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负雪冷冷道:“我警告你,再多说一句对我大师兄不敬的话,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听这刺客口吻,如今代表见孤峰参与仙门联军的是大师兄苍知白,在玄负雪记忆中,这位大师兄是最忠厚温良的性子,甚至心软到有些有些懦弱,平时不声不响,但修炼起来最为刻苦,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里大半都是在闭关修炼,为此玄负雪也少见他面,同他交往不深。 却没想到如今是这个一心修炼的大师兄扛起了一门重任。 若是二师兄还在,这些事务本该是由他所做...... 玄负雪忍下心间痛楚,继续冷着声调开口:“你说的这些,同你来杀我又有什么干系?” “难不成你以为凛迟同仙门开战的缘故就只干系我一人身上?”玄负雪嗤笑一声,“还是说你觉得只要杀了我,此场干戈就能立时熄止?” “天真,幼稚,可笑。” 刺客被她劈头盖脸说了一通,整张脸涨成猪肝色:“怎么不能!普天之下谁不知道那魔头看你跟眼珠子似的,入了魔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上见孤峰抢回你身体。” “这几年来还几次三番挑衅宗门抢夺灵药秘宝,那魔头自有魔气护体用不着那些仙质补品,整个酆都内外除了你一个受伤昏迷的修士,还有谁能用得上那些东西?!他不是为你抢的还能是为谁?!” “杀了你,让凛迟心神大乱,我仙门联军何愁找不到机会反攻!” 玄负雪听得一个脑袋涨成两个大:“坊间传闻凛迟对我......?!” 你知不知晓他差点用断罪剑一剑捅穿了我! 她险些脱口而出,心下却骤然闪过一个念头:听这刺客口吻,当初凛迟走火入魔杀她之事居然并未传出? 她还想细问,可殿外已经传来了一串细碎轻巧的脚步声,玄负雪耳力极佳,辨认出那是青儿的,来服侍自己晨起。 不想多生事端,玄负雪干脆利落一个手刀,直接将还在挣扎扭曲的刺客一刀打晕,随即将人五花大绑之后丢进了床底下,顺手搜了一遍身,果不其然在刺客随身的储物囊中摸出了一个小药瓶。 玄负雪略略扫了一眼,啧一声:果然不老实,私藏剧毒,若是让他在自己这里得手了,下一步就是要去毒杀凛迟了罢。 这小弟子虽然莽撞,但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知道真枪实刀地拼不过那大魔头,倒还想了个委曲求全的迂回折中法子。 哼哼,只可惜,落到了她玄负雪手里,这瓶毒丸就归她所有了。 玄负雪刚刚把药瓶揣进兜里,就听见青儿敲响了殿门,轻声道:“夫人可是醒了?” 玄负雪应了一声,让人进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来的只有青儿一个人,往常身后还会跟着六个捧食盒的婢女,今天却没见踪影。 等玄负雪在梳妆台前坐下,青儿拿起琥珀犀角梳,动作轻柔娴熟地替她通发,小声却压抑不住喜悦:“夫人今日挑件颜色亮丽些的衣裳罢,奴婢再给夫人梳一个时下流行的双环髻,肯定好看。” 玄负雪拿起一枚镶金缀玉的珠钗,在自己鬓边比划了一下,觉得还是另一支金蓝珐琅雕粉蝶的簪子更好看,便顺手递给了青儿。 别的暂且不说,凛迟把她放在这殿里,衣食用度倒是从未亏待过她,每日美酒佳肴流水一般不要钱地往上送,各种华服珠宝应有尽有。 若不是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这男人肯定心怀叵测,玄负雪简直都快迷醉在这纸醉金迷的日子里了。 整日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世上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 然而一想到昨晚那刺客说的,凛迟为了搜刮来这些奇珍异宝,估计打劫了不少世家仙府。 虽然玄负雪知道有些仙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干的荒唐混账事一个不落,凛迟若是劫了那些仙府的富财,还能称得上一句替天行道,只是这样一来,不就坐实了那刺客的话——霸道暴君豪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 她才不要当那劳什子红颜祸水、惑国妖妃! 一想到这里,玄负雪都没心情看那满桌面的珠钗玉环了,闷闷道:“平白无故的,我妆点那么隆重做什么?” 青儿手速飞快,替她挽好了发:“是尊上要见您,刚刚派了宫侍来传话,说想同您一道用早膳。” 凛迟?好端端的和她一起吃早膳? 也不怕对着自己死对头的脸食不下咽! 玄负雪哼了一声:“那你随便挑件合适的衣裳罢。” 上次被他摁在御书房里胡整了一通,始作俑者居然脚底抹油地直接跑了,她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现在这家伙居然自己跳出来了! 玄负雪摩拳擦掌,就差撸起袖子,想了想,果断道:“你替我找一条长一些的裙子,能保证遮住脚面的,脚腕啊小腿啊什么的能一丝不漏。” 上次暴露了命门,打架才输掉,这回她穿一件长裙,就不信这次还会被凛迟拿捏住! “还有,多戴些发饰,簪子能插多少就插多少。” 赤手空拳打不过,她还能顺手撸两根钗子下来当利器。 青儿激动地连声应是,心道自家夫人终于转性了,愿意如此盛装打扮出席同尊上的早膳,看来这次指定能和好! 青儿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嘛,夫人心里一定也记挂着尊上!” 第023章 秀色可餐 玄负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 等青儿帮她妆点整理好,玄负雪带着堪称沉重的满头珠翠,拎着层层叠叠的华美裙袍,气势汹汹地朝阎罗殿出发。 刚跨进殿门,眼前便是一道飞影,某物凌空飞来,玄负雪眼疾手快地接住,定睛一看,是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玄负雪掂量着瓶子,在掌中把玩。 