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薛二娘就放心了,顺着笑说:“俗话说得好,‘穷怕亲戚富怕贼’,你们两家可得离他们家远点,千万别接济着接济着被赖上了。” 乔淑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说完,她觉得和这市井老板娘话太多了,有些自降身份,便道了声“告辞”,重新钻进马车。 薛二娘这才收敛满脸的堆笑,朝马车的方向白了一眼,嘟囔道:“神气什么呀,什么家事都往外说,这姑娘更傻。” 她转身回去店铺中,盘算着有空找薛智来跟他说说,县令爷跟那丫头家关系一般,不会轻易维护她,找麻烦、使绊子,量那丫头也只能默默受着。 * 乔宁带着香料、烧鸡和枣花酥回到书院,沈老儿已经着手做卷笔刀的模具。 见乔宁满载而归,可劲夸了几句,主要还是因为见到烧鸡给激动的,他打开包着烧鸡的油纸袋,果然如小儿所言,还是热乎乎的。 乔宁把荷包里剩下的钱扔进钱箱,叹了口气道:“亏得今日出去买香料时带的钱多,让我狐假虎威了一把,不然就被看扁了。” 沈老儿瞧她兴致不高,问道:“怎么出去一趟买到这么多香料还不开心?是谁给我们丫头委屈受了?” 说来奇怪,乔宁方才正面遇上乔淑时还不觉得怎样,回到沈老儿这里却委屈起来,想想还真有些丢脸。 她把在醉香楼和乔淑争最后一份枣花酥的事讲了一遍,末了有些幽怨道:“都是没钱闹的,我要是挣了大钱,我那堂姐才不敢在我面前耍横呢。” 沈老儿听明白了,合着独自面对“敌人”时伶牙俐齿,女侠一般,回到自家窝里就委屈屈起来,便笑道:“我听着咱丫头可是占据上风了,丝毫不输你那什么姐。” 乔宁嘟着嘴:“那是因为我占理,我先买的。”M??漫漫 “所以你比她强啊。”沈老儿语气肯定,“你看你啊,比她年龄还小,一个人自食其力赚钱,小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她呢?挣过一个铜板吗?大手大脚花十两银子买一份枣花酥花的还不都是爹娘挣来的,这么一比,你简直是女中豪杰!” 乔宁“噗嗤”一声笑了,埋怨道:“还女中豪杰呢,老伯你江湖话本子看多了吧。” 沈老儿悻悻:“是多了点,前些年闲来无事就喜欢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乔宁一个骨碌爬起来,斗志昂扬道:“我要继续做咱的小生意,先从小钱挣起,以后挣大钱!” 说完,便去处理那些香料了,各种香味的香料和橡胶混合在一起,就等着做香味橡皮擦。 沈老儿就喜欢小丫头这性子,说干就干,无奈笑着:“枣花酥再不吃可就凉了啊。” 那边只传来一句:“给我留一块。” 两日后,书院讲堂。 陶崇突然握着一支刚削好的铅笔举起来,声音足够全讲堂的人听见:“我宣布,这是自从乔小娘子卖铅笔以来,削出得最完美的一支铅笔!” 学生们之间关于铅笔一向有诸多比试,例如比谁的铅笔字写的最好看,谁的铅笔削得最好……甚至于谁的橡皮剩余最多,因为橡皮剩余最多者则说明他写的错字最少。 第一种和最后一种比试,陶崇是绝对比不过旁人的,他既没乔承写的铅笔字好看,也没商屿错的字少,能比的便只有这削铅笔一途了。 今早,他仔仔细细地削,力求把“花瓣”削得均匀整齐,铅芯又尖又居中,那细致的模样,沈老儿这种匠人看了都得赞一声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削出了一支十分好看的铅笔来,于是便开始嘚瑟。 立刻有人围上去观看,左看右看,不得不承认,这铅笔削得还真不错。 “杰宗兄,不错嘛。”有人夸赞道,“字虽写得不好看,橡皮也是第一个用完的,可这削铅笔的功夫你可是书院一绝。” 这话换旁人听了绝不像在夸人,陶崇却深以为然,沾沾自喜道:“过奖过奖。” 王昀也诶被那边动静吸引,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后,小声说了句:“比乔承削得还好看吗?乔承削那支笔应该是最高标准了吧?” 这声音虽小,却被人听了去,告知陶崇被小小童生挑战了。 陶崇“嘿嘿”一笑,颇有些“不服来战”的意味,溜达到王昀面前问:“你说谁削的比我这支好?” 王昀茫然指指旁边:“乔承啊。” 陶崇嗤笑:“他才九岁,乔小娘子连削笔刀都不让他拿,怎么削?” 乔承从一众争论声中抬起头,他并不想参与这场比试,只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完成课业,于是把自己亲手削好的铅笔亮给陶崇看。 陶崇原本还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看到乔承的铅笔后突然愣住。 片刻后,这位痛失“削笔冠军”地位的人抱头痛喊:“我不信!你怎么可能削出这么完美的铅笔!”
