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磨磨蹭蹭,步伐不大可以算得上小碎步,前头的宋余一点都不慌,步履轻盈倒似在散步。 散步好小众的词语,她心口不住的起伏,听着四面八方的落叶声,风声,蝉鸣声还有夹杂的野兽嘶吼。 池年有些后悔答应与他一道离开,这夜深人静,他要是真把自己喂了狼,她去哪里说理去。越来越清晰的吼叫,池年脊背发凉,不敢一个人在后头拖延。 万一狼从她身后来了,岂不是第一个吃的就是她?池年把这念头驱逐出脑海,乌鸦嘴,坏的不灵好的灵。要吃也得把前头那个黑心肝夜里也要她赶路的周扒皮先吃了。 “池娘子,打得什么坏主意。”宋余浓眉一挑,咬唇玩味的觑她一眼,嗓音呢喃道。 宋余观她表情多变,嘴唇嘀嘀咕咕,贼眉鼠目,眼珠滴溜溜地转,不时往他的方向打量,定是打着什么坏主意。 池年杏眼惊住,“你怎么知道?”懊恼的脱口而出后才捂住嘴巴。 可爱又蠢笨,这是宋余对她的评价。 “我不知,只你形迹可疑,眼神飘忽,呵,这黑灯瞎火的难不成你还要办善事不成?” 池年被问的哑了火,低下头眼神倔强,转移话题:“黑灯瞎火还让赶路,我连路都辨认不清,摔倒岂不是负累。” “跟上。”宋余这次没再留她一个人在后头,话音里带着恶劣,“温度适宜,路途宽广正适合赶路,说不定我们现在停留的正是哪位动物的地盘,池娘子,还是把心思放在赶路上为好。” 池年与他并行,倒是缓解了些许惧怕,那磷火飘来飘去尤其与那野兽的眼睛相像,孤月难明,众星阴翳。 忽略掉周围的多余杂物,池年倒是心有感悟,天是这片天,人非往前人,还没等她直抒胸臆, 咯吱,咔嚓一声。 池年脚下踩到干枯树枝,吓得手脚并用,拽住宋余的身子就往上爬,嘴里大声喊着:“呜呜呜,别吃我,别吃我。” 宋余被她勒的浑身难受,八爪鱼的姿势扭缠,胳膊靠近他的咽喉,他呼吸有些困难。 宋余托住她的身子抓住她的小腿,让她趴得更牢,波澜不惊地道:“一截枯枝而已。” 池年很怕黑,生理性就对黑暗有些抵触,她自己独居时成夜灯火长亮,哪怕是来到这里也保留着夜间留烛的习惯。 但是很可惜,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奢望火光无疑是不切实际又异想天开的。 她眼底爬上一层痛苦,身子不正常的轻微抽搐,陷入一个迷茫,五指不见天日的黑洞。 她的母亲无所顾忌的谩骂,继父喝醉酒不快的拳打脚踢,身边人的指指点点……让池年感到绝望。 宋余急切的呼喊,声音如泡沫钻进耳朵,又过滤出去:“池娘子?有在听我说话吗?还好吗?你再坚持坚持。” 池年脑子清醒却无法给出回应,只觉得这个人眉眼流露出一丝伤感,真是稀奇,生病的又不是他自己,猫哭耗子假慈悲。 宋余没敢颠簸着她,四处寻找一处落脚之地。走了大概有一里地,从土路旁发现棵还算粗壮的树干。手贴着她的额头,后摸了摸池年的手脚。 手脚冰凉,身子的皮肤却额外滚烫,又热又冷,池年的眼眶通红,透过他的身影似在看别人,并不单薄的衣裳在此时衬得异常不中用。 池年难受的闭上眼,攀住宋余在他身上汲取温度,来缓解自己的难受。嘴里喃喃低语:“疼,别打。” 宋余只得抱住她,把她按在自己怀里,温声诱哄:“不疼,无人敢打。” 池年声音是藏不住的娇弱,抱的宋余异常的紧,“冷,要抱。” 宋余只觉得怀里是一团棉花,任他揉捏成形。身体的体温也有些灼热,池年蹭了蹭脑袋,头发全垂落在他肩头。 宋余身上灼热的体温,恰好让池年不断喊冷的声音弱了下去,自己扭动身子寻到合适的姿势,发出一声谓叹,两人贴的严丝合缝,宋余垂下眼,撩开黏在她额上的碎发,看着她的睡颜,温柔恬适,惹人可欺。 睡着睡着,池年紧皱眉头,梦中呓语,模模糊糊地听着像“坏人,走开”。 宋余握住她不安分的双手,放在他的腰腹两侧,抚平她眉间的痕迹,整理好她随风飘舞的发丝,尽量避免揪疼她的头皮。心中慌乱更深,偷偷看她一眼,人微醒,贴上她的发丝落下一个轻浅的吻。
第28章 028 睡觉流口水 …… 夜里凉, 无处躲藏,略带寒意的凉风和萧瑟的鸟雀啁啾宣泄孤独的心事,犹如他自己。 脆弱易碎, 轻飘飘的女子依赖的蜷缩成一团窝在他怀里,驱散了冷清的月色和无边的孤寂。 宋余又将这小小一团往怀里按了按, 这才有了实感。许是景色怡人, 他的心情极为雀跃, 说不清道不明,是十几年里从未体会过的兴奋与意外。 兴奋的是这蒙了一层面具的女子似乎藏了不少秘密, 他享受这种隐晦的窥探欲牢牢把这伶牙俐齿的小东西拴在身边。 意外的是他现在的行动已经远超出他的底线,虽是夜里却也断断没有无处遮掩下做出这等不雅之事。 但既然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一切就都合理了。夫妻和睦则家宁,宋余如此宽慰自己说道:“夫妻纲常乃大义也。” 他一双澄清水色的浅眸带着笑意,手指骨滑到她樱桃色的粉唇,摩挲画出该有的弧度, 犹豫再三碰上她的唇,柔软, 冰凉还带着呼出的香气。 池年意识从清醒到沉沦, 悬溺在无边无际痛苦中, 灵魂似乎撕裂出斑驳的纹路, 是比身体的凌虐还要难以忍受的折磨。 