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嫔自忖美貌过人,进宫日日盛荣,若说容貌这关她可从无败绩。男人嘛,都是贱骨头吃着锅里的还扒着碗里的。 刚进宫的小池子与他的恩怨,柔嫔也有所耳闻。但一个女子罢了,她就不信这天下的男子有好东西。 “宋大人,可知本宫有何事寻你?” 柔嫔能在宫中有今日的地位,自然不是为小池子出头来的,一个没根的太监他也配? 今日柔嫔有事相求,自然不至于做的太过分。先前已晾了他许久,他要是有心应也领悟到这桩事,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宋余并未抬头,只看着脚下三分地,声音低沉:“臣不知。” 柔嫔眼里露出几分威严,懒洋洋的敲打桌面,并未催促,耐心等待的这人因未知露出慌乱。 不愧是久经宫中的女人,小小嫔位仗着宠爱,竟也敢逼迫臣子。 宋余知晓这也是一次博弈,输者踏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赢者?没有真正的赢者,自他踏入这角院落中,就已落入了陷阱,但他不能不来。 他现在的实力太过有限,小小翰林如何能与宠妃争锋,不过快了,他想他只需忍耐一段时日,等到鲜卑国再此举兵进犯,那时,他自会请命。 “下去。”柔嫔挥挥手驱散周围伺候的宫女,包括刚刚不见人影的杨尽忠。 “是。”杨尽忠最后退下去时往后撇了一眼,扁扁嘴,心里暗想:小池子,虽然伺候的舒舒服服,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想报复,还得继续隐忍。 默默地带上小木门,他与众人离得有些距离,确保两头互相听不见声音,这才与他身边亲近的小太监嘀咕:“你说,主子找那个破落户作甚?” “杨总管,小子也不知道呀,总不能是那事吧。” 杨尽忠踢他一脚,脸上严肃:“可别瞎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无关闲人尽数退去,两人相互对峙,更准确的是柔嫔自个儿盯着宋余瞧。 宋余连头也不抬,嘴里直说:“男女有别,臣恐惊尊颜。” 里头柔嫔失了耐性,揉揉眉心,冷笑一声:“小宋大人,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臣不敢。” 柔嫔听了这话倒也不气了,还有了兴致给自己倒杯热茶,捏着杯盏旋转一圈,调侃道:“再硬的骨头又能如何?” “臣不、敢。” 宋余透过余光扫见上首的柔嫔从椅子上起身,背过身去,抬手寻觅阳光,光落下穿过指缝。 留不住的。宋余浮现出一个念头,眼前这人的处境要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柔嫔缓缓的交代,“皇上年轻时在江南那带,与一女子情投意合,生下一名女婴。” “她的母亲乃是出身名门,后因战乱之际,两人走失,再不复相见。听闻她名中带瑕,应是不难寻觅。” 这事儿,也是柔嫔买通皇上身边的嬷嬷打探来的。只是时日颇久,那嬷嬷只记得旧时称她为瑕瑕。再多的姓甚名谁,一概不知。 “宋大人,若是能为我寻到金银财宝、环瘦肥燕的美人我都可满足你。” 说到这里,她扭脸魅惑一笑,渐渐逼近,玉手搭在他的肩头,吐了一口含着脂粉的香气。 宋余眉头紧蹙,一股浓浓的刺鼻香气,惹得他只想打喷嚏。 宋余抽离开身,躬身应道:“臣领命。” 等人走后,他嫌恶的看着肩膀上残留的脂粉,用手拍了拍,拍不干净,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杨尽忠举着团扇抢去宫女的位置,卖力的扇着风,额头的汗满了出来更显得油腻。 柔嫔不忍直视,别过脸去看着层层叠叠的宫墙。 回了宫里,杨尽忠再也憋不住,瞪了几眼宫女,等她们走来,这才谄媚的给柔嫔捏背捶肩,说道:“主子,今天宋大人未免太不给面子。” 柔嫔不动声色的闭着眼,止那话却似淬了毒,“杨公公,你来了我这海丽苑,我不曾亏待你吧。” 杨尽忠满头冷汗,脸色霎白,斟酌着开口:“主子,奴知错了。” 顿时跪地不起,耳光拍的震天响,柔嫔这才睁开眼,指着脖子后头:“起来吧,本宫浑身酸软。” “以后本宫的事勿要多嘴。你的脑袋,可在这海丽苑,没了本宫…” 杨尽忠摸了摸头上的汗,这才直起身来,站到后头力度适中的捶打起来。 夜里杨尽忠回到房间,喊来小池子,一耳光扇到他脸上,连没兑凉水的热水也尽数倾倒他身上,烫的那块水泡都出来了。 “今日,是我脾气好,换了旁人就不一定还留你一条命了。” 池耀祖从地上爬起来,用衣服擦拭地上的脏水。他不敢透露出怨毒,只敢在心里恨恨的想,总有一天,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 池年与宋书韵休息好,拍拍身上的土灰,又各自为对方整理好衣着打扮。 “他们走了吗?不会来找我吧。”宋书韵问。 池年扒着墙角,路上行人稀稀拉拉但不时就有辆马车经过,应是无大碍了。 池年朝她摇摇头,两人这才从墙后出来,走到大街上,皆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池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兵卫,冷厉的煞气扑面而来,吓的她腿脚发软。 随着人流慢慢从冷清的城南走到嘈杂的城东。 人群里不时还有摊贩讨论今日的盛景。 “你们瞅见了吗?果然是皇帝的女人,国色天香。” “你这娘们,懂个啥。那可是皇帝的女人,要是能睡上一睡。” “咦,你不要命了。那军队还在这附近,小心把你抓走。” 那汉子不以为意,“不过一小小嫔妃,皇帝佳丽三千,哪有那么玄乎。” 下一秒,那眼熟的装扮,粗暴的掀飞他的摊子,一队兵卫抓着他的肩膀,抠紧他的双手,压住他就走。 众人吓得不敢动弹,池年和宋书韵呆呆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手脚冰冷。