瓶子通体翠绿,隐约能瞥见其中流光溢彩的晶莹液体,仙气四溢,看起来价值不菲。 “药。”坐在上首的男人一贯言简意赅。 但玄负雪却奇异地听懂了,抬眸望着凛迟:“给我的?” 她满腹狐疑:“你想毒死我?” 凛迟“呵”了一声,什么也没解释,弯曲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檀木桌面。 玄负雪拔开瓶塞嗅了一口,确定无恙,才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跨上台阶,坐在专门为她分设的另一张雕凤椅上。 宫侍捧着金漆食盒,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一个接一个摆上菜肴。 玄负雪托着腮,瞄了凛迟一眼,见他只是垂首批阅奏章,便放宽了心,偷偷摸摸地撩起裙摆,食指沾了一抹药,轻轻揉在昨天被掐淤青的脚踝。 凛迟这次居然真的没戏弄她,给的灵药效果非凡,原本微微发肿的脚踝登时消缓下去许多。 玄负雪心满意足地抬起头,不料正撞上了凛迟的视线。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玄负雪立刻心中警铃大作,老母鸡护崽一般扯过裙角遮住自己的伤痕,恶声恶气:“你又想做什么?” 凛迟毫无偷看被当事人抓包的自觉,仅仅略微抬了薄薄的眼皮,淡声道:“若你愿意空着肚子挨饿,孤倒是无所谓。” 玄负雪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捧起碗筷开始大快朵颐。 有饭不吃傻瓜蛋,她就算再讨厌凛迟,也不可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何况底下的魔族为了讨好凛迟,送上来的瓜果蔬菜都再新鲜不过,玄负雪抱着一片甜滋滋的灵瓜,啃得不亦乐乎。 只是没吃几口,眼梢便瞥见了某人又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玄负雪登时感觉胃口仿佛被堵住了一半,嘴里的灵瓜都不甜了,纳闷道:“你究竟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凛迟这回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平静道:“你若是喜欢这里的灵瓜,孤可以每日都让人送上来。” 玄负雪皱眉:“那不就变成了我每日都得同你一道用膳?那怎么行,你想监视我啊?”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心虚地往后挪远了一些,袖口里还揣着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剧毒,此刻它在怀里突然变得跟烙铁一般烫的令人坐立不安。 “哦?”凛迟微微扬眉,“你觉得孤要监视你?” “孤为何要监视你?” 玄负雪挑起一筷子菜,用力咀嚼,声音含混不清:“我怎么知道?你看我不爽,就莫名其妙,没事找茬呗!” 凛迟嘴角上扬一丝几不可察地弧度:“只是孤的缘故?” “......还是说,你在背后做了什么孤不知晓的小动作,心中有鬼,生怕孤盯着你?” 玄负雪心下一悚,暗骂十几年不见,这狗崽子心机见长,居然学会了见招拆招,还懂得给她设套了! 难不成自己昨晚和刺客的交谈被隔墙有耳听了去? 不对,或者是那刺客本就经验不足,不够小心谨慎,当初凭他那一身三脚猫功夫却能只身闯进魔王宫,就足够令人诧异了。说不定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凛迟的阴谋—— 故意让宫防露出破绽,使得刺客以为有机可乘,将人放进埋伏中,再以刺客为诱饵钓鱼...... 至于钓的大鱼,自然就是倒霉的玄负雪本人! 玄负雪埋头苦吃,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耳边似乎传来了男人低哑的一声轻笑。 玄负雪恼怒地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垂。 “尊上,属下来为您试菜。” 早就侍立在一旁的魔医走上前来,用银针戳刺菜肴,又反复检查核验后,朝凛迟恭敬一点头。 玄负雪端着饭碗,只从边缘上露出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半是心虚半是好奇,讷讷道:“你身为魔尊,还怕有人在你饭菜里下毒?” 凛迟拿起筷子,淡然道:“孤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会死的。” 玄负雪微微抿嘴,在他接连不断的“攻势”之下终于没了吃饭的胃口,把银筷一扔:“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在我面前显摆你有多重视自己的饮食安全?” 她拽过湿帕子一抹嘴,站起来:“那我现在知晓了。饭我也吃过,若是没事,我回去歇着了。” 没有人拦她,玄负雪很顺利地走到了阎罗殿门口,却在即将跨出殿门时听见背后凛迟清清淡淡的声音:“今日谁为你打点的妆束?” 玄负雪被他一时问懵了,如实道:“青儿。怎么?” 凛迟没回她,只是随手从案几上挑了一个碧玉镇纸,扔给一旁的宫侍:“拿给青儿,就说是孤赏她的。” 玄负雪看得莫名其妙,插嘴道:“你好端端得要赏我的宫女,我能问个缘由么?” 凛迟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侧。 男人半倚靠在高高的铁王座之上,华丽繁复的袍角绣着织金暗龙纹,被毫不怜惜地拖踩在地,因为晨起还未上早朝,凛迟并未全部束发,一头青丝略有些凌乱地披在脑后,眼尾那一道特有的暗赤疤痕莫名就多出了几分妖异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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