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横眉冷竖,眉梢一挑。“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敢来,我们就分开。”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春华气哄哄的走了,没想到虎子是个怂蛋,不就是他娘赶了几回,瞧他那样。亏她还以为他雄赳赳乃是大丈夫,是她瞎了眼。 “哎,春华。俺不是那个意思。”虎子垂头丧气,敲敲自己的脑袋。 他本意是想说... 池年插话调侃,“你本意是想说,我不怕你娘赶我,就怕你不等我。是也不是?” 这话一出虎子顿时耳根发软,黑乎乎的脸上晕着红润,更显得羞涩。“咦,你这小丫头,说的话忒让人肉麻。” 虎子脸色一变,故作严肃:“你这小丫头偷听别人讲话不说,咋还不走了?我刚刚可听见了你说找耳环,你耳朵上连个耳洞都没有,你糊弄谁呢。” 池年被拆穿了也不心虚,反问“你是卖烧饼的三虎?” 虎子这回正视的看着她,“你认识我娘?” 他卖烧饼村里人都知道,不过池年脸生明显没有见过几面,说明也不是常来卖烧饼的主。那就是认识他娘了,他娘人脉广上至八九十岁的老翁下至池年这个黄毛丫头。 “那是我干娘哩。”池年笑吟吟的说,“我还得唤你一声三哥。” 池年眼望着春花姐的方向,“遇上婚姻大事可以找我。” 这句话把虎子逗笑了,“找你?你这丫头才刚刚断奶吧。” “看不起谁呢?我可是师从城南陈媒婆,刚刚说成一桩天赐良缘,为促进社会和谐,家庭幸福做出了巨大贡献。”池年撅着小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虎子落寞的摇摇头,“我和春华是两家人的事儿,商量了这么久都没处成,这辈子我能看着她幸福就好。” 池年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没试怎么知道?” “大丈夫顶天立地,一点小困难就把你打到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不成,再失望一回怕什么?”
第13章 013 娘子我来上交家用 草莓泡…… “有我这个军师,不比你一个男子抓耳挠腮强?” 虎子抱头蹲在地边,呼吸静若可闻,空气中不时传来一阵一阵默默的抽噎声。 情字一物害人匪浅!池年没有谈过恋爱的母单,自是做不到感同深受。 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的钱袋子被偷了… 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哭上三天也不为过。 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 池年悟了。 赶紧往自己衣裳缝的内兜位置一摸,出门前放的一块碎银子还在,她长舒一口气。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她见到的第二个。 一个老娘,一个为媳妇儿,另一个状元郎呢? 八尺男儿抱头默哭,黑黝黝的脸,那泪跟不值钱的雨水一样,看得池年头大。 咋娘们唧唧的,比她还像个女子。池年眼皮抽抽,“三虎哥,你还娶不娶媳妇儿?” 虎子怯懦动了几下嘴角,终究没张开嘴。娶春华?他不敢想,他们还能有机会吗? 池年唬他,“那边有人来了。” 虎子一听满脸慌张,赶紧拿袖子摸泪,生怕再被其他人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好了吗?还能看出来吗?” 池年仔细盯着他的脸,许是她眼神不够灵敏,三虎哥一点也不像哭过的人。 鼻尖的汗,脖子后面的红倒像是热的。 池年坦诚的说:“三虎哥你太阳晒多了。” “你要是不想娶媳妇儿,我可就走了。”池年佯装转身就走的模样,步伐迈得极大。 转眼就走出数十步。池年还真没把握三虎哥会不会再试一次,因为很可能结果不如人意。 池年心中默念,3…2…1。 “妹子。我娶!”虎子在后头使足了劲朝她喊。寥寥无几的路人视线唰的往她这个方向扫射。 那眼神锃亮好似往她身上开了聚光灯,盯的她如芒在背。 池年脚步微顿。 这下子池年是真的想走了,表情气恼,带了点脾气:“还不边走边说。” 池年没好气的嘱咐:“三虎哥以后别说些令人误会的话,你娶的人又不是我,我可是有夫君的。” 我娘收这个干女儿不得了,小小年纪当了媒人还找到婆家,那婆家想必定是个好人家,不像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找到媳妇。 虎子憨憨地笑了笑,更加信服,“妹子,我都听你的。” * 池年第一次出马给自己揽活计,务必尽善尽美。 等到这件活计成了,她就可以拿出颇具说服力的案例——恶毒丈母娘狠心拆散苦命鸳鸯,天降红娘力挽狂澜。 “娘,我回来了。” 李婶子拿着抹布正擦洗屋子里的家具,手脚未停。“咋回来了,摊子上今个儿人多不多?” 虎子小声回答,“我有事儿没去。” 李婶子一听横眉冷竖,语气不善,“老娘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是不是又去找春华了。死了你这条心吧,你们成不了!” 虎子不敢再顶嘴,不然下一秒老娘的降龙十八掌就该把他拍到地上变成条虫。 