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咋舌,不可思议道,“你去划龙舟?” 顾辞挑眉,“怎么样?我连洛河沿岸的厢房都提前订好了,到时候她就能清晰地看到我掌舵的风姿。” 温青珩泼冷水,“要是输了呢?” 顾辞不在意的摆手,“输了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心意。” 还有一点小心思顾辞没说,那就是龙舟竞渡,掌舵者皆披发文身,念兮都有了他,怎么能再去看旁的赤身男子! 秦朗缓缓竖起大拇指,“还得是顾爷你啊,我真是服了,你肉麻,你了不起!我要是小表妹,准保感动落泪,哭着喊着要当场嫁你。” “你胡说什么?”这话温清珩可不乐意听。 裴俭瞥了秦朗一眼。 顾辞语气也不好,“我不用她感动,只想要她开心。” 这又不是道德绑架,男子做些感天动地的事情,好叫女子妥协。他不想给念兮压力,只想陪她一起做她喜欢的事情。 秦朗自知说错了话,且裴俭那一眼看得他心肝乱颤,只能胡乱道,“行行行,你是情圣。不过你也当真豁得出去。” 顾辞的门第出身,除了皇亲贵胄,满京城中没几个能贵过他的。以往不论是龙舟竞渡,或是跑马、击鞠,他们这些人,不过是赏下彩银,添份彩头罢了。 抛下身份与一群船夫竞技,能做到这一步,实在难得。 “还好。”顾辞对此并不在意。 又不是表演给其他人看,他只想给念兮留下美好的回忆,当然要尽力做到最好。 温青珩虽还气恼顾辞当初的隐瞒,但也对他的用心十分满意,不过是要端出哥哥的架势,面上并不表现出来。 裴俭从赛龙舟话题起,就一言不发。 秦朗一时有些为难,觑着身旁人的脸色,有心无力又捧场几句。 顾辞只想要念兮高兴,对这三人的反应并不放在心上。见裴俭还未发一言,忽然想到什么,“我订的厢房位置很好,你可以请耳珰姑娘一起。” 他一直觉得裴俭把自己逼得太紧,性格又冷,缺了点人情味,除了既定目标,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若非他们一同长大,若非裴俭幼年遭遇变故,被他母亲照顾,顾辞觉得,他与裴俭的关系至多是同窗,再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当然不是裴俭的错。 顾辞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一想到裴俭年纪小小失去父母,被二伯一家打压凌辱,对裴俭的不近人情都能体谅。 念兮性格温柔,很好相处。他觉得女子之间聊天,更容易交心,对症下药,说不定真能帮助好兄弟人生圆满,这才有此提议。 可裴俭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用。” 关于端午赛龙舟,裴俭其实早已经忘了。亏得顾辞这半天的碎碎念,叫他久违地想起了这件小事。 念兮喜欢龙舟竞渡的热闹,在金陵时年年都不落下。得知陛下在扬州造船,要在京办赛龙舟时,兴奋得不得了。 裴俭对此十分不解,“你不是年年都看吗?京中比起南边,不过是小打小闹,有什么看头?” 见惯了声势浩大的场面,京城的赛龙舟,按照裴俭的逻辑,是不该抱有期待的。 念兮却说,“当然有看头,而且意义重大!这是我喜欢的事,我想要你陪在身边,跟我一起看看我喜欢的。” 裴俭自小独惯了,他并不能理解“陪伴”的意义。 可念兮喜欢。 欣赏一幅画,品尝一道美食,翻阅一本书……她都希望有他陪伴。 明明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她宁愿等待,等他有时间了,再陪她一起完成。 对于浪费的时间,她说,“这也是陪伴的意义。” 可那场赛龙舟,他最终也没能“陪伴”她。 那时他刚入仕,任翰林院修撰,与几位同僚一起草拟的一篇庆典文稿出现纰漏,这些人中数他最年轻,上司派人传话,叫他立即回翰林院修改错漏。 他很为难。 念兮为这场龙舟赛期待了许久,他怕她不懂事,耽搁时间。 “你去忙吧。” 裴俭不由松口气,假装没看到念兮眼底的失望和强颜欢笑。 其实那处错漏并不在他拟稿的部分,他也可以不用去。只不过在他心中,公务比念兮重要。 他不如顾辞用心,照顾念兮更谈不上体贴、周到,也没有提前定什么厢房,人潮拥挤中,就那么将念兮抛下。 裴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涌上的酸楚。 这一世有了顾辞,念兮再也不用在端午节这日失望,他想,她一定会拥有一次难忘的体验。 至于上一世那个念兮的遗憾,永远都无法再弥补。 裴俭蹙起眉头,那日在角门花园,他跟念兮说了那么多,可看样子,念兮与顾辞倒是更亲密了。 她对顾辞,已经那般情深了吗? 温清珩对顾辞的话题很感兴趣,问道,“耳珰姑娘是谁?” 顾辞瞥一眼裴俭,见他没反对的意思,这才道,“心上人呗。” 秦朗浑身一震,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目光在顾辞和裴俭之间来回扫动。 温清珩毫无所觉。 他向来仰慕裴俭才华,闻言笑道,“是哪家姑娘,竟有这般福气?” 裴俭侧颜冷峻,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垂眸挡住眼底神色,“你们不必知道。” 温清珩当场尴尬,闹了个红脸。 秦朗正忙着头脑风暴,且顾不上活跃气氛。 顾辞出面打圆场,“时章就这德行,连我都不知道耳珰姑娘是谁,且藏得深呢~” 温清珩顺着台阶下来,忙道,“是我僭越。” 秦朗眼珠子乱转,扭头时与裴俭视线对个正着,被后者那双点漆的眸子盯着,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忙坐正身子,听到顾辞他们说“耳珰姑娘”,先看向温清珩。 珩啊,希望你知道真相,不要破防。 再看向顾辞—— 辞啊,希望你知道真相,不要破大防。 但凡那日这两人看过裴俭不清不白的眼神,就知道所谓的耳珰姑娘是谁了! 不过他不想多事,毕竟被好兄弟盯上的,又不是他的心上人,或者妹妹。 秦朗像是这一桌的智者,愈发保持沉默。
