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耀祖低眉哈脸,跪在地上爬着朝瘦高个那儿去,谄媚讨好的笑笑,咧开嘴手上轻轻捶打他的小腿,“哥哥,你瞧我该打,饶我一回吧。” 几下脸上就出了红肿的印,嘴里软话一套接着一套,只不过低着头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一连几日,池年都跟着宋书韵去探点,埋伏,终于被她们摸清楚了规律。 她兄长神出鬼没的,但每逢单日,这宋余总要去城南那处的小院里,待上一时半刻。 “那咱们今晚就行动?” … 池父背着筐篓,腿脚不是很麻利,这回也是和车队结伴而行,不然就靠他这副腿脚,半路上就走不动了。 这不刚进城就遇上了村里的熟人。 “秋生。”池老大乐呵极了,等着盼着终于回到这里了。 “池老大,你真没死呀。”赶车的秋生不敢置信的看着池老大,当时根生叔带回来消息,没有一个人信,口说无凭。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池老大有池年那么个如花似玉的闺女,福气大着呢。 两人拳头碰拳头,秋生喊上池父,“走,我正好也回去一趟装点水。” 池父之前打猎时,总是会带上村里人,领着他们寻兔子窝,谁没受过池父的帮助? 池父领情地道谢:“谢了。” 剩下的距离不远,他哼着小调,从树上扯了几根柳条,手指灵活的拢成花环模样,拿着柳叶固定起来。 “年姐儿,定然喜欢。” 小时候池年总是缠着池父,喊池父爹爹要池父编花环。想起这画面,池父苦笑一声,举着花环望天上看,年姐儿,在那儿要快乐。 近乡情怯,这几日池父调整好心态,也不再纠结身体里的芯子,他只想对还活着用着那具身体的人好一点,也算全了两人父女之间的缘分。 “年姐儿,年姐儿。” 池父进了家门,喊了一圈都没见人影。瞅瞅天色,“这也不早了。人去哪了?” 池老太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屋里踢踏着鞋没穿好就出来了,到了院子里才放慢步速。 隔着院墙,半年不见的身影竟也佝偻着背,还拄着拐,腿脚不伶俐,看得池老太也有一点心酸。 池父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疙瘩肉,因着夏氏两家没少摩擦,自从狐媚子没了,池老太心里畅快极了。 她装模作样的掂起个盆,接了点凉水,往那院墙地走了走,“老大,洗把脸吧。” “年姐儿,出去了。” 池父扭头看在池老太刻意的站在那,客套的话也咽下了。 脸色苍白,眼神冰冷,克制不住的悔恨,扶着拐杖的手死死的抓住那根木头,指甲盖都抠得出了血。 那么大的活人,就那一会儿人就没了,怨他,都怨他。当时年姐儿他娘就差半两银子,要不是池老太硬生生拖着他,夏氏还有救。 “嗯。”池父多余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明明恨的要死,却不敢看碍眼的池老太,毕竟是他娘,落寞地进了屋里。 宋书韵拽着池年快速来到城南小巷,找了个好观察的位置,轻声对她说:“就是这儿了,前头那家就是他常来的地方。” “书韵不好吧,我这儿真不能待。”池年跟着宋书韵这几天疯跑,两人越发熟悉。 “怕什么,他做出这种没脸面的事情还怕被人看?” 池年顺着她炸毛的方向瞧见,眼疾手快的拉她一把:“快藏好,人来了。” 这家门户临近街边,道路宽广,视线也好,不太方便窥探。 两人躲在一家的侧门口,前头有辆平车遮挡,正好把两人的身形挡了个大半。 青砖灰瓦,高门大院,多数门户前左右两侧都坐落一威武石狮,嘴里吞云吐珠。透过院墙,悬垂的的紫娟花偷跑出来,嫩生生的招摇。 马车走走停停,街道虽广却不显杂乱,想来这条周边都是非富即贵的官户人家。 她们紧盯的那户,从外头看这院落不过一进的小院,夹杂在其他高门大户的中间,显得平平无奇又有些碍眼。 一样的门,一样的装修,只太小了些。若是真是有人住在这里,想必是活动不开的,倒更像是为了见面而约定的地点。 池年心生疑窦,异样的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是否太过安静,那自从她兄长进去就紧闭的门户,周围府邸竟再无一人活动。 往常这个时候,她们就一会儿功夫能遇见三四波人不是从庄子上运来果蔬,就是采买的物什派伙计送上门来。 地面隐隐的脚踏声,铠甲的摩擦声无疑不是在告诉众人,远离是非之地。 若是不开眼,呵。 她拍了拍了宋书韵的肩膀,神情有些紧张,拉过宋书韵的手:“快走,不能待了。” 宋书韵看着年姐儿神情严肃,不像开玩笑。她兄长也是朝中的七品小官,万一她两人堪破什么朝中要秘? 想到如此,她手心出汗,两人撒腿狂奔,往日装出来的温良恭俭风范,尽且被抛到脑后。 一队隐在暗处的士兵,从巷子里露出头来,领队的头目眼神锐利的扫视一周,指着能藏人的地方,声音冷厉,激的人身上尽起鸡皮疙瘩。 “你,你,你。” “去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若有行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是。”