第36章 036 男二抱美人 ……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 那口吐狂言的男人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堵住他欲张口喊冤的嘴。他的胳膊被两位士兵强硬的压制,反抗不得。 那汉子表情尽是恐惧, 眼神里尽是哀求,四处扭头向旁边围观的民众张嘴呜呜的说着什么。 冷气森森的兵卫右挎通体漆黑鱼嘴剑, 铠甲精良, 在这熙攘的人群中竟无一人敢应声。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随着兵甲撞击的声音,围着的人本能地脚步往后一退。池年和宋书韵被人群挤得站不稳, 四周全是一堵堵软和的人墙。 两人在人群中随波逐流,从小小的一角来到观察得稍微清楚的地方, 但也避免不了举目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池年和宋书韵被周围糟糕的气味,呛得喘不过来气。五大三粗汉子身上的汗臭味,踢沓鞋子的脚臭味,还有婶婆们捎带来的青菜混着泥腥味。 两人实在不好受, 只能尽量憋住气,减少吸入难闻的毒障, 每待一秒都是对身心巨大的折磨。 池年不知不觉心中还有个突兀的念头, 好奇心害死猫, 吃瓜需谨慎。今儿可不就跌在铁板上了。 士兵粗鲁的推开路上碍事的百姓, 往旁边随便一推。眼神不善, 嘴里高喝:“没长眼睛吗?” 因着大力被推翻在地的, 胡子都已花白的村民, 敢怒不敢言, 疼痛的捂住自己的腰,在旁边好心人的搭手下重新遁入人群。 士兵自得地看着犹如鸡崽子的百姓,小人得志地对视怪笑几声。警告地发声, “要是不长眼,妨碍了公务,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当得起。” 大摇大摆地从让出的路道中穿过,走到一半,瞎晃悠着一撇,瘦高个朝另一位努努嘴,眼睛盯着人群扫量。 池年和宋书韵两位弱女子混在灰头土脸的人群里本是不起眼的。 奈何两人衣着虽不华丽,清水芙蓉般的玉面实在清晰可见晃得人眼疼。 若说宋书韵撇上一眼算的上秀气横生,有几分惊艳。但那池年就有些挪不开眼瘦高的士兵直愣愣的看了好几眼。 平添几分神秘的远山眉,在惊慌下忍不住的轻眉微皱,一双清灵灵的杏眼盛满了秋水,哀怨的瞅着被挤得失了重心的足迹。 瘦高士兵望着失了神,手不自觉的一松连带着那被压制的汉子都走了几步远。 那汉子猛然被一松,欣喜若狂。脚蹬着地就要跑,被另一位士兵拉扯,猝不及防的踉跄脚下一拌。 瘦高士兵自觉被这平民挑衅,在大街上丢了面子。忽然暴跳大喝:“贼人,哪里跑!” 声音在不算空旷的街道想起回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抬起来低垂的头。那汉子重新又被逮到,破布也掉落在地,嘴里拼命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呵,还想跑?”那士兵露出暴虐的神色,不急不慢的抽出剑甲里削铁如泥的长剑,另一人死死按住他的身子。 时间不过几秒,他呵呵一笑,还朝长剑吹了一口气,朝空中随意一劈砍,铮铮的风声被划拉出两道不明零星的破风声。 那汉子眼瞳紧缩,目眦欲裂,喉咙因紧张不住的吞咽口水,空气还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一股尿骚味,恐惧地说道:“大、” 话音并未落完,后一个字“人”也发出声来,随之而来他的脑袋也砰的一声从半空滚落,转了几个圈,众人皆退,留下池年停滞在人群外围。 鲜血迸射,死不瞑目的头颅睁大他的眼,那眼皮还震颤几下,不敢置信的瞅着池年,死死地凝视。 那头颅潺潺的冒血,将池年站着那块略有些灰尘的地面,沾染上鲜红里掺着黑灰色,打湿了她的布鞋底。 池年的脸颊失了血色,看看脚底,复又瞧了眼罪魁祸首。 瘦高个朝另一位眨了眨眼,半边血迹扑面的马脸,举着长剑仰天大笑,用那人的衣服胡乱擦拭了几下剑,干涸的印记无疑不是给众人敲响了警钟,“违令者,杀无赦。” 他环顾四周,众人齐刷刷又低下头,身子冷的发抖,有那胆小的瘫软在地,还不忘伏地拜首,“小民,小民,知错。” 他将长剑随手插入剑匣,趾高气扬地朝着池年的方向走来,更准确的来说,是朝着人头的方向走来。 池年被宋书韵偷偷递来的手拉住,往人群里稍微扯了扯,人缓缓转进了众人的包围圈,她才刚刚舒了口气。 那士兵拎着那头颅碗大的伤口,举着往天上一抬,看着那瞪大的眼睛,恶狠狠的啐死人一口,“呸,晦气东西,惊吓了我的心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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