第23章 许宛歆如今都快成京中笑柄了 承恩公府老太君做寿,李氏带着念兮前去贺寿。 老太君幼女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入宫二十年来恩宠不衰,陛下爱屋及乌,连日以来赏赐不断。 承恩公府流水席摆了三日。 今天是正日子,京里有些头脸的人家基本都来了。 整个承恩公府张灯结彩,雕梁画栋,车马填门。 可念兮记得,要不了多久,淑妃薨逝,承恩公府也随之落寞。 今日有多煌煌盛大,来日便有多消沉寂寥。 念兮诚心与老太君磕了头,又被承恩公夫人贺氏拉着手夸了好半晌。 李氏笑道,“再别夸她,这孩子被我与她父亲惯的,除了比旁人多读些书,再没什么像样的。” 念兮安静立在一旁。这种时候,她只要保持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充当背景板便好。 可居移气,养移体,地位和环境能潜移默化改变人的气质和素养。念兮前世当了十年的裴夫人,那份从容,即便在贵女众多的敬修堂,也是叫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贺氏含笑问道,“可及笄了?” 念兮点头,并不拘谨、羞涩,落落大方道,“年初已满十五。” 贺氏笑意愈深,转头对李氏道,“这般品貌,京中儿郎怕是都轻易入不了你眼。” 这话便是试探念兮婚嫁的意思。贺氏的小儿子,正与念兮年岁相当。 前些日子李氏打算要念兮订婚,念兮道,“我年岁还小,哥哥尚未娶妻,我且不用着急。” 李氏不肯,女儿家只有定了终身才算安稳。 念兮只好装可怜,“您成日说等我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就再不能像如今这样。横竖镇国公尚在北境,不如让女儿再松快松快。” 她的话正合了温远桥和温清珩的心思,除了李氏,全家大力支持。李氏无法,只能亲自去镇国公府与王夫人解释。只说念兮年岁太小,家里人舍不得,等镇国公回京再做计较云云。 王夫人极明事理,且这也在情理之中,当场应下,两家也形成默契。 这会儿贺夫人问询,李氏含蓄道,“她主意比我大,且得听她的意见。” 听话听音,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氏这般说,那就是念兮已有意中人了。 都是人精,点到即止,贺氏很快转了话题。 平阳侯夫人也来了,念兮觑着说话的空档,给慕表姐使了个眼色。王慕宜嫁做人妇,人前要侍奉婆婆,等到婆婆发话,她才好得闲。 念兮先从正堂走了出去。 自那日角门见过裴俭,念兮打算认真生活,这些日子都在盘算着要开一间香饮铺子。 可开铺子的成本太高,她再如何缩减开支,也难以支撑一间铺面,于是便想到拉慕表姐入股。 今日便是打算与慕表姐商议此事。 走出正堂,顺着花园小径,经过几丛花树,她忽听到“裴时章”的名字从花树另一边响起,透过交覆的枝叶传了出来。 念兮不由放慢了脚步。 “……等他喝下酒水,你就将人引到西厢来。” 另一个声音语带迟疑,“公主,您真要这么做?” “那不然呢?” 头先那道清脆声音又道,“本公主下了多少帖子,裴俭那厮什么时候回过?若非老太君做寿,咱们对承恩公府地形又熟,不然哪有这样的好时机?你叫晏清小心行事。” “奴婢瞧着,晏侍卫有些不大情愿。” “他一个侍卫,还想反了天不成。等本公主与裴俭成了好事,给你们厚赏。” 听到这里,念兮基本猜出花树后面之人是谁——淑妃之女,文淑公主萧南夕。 看样子他们是要给裴俭下药。 念兮从旁轻手轻脚走过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承恩公府人流往来不息,念兮换了条路等待表姐。 好一会儿,王慕宜才姗姗来迟。一张俏脸上满是怨念,不等念兮说话,自己先连珠炮似的开了腔: “要不说做姑娘好,我那婆婆,恨不能我将她时刻捧在掌心里。又不是在自己府上,好歹也收敛些,喝茶吃点心,必得我递到她手边才行……” “好不容易叫我自去消遣,谁知裴时章这时进来,他如今可是京里的红人,人人都想争得东床快婿。我那小姑子,心事全写在脸上。别人还没怎么样,自己先慌了。打翻了桌边茶水不说,叫我也跟着丢脸。给她拾掇完,我这才脱身。” 说着,王慕宜先叹口气,“裴时章真是害人不浅,傻了一个许宛歆还不够,又添了这许多人。” “你还不知道吧?许宛歆如今都快成京中笑柄了。” 念兮不知道慕表姐这些八卦都是从哪里听来,她是半点不知,问道,“怎么了?” 两人去到一处亭子,王慕宜坐下喝口茶,这才接着道,“咱们上回在西市,不是见裴俭与许宛歆同进同出吗?那之后京里便有传闻,裴俭殿试后会去许府提亲。便是许宛歆本人,也隐隐露出此意。” 念兮问,“他失约了?” 王慕宜摇头,“倒也不算,毕竟他又没亲口说过去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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