齐声皆应。 声音低沉,似在惧怕惊扰了什么大人物,脚步放轻,速度却加快。 平车后面两道深浅不少的脚印,巴掌大的足迹,街道前方还保留着泥印。 “陈将军,应是两女子沿着街角巷跑远了,追否?” 陈将军摆摆手,驱散开士兵,他们令行禁止,尽数归于阴暗角落。 他遥望着那不见人影的街道,收回目光,直挺挺的站立在门前石狮前,面目威严,吓退了探出头打量的门房。 池年拉住她的手,使出全身力气没敢停歇,心脏狂跳不止,跑的大口大口呼着粗气,燥热的空气中钻进喉咙,刮的一阵阵疼。 “我、不行、了。”宋书韵望着前头跑的腿脚发软,头晕想吐的池年,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声音嘶哑。 宋书韵弯下腰,大口大口呼气,像只濒死的鱼重回水中,只想翻着肚子。 池年没有说话,但又往后瞟了一眼,她们都是缺乏体力的弱女子,这一会儿功夫用尽了所有力气。 她强行拖拽着宋书韵,两人躲到墙角,身体贴住墙顺着往下滑,直至摊开双手双脚,仰着头,对视一笑。 池年歪着头,眉眼弯弯,淡声说道:“幸亏跑的快。” 宋书韵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只是顺着本能反应,朝着前头跑啊跑,她拍拍跑的酸软的腿,扭头说道:“真吓人,我第一次遇见,但是真的挺…怎么说呢…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我顾不得害怕,只觉得好激动,真好。” 真好,又活了一次。
第35章 035 美人计 奥尔良…… 尖脸猴腮的公公, 粉面油头,姿态虽恭敬但眼里冷漠无情,看得人深不可测。上下扫量, 又半躬身在前头引路,冷冰冰地说道: “宋大人, 请吧。” 杨尽忠微眯着眸子, 眼神里充满恶意, 要他看,这小宋大人无非是长了一张好脸罢了, 嗤,这种人他可见的太多了。 杨尽忠是柔嫔跟前的总管太监, 这几年跟着位受宠的主子,水涨船高,宫里宫外,除了那几位金尊玉贵的主子, 谁不卖他几分面子。 “您请。” 柔嫔找他? 宋余心中无甚他念,只一点:奇怪。 这段时间, 柔嫔不知怎得递信给他, 兴许有池耀祖的缘故亦或是她要通过他这个无甚家族根基的寒门子弟来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垂下眼, 宽袍羽衣随着他的步伐的加快荡漾出一股碧水。 宋余在杨尽忠的带领下, 绕过院里蜿蜒曲折的木质游廊, 栩栩如生的假山盆景, 温泉水腾云驾雾从山顶滑落。 一进的院子属实不大, 但两人穿过重重叠嶂的精致, 跨过一扇小木门,再抬起眼,院落布局处处相同, 但可见的是奢靡非常的紫檀木、雕花隔断、双株绿茶菊花盆景。 宋余看这幅摆足了架势的数十位仆从,但衣着打扮朴素,仔细观察还能从手指关节处瞧出变了形,倒像是宫里的人。 看样子柔嫔这回是亲自来了。 随后按下杂念,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莫要露出不该有的神态。 院中,林荫两旁站立仆从三四,各各低眉顺眼、目不斜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静谧,仆从各行其是,不敢有丝毫逾矩。 杨尽忠这个老狐狸带着宋余来到这处就借机寻摸个借口,溜之大吉。 留下宋余一个人站在院落中央,无人与他交谈。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面上瞧不出一丝慌乱。 前方摆放了把黄花梨木圆背靠椅,椅上搁置一方正的圆垫子,暗纹提花隐隐浮动。 宋余等了许久,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有些僵硬麻木,但他不敢妄动。 他知道,这些行动自如的仆从就是那位的眼睛,一举一动都有专人报于那位。 又过了一刻钟,仆从开始煮茶焚香,院落中暗香浮动,叮当作响,裙摆翩飞,忙碌的模样真实又鲜活。 “宋大人,久等了。” 鄙陋的院落顿时蓬荜生辉,众人簇拥着一雍容华贵的女子,婷婷袅袅的拖着身后的衣摆坐在那把交椅上。 柔嫔斜倚在扶手处,柔胰轻轻指着额头太阳穴处,瞧着避她如蛇蝎的宋余。 “这是臣的本分。”宋余拱手行李,直起身来,星眉剑目冷若霜。 柔嫔咯咯一笑,清铃入耳。扶着姣好的芙蓉玉面,逗趣的瞅着在她眼前故作冷脸的宋余,兴致上头。 她慢慢的从椅子上摆正身体,她一动裙摆层叠起伏,甩出一道灵动的曲线。 柔嫔朝身侧看了一眼,身旁的丫环得了命令,迅速转身从屋中搬来一金丝缠枝软凳,隔到宋余身后一步之地。 声音宛若娇啼,“宋大人,何必予我生分。我们之前,可是有过一面之缘。”说道这里,柔嫔矫揉造作的觑他一眼,抛了个媚眼。 “那可是奴家的一片真心,宋大人坐下吧。” 宋余面色从容,不接话茬,也并未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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