身在宫中的淑妃母子二人。 以及已经遇害的贵妃及大皇子尸身。 淑妃藏得确实很好。 若非如此,也不会叫历王这么长时间都难觅踪迹。 可惜她带着个拖油瓶。 杜宣缘可以轻松通过系统地图捕捉到二皇子所在。 淑妃被带到杜宣缘面前时,平静的神情短暂失神——她没想到这些人会再见到杜宣缘。 曾经,她也曾因皇帝的“盛宠”嫉恨过面前之人。 可她后来渐渐明白,那些所谓的宠爱就是靠不住的东西,借着这份宠爱能收敛到手上的权势才是最真实的。 而这位“杜姑娘”,空负真爱之名,却被关在一方天地下。 皇帝吝啬到除了“爱”什么都不给她。 那时候,淑妃甚至觉得她的离世是一种解脱。 没想到她竟还活着。 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神采飞扬地站在万军之前,打量着自己怀中那个瘦弱的二皇子。 淑妃抱着孩子的臂膀一紧。 杜宣缘向她走来。 “淑妃娘娘,请将二皇子交给我吧。”她道。 淑妃死死地盯住她。 只是周边皆是冷冰冰的武器,淑妃深知自己无能为力。 犹豫许久,她终于松开手。 二皇子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 杜宣缘拉起二皇子的手,一步一步走上那座金銮宝座。 二皇子生来体弱,已经快六七岁还有些走不稳路,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拉扯着跌跌撞撞走上去。 杜宣缘站定后,回身俯瞰着殿外的风光。 她坐下时,依旧是居高临下。 不知所措的二皇子站在她身边,就像个跟随伺候的小宦官。 杜宣缘轻笑一声,看向二皇子,微抬下颌:“坐。” 二皇子如蒙大赦。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于他而言过于宽大的椅子。 像*一只小猫崽,蜷缩在角落里,生怕挨着杜宣缘,惹她不快,就被拎起后脖子丢出去。 杜宣缘没有这种无聊的念头。 她俯视着鱼贯而入的武将,平静地等待。 直到“迎殿下临位”的高呼声此起彼伏,二皇子才如梦初醒般怔怔看向杜宣缘。 在杜宣缘无波无澜的注视下,二皇子讷讷两声,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朕今即位,年幼无知,请诸位代朕理政。” 不满十岁的稚子,倒是乖觉。 也许他的母妃看透现在的局势,早早就教过他这样一番话,以争取苟全的机会。 于是底下的人又高呼:“请陛下立摄政大臣。” 二皇子惶然无措地左右张望,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立谁做摄政大臣,他不是傻子,从现在的情况里,可以清楚身边的女子才是“领头羊”。 可问题是,他甚至不认得杜宣缘。 二皇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逡巡,寻找着母亲的身影。 可惜他的寻找注定无果。 在一道道犀利视线的注视下,二皇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他猛地想起母亲曾经对自己说的话,忙不迭道:“请……请定北大将军与成国公协同摄政。” 人头攒动的大殿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此情此景下,这新鲜出炉的小皇帝居然无视身旁的笑面虎,提到两个完全不在场的人。 不知该说他勇气可嘉,还是他完全没脑子。 突如其来的沉寂让小皇帝惴惴不安。 他清楚自己一定是说错话了,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 此时此刻,如无根浮萍般的小皇帝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边杜宣缘——她既然牵着自己登上这座高台,那她……总要帮帮自己吧? 杜宣缘瞧着倒很悠闲。 与底下噤若寒蝉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她轻笑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小皇帝道:“定北大将军不想要这份摄政之责,不知陛下是否愿意交给我?” 明明是商量的口吻,眉眼间却是说一不二的神情。 小皇帝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尽管没上几年学,但他清楚,这世上没有女子摄政的道理,更何况面前这个人他闻所未闻…… “陛下心怀顾虑?”杜宣缘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个看似安抚亲昵的动作。 纤长的五指垂在肩头,看上去温柔无害。 但小皇帝却觉得头皮发麻,后劲透着一股森森寒意。 “不……”小皇帝立刻出声否认,“我、不是,朕、朕请阁下代为理政。” “可凡是总讲究个师出有名,我并无官身,也不知陛下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杜宣缘笑盈盈说着。 小皇帝却觉得自己进退维谷。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杜宣缘又道:“不如陛下赐我个王位,将雁州划作我的食邑如何?” 口中道“赐”,看上去却更似在抢。 苍安县正是隶属于雁州。 大成自开国以来,除却开国功勋,并未有立异姓王的先科。 小皇帝又拿不准主意。 抑或是说,他心里是极不情愿的,可在这群狼环伺的情况下,他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想说“再考虑考虑”。 可惜这里容不得他使任何缓兵之计。 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掉。 小皇帝只觉得自己逐渐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他本就体弱——对,自己本就体弱。 于是宝座上的小皇帝忽然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然而大殿内外无一人关心他的安危。 杜宣缘把玩着宝座旁的小几上摆放着的一方宝玺,轻飘飘道:“就按我说的拟旨吧。封号——” 她丢下手中的天子玉玺。 “雁王。” 昏迷中的小皇帝咬紧牙关。 这一晕,还把自己外公的摄政大臣之位给晕没了。 先帝的尸首被移入灵柩。 昏迷的小皇帝则被搬进御极殿中。 这座宫殿里陈设一应如前,先帝在此驾崩不久,整座宫殿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待人声寂灭后,小皇帝才敢小心地睁眼。 他环顾四周,压着声啜泣起来——想念自己的母妃,不知母妃身在何处,是否还……健在。 此时的淑妃倒是无暇顾及“昏迷不醒”的儿子。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女子。 此时对方正慢悠悠品着淑妃宫中的云顶青萍。 好似来找故人叙旧。 不过淑妃并不觉得自己和对方有什么旧可叙。 在二皇子带离她身边后,淑妃便竭尽自己所能与看管她的侍女“相谈甚欢”,套出不少话来。 包括她刚刚得知,面前这位故人已经封王。 女子为王? 简直是匪夷所思。 她向皇儿讨要这个王位也不过是虚名一场。 淑妃一直觉得杜宣缘是个特别的人。 只是,她现在觉得杜宣缘太过执着于虚名。 “这王位于你而言有什么用?”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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