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众人皆一横一横的等回去,黑痣媳妇儿委屈的不得了,“她瞪我们!”叉住腰挺着干瘪的胸脯往前一站,“哼,看在热闹的份上咱们不跟她计较。” 肥婆咧开嘴露出她那大黄牙,笑的脸像一朵菊花:“天呐,我就说有好戏看吧!不枉我被蚊子咬得这么多疙瘩,吃了一嘴泥。” 里头有个花衣裳的婆子,看她如此高兴泼了一盆冷水:“你还说呢,哼,要不是你,我们能被发现?” 喧闹的声音炸翻了整个院落,相互指指点点,几人在院墙跟吐沫横飞。 宋余稍稍卸了些力道,从紧攥着池年的手腕,白皙匀称的手指缓慢游移,五指相扣,护住池年的身子从婆妇身边擦肩而过。 等两人走远,几位长舌妇突然发现院落空空,“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 … 宋余带着池年来到他借宿的宅院里,迈进一间阳光通透但稍微狭小的房间,让池年在此稍微等候。 他再次回来手中拿着刨姜,小小一片薄如蝉翼,漆黑的眼瞳盯住池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淡淡地说道:“过来,啧,麻烦。” 池年小步慢挪,有些防备的姿态,来到男子旁边离他还有一臂距离。停滞在此,不愿再紧挨靠前。抬起眉眼,略带迟疑,低声细语地道:“神神秘秘地,怎么啦?” 宋余没有直接应声,反而翻开池年握住的手心,定睛一看,微微擦破了一层皮,粉肉微露,嫩生生的皮肤倒看着有些狰狞可怖。 池年倒是不疼,一点小伤就是这皮肤属实或许娇嫩,村户家的女儿不知如何养的一身细皮嫩肉。 宋余讥嘲的调侃,“你倒是能耐。”细致用刨姜汁轻轻点在伤口裸露部位,汁水稍微辣辣的,与皮肤摩擦后那块温温热热,还散发出特有的清香。 结束后,宋余背手起身来到窗前,透过小窗看向天边两只脱离群鸟的小雀,扑腾翅膀不慌不忙的缀在尾部。另一只 淡淡的发声,“池娘子,你无甚与我交代的打算?嗯?” 宋余身影背光,长身挺立宛若青松,宽肩窄腰,清冷孤傲,抛却淡淡质问的语气,看的池年心神荡漾。 老公天菜!池年咕嘟嘟的冒着粉红泡泡,工科女叠加母单buff,她羞耻地不想承认腿脚发软,脊椎骨都发麻。 “池娘子不敢?”宋余眉目柔和,风姿卓越,深邃的目光被浓密的睫毛掩盖,敛下眸中的阴翳。 他看过来,幽深艰涩的目光,池年感觉自身好像被卷入广阔无垠的星空,呆愣在原地。 宋余轻扯嘴角,呵,呲笑一声,温声说道:“原来池娘子就这点胆量。” 池年不敢直视,心中慌乱,仓促地道:“非我所愿。” “哦?” 宋余脚步轻盈,身形渐渐逼近,池年一步一步后退,直退到床榻与衣柜夹角,脚后跟抵住柜子边缘。 宋余眼神轻挑,手指有些无理的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这张芙蓉胜雪的容貌,睑水秋瞳。 池年死死闭上眼,呼吸不匀,粉唇微启,从发丝到脚趾浑身痒痒,都不知如何呼吸,既期待又紧张,双手握拳紧紧抓住宋余给的手帕,眼睫扑闪。 宋余看着这女子又是含羞带怯,又是眉眼带笑,不加掩饰的眼神比刚刚的幽暗带了几分情欲之色。 他晒笑,唇线抿地很直,晴朗的朝她说道:“池娘子,欲擒故纵玩的一手好牌,不知有趣否?” 池年听闻此言,浑身滚烫发红,手足无措的垂下手,有些烦闷地说道:“池年知错,自愿认罚。” 宋余修剪过的指甲圆润光滑,找到眼前卖乖女子的梨涡轻按下去,指甲盖使劲在她脸上盖个戳,用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道:“瞧,这幅可怜样,还以为做错事的人是宋某我呢?” 池年脸颊一疼,麻麻的,两人体力悬殊,她气鼓鼓得瞪着眼睛,杏眼怒怯地瞥他一眼。 宋余的手抚摸上她的脖颈慢慢收紧,她似乎察觉到四周的空气稀薄凝滞,身体不敢动弹,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环绕在他身前,嘴角无声地讷讷的唤道:“郎君。” 宋余化不开的冷意,眉间的仇怨渐渐散开去,手掌拍了拍她的后背。阴翳的双眼迸发出些许狂热,拨云见日,嘴角微微上扬,揽佳人入怀。 池年任你舌灿莲花,狡猾如脱兔,既然夫君已唤,肌肤相触你又如何另嫁他人?死了这条心吧,生是我宋家人入祖祠记族谱,死也要看我允不允。 * 童娘子听着屋里的动静,犹豫地敲了敲门,门纹丝不动从里头反插上了。 “儿啊,早知道娘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人是铁饭是钢,你好歹出来吃口饭啊。” “我不饿。”童小郎钻到被子里,闷声闷气地答道,“您就别管了。”阂上眼,都是池年依偎在身旁男子的臂弯,那一幕属实刺眼,他翻了个身不理会童母的声音。 童娘子满肚子怒气,自从嫁于童秀才后,她修身养性,十指不沾阳春水,端端贵夫人的姿态。这村里任谁都得恭维她一句,秀才娘子。 今个儿一群碎嘴婆妇瞧了她的笑话,凭白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不出几日村里都要传遍了。 她脸面事儿小,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倒也不至于怨上一个小娃娃,只这事,哎,纵使童母心理上一时半会难受,也无伤大雅。 终究是心疼儿子,她也不再惹他心烦,去寻童秀才想想法子。 这边周婶也去童娘子那吃了一鼻子灰。她紧追着出去,撵上母子俩,赔低做小。