她感受到淡淡清香的皂荚, 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她紧紧挨着热源, 默默汲取所求的温度, 无一不是告诉她,她还活着。 她的思绪不断挣扎,想要清醒, 但脑中的困意和恐慌拖拉着她进入沉沉的梦乡。 这一觉她睡的很安心即使她清楚的意识到身边可能存在野兽的威胁,还是沉浸在这暖意醉人的夜里不愿醒来。 宋余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醒醒”,低沉悦耳的声音无疑扰人清梦也太过平和。 池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涨红的小脸满是别扭,强行别过眼不去看他。 一醒来宋余那张得天造物的俊脸放大直灵灵的撞进她眼底。 她姿势暧昧的枕躺在他的大腿上,脖子酸涩,估计是他腿太硬咯得慌,但是她的手为甚紧紧搂住这个龟毛的男人,口水都沾湿了他的衣料。 脸上呆萌的睡颜空白了一瞬,很快调整过来,镇定的离他远一点。 滚烫的脸颊红霞满天,池年难得觉得有点羞愧,睡觉流口水确实…咳咳咳,羞耻。她故作淡定地扫他一眼,印记慢慢淡了下去,他应、应是没发现吧。 “怎么,事后不认人?”宋余视线盯着可疑那块的湿痕,满头黑线,这女子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染坊,语气幽怨地说道。 什么事后,别的惹人误会,她可是清白着呢。 “胡说什么。”池年眼神躲闪开对面的目光,檀口微张撇清关系,半晌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近处两人故意隔开距离,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远处老汉驾着牛车挥着柳条抽打慢吞吞不想出力的牛。 “阿爷,府城走不?”池年上前拦住头发花白的老汉,宋余跟在她身后。 老汉瞅瞅两人的衣裳,又瞅瞅两人的面相,粗嘎的声音传来:“一人五文钱,两人嘛,看在你们相熟的份上给你们个实惠价八文钱,走不走。” “不认识!”池年死鸭子嘴硬,抬起头顶着宋余欲言又止的沉默,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银钱他付。”说着就在老汉疑惑地目光里靠着车辕右侧,搭着扶手侧坐。 “不认识,还一起付?”老汉收回手心里放的八文钱,“真奇怪。” 剩下两文自然是换了块栗子糕进了池年的肚子里,若是他真花了十文钱,她定要大生特生气,两文哩,可不是小钱。 她就是这样的小气的人,记仇着呢。 * 池年刚进了村,一别几日尤为想念那张不大的木架子床。也不知那人腿是什么做的,硬邦邦的,现在她的脖子都没缓过来,还不如稻谷枕,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年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那池家二房日日派池耀祖在她家门口守着,就等她回来跟她要二丫人呢! 兰花婶今个儿也是趁着天气好,刚从河边浆衣回来,认出前方娇俏的身姿,声音一提喊住她。 村里人都穿的不鲜亮,再加上经常干农活,身材英健却算不得上瘦弱。 那一件紫云薄衣,标准的剪裁,生生被她穿出人在衣中晃的感觉,细腰翘臀,看惯了粗脸婆子,乍一看见鲜亮的俏女娘看得兰花婶赏心悦目。 “婶子正找你哩。”兰花婶冲她招招手,拉过她往家里走。“几日没见,婶子可得好好跟你说说话。” 池年回过头,先是看着兰花婶笑了笑,领了她的好意,临走前就猜到那池家二房不会轻易放弃,拿了彩礼交不出人说不得要见官。怎会轻易善罢甘休,估摸着在她家堵门呢。 池年警觉的用眼睛余光又撇了撇周围的动静,似在观察附近是否还有村民。 大中午的都在家里歇晌,日头高照除了现下浆衣的兰花婶再无旁人。随后连忙跟上,跟着兰花婶朝着偏僻的小道走,尽量避开会碰见的人群。 “婶子,你都知道了?”池年眉眼微弯,圆溜溜的杏眸闪着亮光,细碎又温柔。 她口气里没太多的忧虑,有的只是快乐,表情灵动又可爱。 兰花婶好笑的戳了她一下额头,欣慰的说:“婶子果然没看错你。你这鬼精灵的,也不和婶子吱一声。” 二丫要是不走,现在定被关在家里绣嫁衣,嫁过去再想跑可就难喽~这年姐儿呀,心地善良是个有厚福,这番行事让兰花婶又高看她一眼。 池年在兰花婶家呆了许久,旁敲侧击之前夏氏留给她的那个包袱,有没有留下什么叮嘱她的话。 “你娘那个性子跟你一眼,是个藏的住事的,要不是那天你爹没回来,那包袱到不了我手里。”兰花婶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那包袱是娘拼死护下来的,要不是早被池老太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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