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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晚棠原先也是想着，亏本先试水，若是不行，钱打水漂，若是可以，那便阿弥陀佛。 但是一本利润在半两银，还是比她想象得好太多了。 她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恰好这时候，高阳舒肚子发出了一声长鸣，一时间二人都有些尴尬，偏偏霖儿又打了个响嗝，摸着肚子不好意思道：“好像吃撑了。” 高阳舒又哼了声，有些不满。 崔晚棠将备好的钱给高阳舒，说道：“还是多谢你，这是五百文，知道你是看在我夫君面上，亏损着给我印这些书，这些远不够成本，但确实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高阳舒闷哼了声，接过钱，“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去哪里卖？” 崔晚棠见他关心，想了下，便将计划说了。 她给高阳舒看了下自己准备的背篓，仔细说着这些东西。 高阳舒摸了摸鼻子，忍不住道：“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吧？” 崔晚棠打量着高阳舒，有点迟疑。 高阳舒立刻高声道：“你给我一刻钟，我马上就从爷爷变哥哥！” 崔晚棠勉强点了点头，人家帮了大忙，提点要求无可厚非。 高阳舒说是一刻钟，就真的一刻钟后出来了。 且还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胡子全剃了个干净，露出偏白皙的面容，衣服也换了身干净的，束着发露出洁净额头，俨然一副清俊公子模样。 就是黑眼圈太重了，跟流连花楼的公子一样。 “哇。”霖儿很给面子的感叹了声。 高阳舒顿时傲娇抬了个头，“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二哥哥俊俏的多？” 小霖儿立刻反驳，“我二哥哥最好看！他没有黑眼睛，你这个像熊猫！” 高阳舒咬牙，“瞎说，我自小就比宋彧长得好！” 崔晚棠看着高阳舒和霖儿过不去，有些无语，还好，虽然宋彧比高阳舒小一岁，至少没这么幼稚。 她拍了拍石桌，“行了，跟五岁孩子吵，你丢不丢人，快点吃饭，吃了我就要走了！” 她拍桌子的时候，石桌会发出砰砰砰的晃动声，让高阳舒心口一颤一颤的，他哑了声。 见桌子上有碗馄饨，十分惊讶。 “给我买的？” “不然呢？我和霖儿都吃过了。” 崔晚棠趁着刚刚高阳舒去收拾自己，就去巷口看了下，正好碰见一挑担过去的馄饨摊子。 高阳舒坐到桌前，看着散着热气的碗，眼角有些湿润。 “你也是第一次吃馄饨吗？我也差点好吃哭了。”小霖儿凑到高阳舒身边侧着头问道。 “小屁孩，你才因为好吃哭了。”高阳舒抽了下鼻子吐槽了句。 “都是你二哥这个混蛋，我回来一年了，不来看我，我家破人亡孤家寡人，他倒好，娘子弟弟都有了！”高阳舒咬牙骂道，随后低头狠狠吃着饭。 “二哥为什么不看你？”霖儿顺着问他。 高阳舒动作僵了下，没有应。 吸溜了几口才嘟囔着，“不就是打了他几顿让他滚嘛，他倒好，还真就滚了五年。” “你为什么打我二哥！”霖儿生气道。 高阳舒侧头瞥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崔晚棠也好奇，“你为什么打他？” 高阳舒抿唇，看着手里剩下的馄饨，叹了口气，“我父亲早年得宋叔相救，在宋叔的帮助下才有了书坊，宋叔入狱，他自是要变卖家业去帮忙。” “后来我父亲意外出事，母亲悲痛自绝，我家便剩我一人了。宋彧几次上门来给我道歉，我明白他并没有错，但是我当时真的不想看见他。” “再后来，我独自去了别处，流离四年，到底还是回来了。原打算这几日把这处卖了，我便去别处过日子，不想他倒是找上来了。” “若是你不印书，他是不是都不来找我了？” 高阳舒嘲讽道。 崔晚棠有些无语，“他不找你，你不能去找他吗？” “我怎么知道他住哪里去了，再说了，我都惨成这样了，他不该主动给我台阶下，来看看我吗？” 高阳舒又是不高兴，一想到宋彧家庭和乐，他独身一人，他就委屈。 崔晚棠也不了解这二人之间是什么恩怨，只觉得都是矫情鬼，便拍了拍桌，“快吃吧你，磨磨蹭蹭。” “磨磨蹭蹭。”霖儿也跟着接了句。 高阳舒不爽得掐了下霖儿的脸，一口闷掉了所有底，擦了擦嘴起身道：“行了，走吧。” 三人一道出门，崔晚棠先去找了那两个杂技团的人，一时间就成五人了。 她去到清河学堂外头，便见许多卖吃食的小摊贩已经开始支摊了。 学堂对面有棵大榕树，那里有面食摊子，还摆着许多小桌椅，人高马大的壮汉正同他的妻子忙碌着烧水，晾面。 这位据说便是行伍出身的监市头头，林毅。
