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肉应该是公猪,又没阉割,腥气八怪的,气味大着呢。不搁点去腥的料酒,花椒,生姜,再也眼馋她也下不去那嘴。 今日索性就去城里备齐拜师用到的六礼束脩,再额外买来点香料把肉腌制了。 她身上真是穷的叮当响,还好他还有个假夫君。再穷也比她强,她舔着脸跟人家开口薅羊毛薅来点银子,不对是借来点银子,不然她真的只好去街上喝西北风了。 古人对拜师学艺确实大有讲究,就说这六礼束脩分别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芹菜和莲子她去集市上寻新鲜的就行,芹菜都是择拣好的,烂叶子都被掐掉的,莲子都是挑拣好摆在那。 池年没搞价,小本买卖都不容易,爽快的付了十三文,还被老爷爷塞了个西红柿。 不过五六斤的东西着实不轻,池年知道她这副娃娃脸对老年人最管用,微微抿着嘴,乖巧地笑了笑,“爷爷,我能不能把东西先放你这儿,一会儿我再来拿。” “哎,你尽管去,我给你看着,保证丢不了。”卖菜的老爷爷,头上皱纹都带着笑,这乖巧的娃娃他也看着稀罕。 池年刚走到仁和堂门口,药仆在柜台上称药,包药。池年对着年龄大点的药童说道,“三斤红豆,两斤红枣,半斤桂圆。” 药童麻利的辨别药柜上头的字迹,拿出一秤砣,一点点的过称核对,“姑娘,你可看好了,我们药堂可是百年老号,断断不会坑蒙拐骗,做出糊弄顾客的事儿。” “小弟放心,我不是那缺德人。”池年有心想套套话,“这药都是寻常药,坑蒙拐骗方能长久?” 药童叹了口气又瞧瞧她的脸,有点眼生,看起来颇有几分怨念“姑娘,看你不是常来买药之人。那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普通的药材,里头的道道也多着呢。” “你就说你买的,这红豆和赤豆长得破像,不是经常买药的还一下分不清楚。” “有那滥竽充数的拿赤豆卖给你。红豆要是自家吃量用的不多,倒也吃不出来个好歹。但也保不齐什么时候,食用过多闹肚子不说,万一吃出来个好歹,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者两者价钱,可是差了不止一倍。”说到这里,小童也不往下继续说了,全靠自己心领神会。 手指头灵活地拨拉算盘珠子,上下一敲击,得出来数“合计三十一文,就给你摸去零头,下次可认准我们仁和堂。” 刚出了门,只见两伙人情绪激动,唾沫横飞,一拥往这边来。一伙人青壮年扛着斧头,镰刀,一伙人穿着同一套工装从悬济堂后头的院子里一股脑的涌出来。 看着就是干架的前奏。 池年想往跟前挤,压根挤不进去。前头婶婆们端着盆,背着筐往那一围,挡的严严实实。 嘿,又是那天唠嗑的婶子。 “婶子,婶子,我在这呢。”池年感谢那婶婆就往人群里钻,这里这么多婶婆,周围的人听到身体反射让出点路。 给了池年可趁之机,她身躯灵活的扭动,往那里一钻,活像鱼进了水般。拉住婶婆的手,自来熟的打招呼问好“婶子,我又来了!你看可不巧了。” 池年今换上了宋书韵的衣服,她俩同岁,再者她也更瘦穿上也不显小。紫色的印花,衣服再也不是短了半截衣袖的样子,配上白玉的小脸,可不就让何婶子记不起来眼前这个乖女娃。 “是我呀,那个嗑瓜子的丫头”。池年这么一说,何婶子一拍脑袋,她就说有点印象,死活想不起来是谁。 “哦哦,是你那丫头,你和那状元郎???”何婶子打趣的调侃这丫头,啧啧啧,这两人看着都是斯斯文文,不知夜里头可还是???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瞧的池年老脸一红。 池年拉回话题,“婶子,咋又围住啦?” 何婶子还没顾上梳理思路,旁边那凑热闹的就忙抢在她要开口之前,进入抢答环节。 “他们两伙子哟,都闹了小半年了。中间一条人命就那么没了!你说说隔谁家里不闹心,哎~” 半说半拿根本看不见的手帕摸那两滴猫尿,演帝又出现一枚。 不得不说能把闹事的说的活灵活现,也是一种本事不是。 插着腰,声音洪亮的生怕那两伙人不注意她,这李婶子才不怕了,他家三儿子,都是年轻壮劳力,就在旁边卖烧饼勒。 要是打起来,她们可不怂,打破脑袋就往地上一躺,嘿,还怕不给银钱买肉吃。打定主意,声音中气十足,“看看穿土黄色衣服的是那悬济堂的伙计,拿着那些没开刃镰刀、斧头的是那西山村的李三大家的。” “他家老娘喝了这家悬济堂的药,当天夜里就蹬腿没了!为这事,他一家的都来半年了,都没闹出个结果。” 李婶娘说的咬牙切齿的,“要是我老子娘,我也不会不明不白让他去了,定要讨个公道!” 高潮处,拍了拍大腿举着拳头,肯不得替李三大家的去拼命。 “婶子呀,你知道的真多!你可知他们家老人吃的什么药?”池年发问。 李婆子拍拍胸-脯,头抬的更高了“嘿,那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可是小灵通,没我不知道的”,还看了何婶子一眼,更趾高气扬。 “他家老子娘当时开的可以治发热的方子,大家最基本的常识可都知道,那发热就算治不好也是缠绵病榻,可死不了人不是?” 路人甲:“可不是,我小娃当时发高烧,一-夜都没降下来,最后用热酒泡了泡身子,才大好。” 路人乙:“我自个也是,发热浑身没劲,生生熬过来了,现在生龙活虎,一点事都都没有!” ……