第22章 乔承那支铅笔削得着实完美,六楞笔杆的每个楞上都有一朵小小的“花瓣”,均匀分布在铅笔的一圈。 铅芯削得尖尖细细,绣花针似的,光线一照,笔尖上仿佛蘸了一点光。 太细了,不像是人手能削出来的,更不像乔承这般小的年纪能削出来的。 乔承书案前围了不少人,欣赏完这支堪称完美的铅笔后都啧啧赞叹。 陶崇于“写好字”和“不写错字”两方的冠军铁定无缘,唯一抱有希望的“削铅笔”比试,“状元”板凳还没坐热呢,就被乔承赶了下来。 “杰宗兄,愿赌服输,你那铅笔可没小乔承削得好看啊。” 陶崇哀嚎一声,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怀着最后的希望问乔承:“承弟弟啊,这真是你自己削的吗?是不是你宁儿堂姐给削的,你是童生中的佼佼者,可不能撒谎哦。” 乔承摇摇头:“不是阿姐给我削的,杰宗哥哥,的确是我自己削的。” 如今他叫乔宁直接喊“阿姐”,因着书院的童生众多,唤乔宁通常为“宁儿姐”,乔承一开始也叫“宁儿姐姐”,这样一来他与书院众人的称呼便没什么差别。 这小家伙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心里头点子多着呢,为了显示他在乔宁面前的独一无二,便开始把“宁儿”两字去掉,只喊“阿姐”,这样听起来才是比旁人更亲一层的堂亲关系。 乔宁这些时日颇忙,竟没发觉这小家伙何时改的口,等发现时都快听习惯了,她不知道小家伙想要霸着她的弯弯绕绕的心思,便随他去了。 陶崇听完哀嚎一声,他是信的,乔承是小君子,犯不着为了赢个比试而说谎。 他颤颤巍巍道:“哥哥承认你削的最好看,你能不能现场演示一遍,也好让我输得甘心些。” 不仅陶崇,围上来的每个人都好奇,九岁的孩童究竟是怎么把铅笔削这么完美对称的,倘若用这么尖细的笔尖写字,字迹都会更细一些,用起来那是一种享受。 不演示怕是不能罢休了,这么多双目光巴巴等着呢。 乔承点点头,表示同意演示。 他先是借了同桌王昀的铅笔,王昀的铅笔因为太久没削,笔尖都磨平了,正好该修整一番。 王昀很是爽快,立刻借给乔承,他虽是跟乔宁亲自学的削铅笔,却离乔承这支铅笔的漂亮程度差的远,得知自己的铅笔被用作“演示工具”,立刻喜滋滋地递了过去,早就想拥有和乔承同样好看的铅笔了。 接着,乔承从笔具袋子里摸出一块有棱有角的物件儿。 这东西放在九岁孩童的手里不过掌心大小,形方、色白,像是用木材制成,如同一只缩小的木头匣子,这“匣子”上面却是一片薄薄的刀片,镶嵌在木质框架里,锋利的刀刃清晰可见,却因为与那框架平行,便隐藏了这锋利,是怎么都不会伤到手的。????漫漫 此物的一端被挖出一口圆圆的洞,只见乔承把铅笔一头插/进那洞中,开始旋转铅笔。 聪明一些的书生已经猜到了此物的用处,恍然大悟般道:“哦——我知道了,铅笔旋转时刀刃便会削去一层薄薄的木头笔杆,多转几圈,不就成乔承的笔那样了么?” 乔承抬起眼,冲他点点头:“说得完全不错,此物是我阿姐和沈老伯所作,叫卷笔刀,专门用来削铅笔削出来的铅笔美观匀称,最重要的是它很安全,绝对不会割到手。” 他边说边转动铅笔,看见手上的铅笔皮被一层一层削去,铅芯也被逐渐磨成细长的锥状。 旁边不知道谁发出一声震惊的“哇塞”:“我的削笔刀都被我娘收走了,她说不安全,害得我好几日没用成铅笔,做课业的效率急剧下降,这卷笔刀倒是个好东西哇。” 是个好东西不假,可一群人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乔承操作,眼馋,手更馋。 陶崇是新奇得不得了,那小东西转起来简直太好玩了,削下来的铅笔皮跟美人的裙摆一样好看,他可太想要一个了,急切问道:“乔承老弟,这卷笔刀……是你阿姐给你做的么?” 乔承点点头:“是阿姐昨晚送我的,她也是刚做出来。” 天知道陶崇和王昀有多艳羡,有个会做笔具的阿姐太幸福了!可恨自己没个好姐姐。 乔承又补充一句:“今日阿姐便会在摊位上卖这卷笔刀。” 陶崇和王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对这卷笔刀深深的向往。 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秒,有人问:“阎王爷今日是不是不来授课?” 有人“昂”了一声,表示确定。 下一秒,围在乔承书案前的人默契十足,全都往书院门口的方向跑去,掀飞乔承书案上一摞课业纸…… 偏巧不巧,这般“盛况”又被正要去竹林背书的薛智瞧见了。 如今他一见到有人往书院门口去就难受、眼红,胸腔里像堵了棉花,闷闷得不舒坦。 至今为止,书院没在乔宁那买过铅笔的学生不多了,薛智算一个。 他皱着眉头拉住一人问:“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人生怕赶不上什么东西似的,急匆匆道:“去乔小娘子那买卷笔刀,削铅笔特别好用。” 果然又是那小丫头! 薛智握了握拳头,耳边响起姑母说过的话:“那丫头的爹是被皇上革职了的,乔县令跟她家关系一般,侄儿,你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再想想姑母的生意,姑母可是要挣钱供你考状元的啊。” 内心天人交战一番,他忽然转了个方向,朝大门口走去。 自然不是要去乔宁的小摊上买铅笔,而是今日掌院从临县书院考察回来,作为学生,自然要出门“迎接”,顺道说说近日来有人在书院私自摆摊的事。 江德东城门处,薛智在此等候良久,终于在日落十分看到一辆旧马车摇摇晃晃从远处驶来。 等马车靠近,薛智举手一礼,恭敬道:“掌院,您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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