没想到童娘子根本不买账,眼生的姑娘她不识得,但周婶可是几十年的街坊,弄出这事不给个交代缺钱,说不过去。 归家后她灰头土脸地坐在茶几椅唉声叹气。池父起身后就不见自家闺女和周婶的身影,被周叔笑眯眯地告知两人有大好事哩。 池父眼睛迥然有神,激动地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地从屋中走出,暗暗感慨:也不知年姐儿和那后生相看的如何,要是成了,自己亡后也有脸下去见年姐儿她娘。 “周婶,这事如何?”池父这壮汉挤出僵硬的笑容,冷不丁冒出声来。 周婶的语气不由沾染不满的情绪,眉眼耷拉,斜睨池父一眼:“没成。” 池父声音突然猛地一提,“怎的没成?”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音调降低,不好意思地用拐杖敲击几下地面,给周婶添满茶水,赔笑道:“她周婶到底咋回事呀,我这心起起落落的,总是放心不下,你就给我一句准话行不?” 周婶淡淡地回答:“你们自家事儿,婶子我可不好瞎掺和,你还是去问问年姐儿吧,今个儿可没让我下来台…”生气的进了屋,招呼也不打,想来是气狠了。 这番话一股脑说了出去,徒留池父在原地怔怔地思考,越想越觉得难不成年姐儿今被精怪附身做出些过激的举动,这可不成,他亲自去请位神婆给闺女驱驱邪。 池年心有余悸地从宋余的房间出来,强忍着俱意双腿打摆。 窒息的状态,她眼冒金星,宛若一条离水的鱼在干涸的河床被太阳晒的活活缺水饿死。凶残暴戾,没想到这文弱书生还是个神经病,他竟想要自己的命。 现在她是后悔也晚了,上了贼船就不是想跳船就能跳的,没有独木船只,如她这般不会凫水之人只能沉入海底。 池父叫来神婆在正厅等候,只等人来疾风骤雨般的驱邪符水和咒语就扑面而来。 神婆摇着铃铛,跳大神式的动作围绕池年,贴脸开大乱七八糟的诘文把池年晃得五迷三道,一声厉喝:“咄,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还不从实招来!” 黑白两道油菜花在神婆脸上,手拿符咒被黑狗血污染的黑不溜丢欲往池年额头上贴:“你到底是谁!” 池父也被这大阵仗洗脑,急声应喝:“你是哪路游魂,还我年姐!”
第26章 026 岳父,请喝茶 炙…… 池年迈过门槛,屋里人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声声厉喝夹杂着昏暗的光线,她的五官渐渐放大,置身虚无。 “你到底是谁?” “你是哪路幽魂,还我年姐儿。” 池年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大脑飞速运转,苍白的脸色藏匿在昏昏沉沉的暗光里。 她心底琢磨不清,既心神不宁担惊受怕又坦然接受面带从容。 难道被发现了吗?她是会被当作妖孽被抓起来吗?还是更可怕的烈火烧身,直至魂飞烟灭? 神婆动作未停,手脚铃铛清脆叮当连绵作响,听在池年耳中,犹如幽魂索命,恶鬼缠身。 “天地玄黄,金光骤降,驱鬼辟邪,咄,还不速速招来!违天地之规则,必下穷凶恶极之地!” 冷笑一声,“油锅烹煎,寒冰入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燥热的空气冷冻结冰,池年瞬间跌入寒气逼人的水潭,水草缠绕双脚任凭她百般挣扎。 她冷汗淋漓眼神空洞,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身子僵直。却迅速镇定,暗暗默念,心中有党遇事不慌。 池年恢复镇定,行事无畏,绽颜一笑如花苞初开,雨过天晴洗净铅华,那一霎甚美。她反倒凑近装神弄鬼的神婆,忽略那黑狗血刺鼻的气味,激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轻轻地答复:“真假自有天意,还望苍天厚土看破虚妄,让我本魂归一。” “真假自有天意!”池年用彼之道还诸彼身。这话玄之又玄,仔细寻觅却又能咂摸出非同寻常的味道。 冷静自持的女子,迷信的话语都让跳大神的姜神婆深思熟虑。 姜神婆名望甚高,从不口出诳语。家中祖传三代都是干沟通天地传话真神的事务,以此发家。 村里人是见过她真本事的,前两年一小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无论是熬制中药硬灌,还是吃神灰摸蝎子以毒攻毒这些土方子通通不管用。还是那当家的死马当活马医请了姜神婆来一通请菩萨送神,咦,竟有奇效,小儿啼哭顿消,疾病顿除,比神仙的丹药还灵着呢。 姜神婆不信邪的用糊了一手黑狗血的右手往池年额头摸了一个血淋哗啦的黑手印。她死死的盯住池年面上的所有微表情,神情可怖,不由自主地联想:这女娘最初观她神魂虚浮,现神魂凝实,沉若处子,双眸明亮有神,许是误判或是忧思过重之因? 看着看着,油彩着色的的黑白冷脸渐渐放下疑虑,转威胁恐吓为满脸堆笑。姜婆子有几把刷子,惯常使得就是这套假把式,古人要在现代就知道就是拿捏心里反应。 那小儿也不过是犯了癔症被姜神婆一吓,恰好对了症。 这时候周叔从外头放下一捆高高的柴火,累的不行进屋灌口冷水,消消乏意。 进屋猛的被里头的视觉冲击,周叔退步疑惑的打量打量院落,他也没进错院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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