第9章 009 大善人是我自己(修) ……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听到李婶子的话,更是平添几分难过。 一个壮汉,抽噎着身子哆哆嗦嗦的,“娘啊,一个小小的风寒却被他们这糊弄人的黑心药堂给治死了!” “黑心药堂,吃人的药堂……娘啊”。 那仁和堂从上到下的伙计,尤其是负责给他娘抓药的,也是满脸委屈“谁害他娘了,我们好好的抓方拿药,到成了错处?” 两伙子人僵持不下,真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他们僵持半年没商量好也是有原因的,都怕各自一妥协,帽子就扣到自己头上去了。 池年看他们拖拖拉拉,怕这次他们又不欢而散。耐不住急性子,拉住李婶子嘀嘀咕咕说起悄悄话。 故意疑惑不解道:“婶子,确定是风寒吗?当日问诊时可带着李大娘亲自过来看病?” “不会是那仁和堂误诊了吧!婶子,我可听说有一种病和风寒发作起来可像了!” 李婶子明显也是道听途说,她哪知道那么多,含含糊糊的说是“带着来的吧。病还有看着一样的?乖乖!” 这还真不敢瞎说又看向李三大,“李三大,你说你娘是得了风寒,可有亲自带她来看病?” 李三大顺口就道:“咱们自个儿家看病哪有那么多讲究,不就是说说症状大夫开个药就结了?” “带过来看病折腾人不说,我娘的身体本就难受,带她过来我也怕她受不住,再者诊费也要五六文,都快能买上一斤肉了。” 那大夫急的要跳脚,“我就说不开,你非要说你娘是这个病,哎。” 路人甲:“描述病情还能说错?” 路人乙:“这倒是不能。不过只怕?” 路人丙:“我都这样买了十来年也没错过!” 路人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池年也说:“可不是勒,咱们描述病情自然不会错。”她去医院的时候也见过不少给医生描述病情的患者,可最后得出的结论往往与患者得出的大相径庭。 “怕就怕描述的不是一种病,可就糟了。” 条理分明的把道理捏开掰碎了讲,池年鬼精灵的笑笑,暗暗想到,做个和事佬也不容易,谁的面子都不能驳,这关头说错话一切可不就又回到原点了。 李三大表情呆愣,云里雾里,不理解其中的门道。 那药堂的掌柜灵光一现,终于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插上嘴说道:“病情千变万化,教书有因人施教,治病也是望、闻、问、切、治。光靠转述自然有误判的可能。” 这大半年生意冷清,流失了不少客源,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东家辞退了。 听到此李三大目眦欲裂,难不成是他害了老子娘? 药铺掌柜拱拱手,神情恳切,语气真挚,做足姿态。吆喝一声“大家伙儿都在这,我们双方各执一词,争论时不免有失偏颇,还望大家伙当这见证人给评评理,给我们说合说合。” 池年挺身而出,站到人群中间看向双方,拱手抱拳分别行作揖礼。嘴角含笑,年龄不大,民众看着她就像看向自家小娃娃。 她也是各种PPT会议讲解不少次的人,丝毫不怯场“各位叔伯婶娘们,大家伙别看我是一黄毛丫头,我身后可是有您们撑腰,结果不公正我们必定不依。” 这句话先是恭维了大家伙儿,再者众人可是统一战线的,万一下次这种事轮到自己岂不是遭了报应,人们迷信着呢。 池年背着手,把大夫的模样模仿的活灵活现,虚扶着额头不时还想捋下虎须,看向他的神色后,认真细致地对李三大询问,“李叔,可还记得当时如何描述?” 时间过的有些久了,小细节方面确实不容易回想。李三大抱着头,默默想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慢吞吞的开口:“我娘当时卧病在床,满脸虚汗苍白的脸色,只浑身说疼的紧。” 脸上尽是懊悔的表情,“我问她哪里疼,她说她觉得身上骨头缝都是冷疼的。我还怕出错,出门前故意摸了摸她的脑袋,是有些发热。” “于是我比以往任何时候的脚程都快,来了这仁和堂开了药就给娘熬上,喝了没多久,娘夜里就走了!”李三大怒目而视,恨不得替他老母受罪。 掌柜无奈接话,也是欲哭无泪:“当时还是我在旁边看他着急,让大夫给他先开的药方,就怕他老子娘身子弱,没想到…哎…你看看这叫啥事。” 掌柜也无处说理去,他这个月薪俸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二了,家里一大家子张嘴等着吃饭哩。 “我呸,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当时就不该信你!要不是你,我娘……”他平常哭也不敢哭,生怕被人说害死了老子娘,怎么有脸哭。 池年在周边的摊贩手上借了个收钱的铁盘和秤砣的杆,当锣就敲了起来,敲得耳朵倏然一阵只觉耳鸣嗡嗡,天旋地转。 “肃静,肃静!” 这一响民众骨子里的害怕不由而生,立马hold住全场。百姓也不再大声喧哗,彼此的笑都不自觉放缓,这往日只有县官老爷才有这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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