池年朝虎子使了个安抚的眼色,“干娘!虎子哥是接我去了。” “哦呦,年姐儿来了。”李婶子从屋里快步走出来,从池年身边挤开三虎,“你这个榆木疙瘩别站在这碍事,去摊上帮帮忙,别天天游手好闲的。” 池年眨眨眼,无声的张张嘴,放心吧,这有我。 虎子拿上李婶子发酵好的面往摊子上运,推着平车出门。 “好几天没见可不是想您了,我来了不欢迎呀?”池年俏皮的打趣道,“干娘要是不欢迎,我可就走了。” 胳膊挎住李婶子的胳膊,做出委屈的表情。 “哎呀,干娘欢迎还来不及,哪会赶你。”李婶子喜得眉开眼笑,笑的院子里的花草都精神许多。 “快快快,来屋里坐。” 池年和干娘把最近生活的趣事讲了讲。 换亲时她一人把那李盼春和刘铁生骂的狗血淋头,干娘一听气的骂那两人乌龟王八玩意,李盼春跟她一个姓真丢李家的人。 抓蛇时池年一下逮住蛇的七寸劈成两半,惊得干娘拉着她的身子只看,生怕是那毒蛇把她咬了。 说媒时池年把给刘铁生说了个霸王花,以后定揍得他哭天喊地,乐的干娘说还是她有主意,也算为民除害了。 池年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心间,她开始对这个世界抱有好感了。 李婶子看着眼前这个闺女,神情复杂,年龄不大咋心思这么重,都是被那狼心狗肺的吓得。 李婶子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笑了。缓声开口:“年姐儿,就凭你叫我一声干娘,有啥事就别替你虎子哥遮遮掩掩了。” “您看出来了呀?” 干娘戳了戳池年的额头,“你这个小鬼。” 中途看见池年欲言又止好几回,她在看不出来那真是把她当睁眼瞎。“你刚进门早不开口晚不开口,等我骂你虎子哥的时候再开口,如果这算凑巧,你虎子哥走的时候,你张嘴嘀嘀咕咕没发出声音就以为我看不出来了?” “一次两次总不能都是凑巧,真以为干娘真老眼昏花了?”李婶子也不生气,她也不是真想骂虎子,可他老大不小了,总惦记着春华,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早让他死了这个心。 池年捂住嘴偷笑,促狭道:“既是这样干娘不如给我讲讲,一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让你闺女给三虎哥保桩媒岂不是两全其美?” 撒娇的摇晃着干娘的胳膊,生怕她真不答应,嘴里的好话一箩筐,“干娘,好干娘,年姐儿最喜欢干娘了?” “哦,既是这样我倒要跟老陶说你根本不喜欢她当你的干娘!” * 夕阳余晖,热风袭面。 今日是宋余第一天上职,因是报道的第一天,今天并不参加朝参。 宋余卯时从家出发,到了以后刚散朝就被上官领着他先去尚衣局领了一年四季的官服。 “宋编修朝服每季两身,可要仔细清点好。以后上职打卯时务必着官服,切勿被那些御史匹夫抓住把柄,安上个衣冠不整之罪。”翰林院王院学士沉稳的交待。 又领着他去司礼监,这里是领取薪俸的地方。“正七品编修一年的薪俸600两白银,禄米20石,其余年岁补贴50两白银,按月领取。” 王院学士捋捋美须,瞧一瞧眼前神色淡淡似是不把这点土物放在眼里,有点清流书生的自矜。“咱们每年的薪俸发放时日就是每个月的七日,正好是今天。你上月的入职令就颁发下来,工资是从上月开始算。“ 满意的点点头,”但你未满一月,今日去了领俸禄倒免不了扯皮。下职后来我这儿取份儿手书,将你的俸禄领了去。” 随后领着他熟悉翰林院清闲的事务,编修主要是配合上头修正之前皇帝的生平纪事。 下职后,纪编撰和新来的林探花说好去春香楼点桌铺面,刚入职好好庆祝庆祝。 “宋大人,你也一起来啊。”他们扭头招呼宋余,没听见相应,往后一看一片衣袖都没有。 纪编撰疑惑的四处看,“咦,刚刚还在这呢。” 有人刚从司礼监那边领完薪俸回来,回答道:“纪兄别找了,宋大人去排队领薪俸去了。” 周围哈哈大笑成一团,上午王学士还夸他沉稳有风骨,这不年轻伙子面上不急动作倒是猴急。大家却没有恶意,大家都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再怎么不在乎,锅里还等着下米呢。 宋余这边排队清点完银子,向发放银子的公公道过谢,转身出了外宫。辨别城中村的方向,朝着西北走去。 村口标志性的老槐树,树下几个婆妇拿着针线缝补衣服。 “咦,真俊的男娃。”何老太那针挠了头发一下,撮了撮针线麻溜的引针穿线。 “我瞅着有点眼熟。”那天看热闹的婶子说。 “你们眼神不好,那不就是池年的娃娃亲嘛。”刘老太翻了个白眼,自从捉蛇以后,她也没再说池年的坏话。 刘老太笑眯眯的朝宋余打招呼,“那个男娃可是来找年丫头哩?” 屁颠屁颠的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宋余手头边,忙不迭说道:“老婆子我和年丫头是邻居,我领着你去找她。” 宋余前一段时间跟着来了一次,不过没等到池年领着他回家就被她挥挥手弃之不用了。 他现在还真不知道池年家在哪,并不推拒眼前这个面相透着点刻薄老太的领路。 “有劳老太。”宋余淡淡的开口,语气并不热络。 刘老太得意朝着街坊一笑,“不劳,不劳,松快着呢。” 这年头读书人清贵着呢,书生的地位尤为特殊。农家人户都渴望自家娃娃读书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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