第25章 开门红 宋彧同她说，这林毅不苟言笑，一身武力，原本只是摆个摊养妻儿，没想到碰到了监市管教他。 于是林毅这个暴脾气，去了衙门申请入监市，用武力征服了底下的人，成了头，还占了这清河学堂外最好的地段卖面。 凡是摊贩都怕林毅，不过宋彧却推荐崔晚棠去林毅的摊子那做宣传。 他说：“林毅最看重其妻儿，他妻子性子单纯，你只要吸引的他妻子同意，林毅也会同意的，而且别处总没那处好，没有人会去招惹林毅。” 崔晚棠也不知道宋彧怎么清楚这些，但是他在知道崔晚棠要来清河学堂门口搞宣传时，就告知了崔晚棠这件事。 林毅占的地方确实是块好地方。 崔晚棠直勾勾盯着那里。 盯得林毅媳妇都受不住，拉了拉丈夫，让丈夫看了过来。 林毅刚毅的视线立刻甩到了崔晚棠一行人身上，高阳舒打了个哆嗦，忍不住道：“弟妹，你不会盯着那块了吧？那兄弟看着可不好惹。” 崔晚棠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没理高阳舒，朝着林毅夫妻走去。 林毅立刻挡在妻子面前，他紧盯着崔晚棠，这小姑娘看着不大，但他能感觉到，这是个有功夫在身的。 “来吃面？”他冷声道。 崔晚棠摇了摇头，笑道：“只是想跟您做个生意。” “不做。”林毅一口回绝。 崔晚棠也没被他的冷淡吓到，从背篓里取出来一个功夫熊猫布偶手套，递给林毅。 “这个送给您家孩子，”她先是说道，“我只借着您的地盘说书，说得好，也能给您吸引客人来，您说是不是？” “说书？” 林毅妻子好奇得探出头，她长得十分清秀，眸光清澈，一看就是被丈夫宠着的。 林毅有些想把妻子拉回去，奈何妻子好像对崔晚棠很感兴趣。 崔晚棠把布偶给林氏妻子云娘看，还从背篓里又取了两个别的出来，让霖儿套了一个，云娘的视线落在霖儿身上，顿时目光柔和下来。 “夫人，我说的就是小孩子听的书，卖的也是小孩子的这些玩意，不耽误您生意的。” 崔晚棠乖乖巧巧得说着，就像个单纯的小姑娘。 云娘指着霖儿，“这个是你的？” “他叫霖儿，是我小叔，今年五岁了，我若是能将这些卖了，说不得来年他也能来学堂念书。”崔晚棠摸了摸霖儿的头露出期盼之色。 她又叹了口气，“不过还要先凑足我夫君来年赶考的银子。” 见云娘露出一抹同情之色，崔晚棠又道，“夫人，我并不白分你家摊位，我可以付摊位费，我只要每天在这讲半个时辰就好。” 云娘有些迟疑，她虽然想答应，但也不会盲目做主，只是看向自己丈夫。 林毅摇了摇头，“学堂里的孩子都不大，都要专心念书，听书算怎么一回事，你赶紧走吧，别耽误孩子。” 云娘听丈夫这么说，也反应过来，是啊，哪有小娃娃听书的，自己可不能害了孩子们，因此也冷下脸来。 崔晚棠就知道会遇见这种事，她拍了拍霖儿的肩膀，霖儿立刻点头，挺起小胸膛。 他手上的鸭子布偶跟着点头，十分可爱。 “叔叔，婶婶，我叫宋霖，我给你们讲一个丑小鸭的故事吧。” 林毅不想听，耐不住霖儿是小娃娃，妻子拉了拉，也就听着了。 “从前有只鸭妈妈生了很多蛋，很快蛋里都生出了小鸭子，其中有一只小鸭子特别的难看，灰灰的，鸭妈妈和它的兄弟姐妹们都很讨厌它……” …… 孩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稚气，但十分吸引人，云娘很快就直直盯着霖儿，脸上不由带着笑意了。 “丑小鸭想了好久，它还是鼓起勇气飞到湖边，结果它朝湖里一照，它竟然变成白天鹅啦！” 霖儿讲完，哼哧着喘了口气，看向崔晚棠，崔晚棠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林毅噗嗤一笑，嘲讽道：“那本来就是鸭蛋里混了个鹅蛋，无趣，自欺欺人。” 霖儿愣住了，不知所措看着林毅。 崔晚棠有些无奈，她摸了摸霖儿的头，“霖儿，你觉得呢？” 霖儿看了眼林毅，低下头道：“虽然丑小鸭一直被欺负，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努力，最后终于变成白天鹅了。 就像霖儿努力，就能把故事讲完，二哥哥努力，就能考到大官，娘亲努力，就能养好身体，嫂嫂和姐姐努力，就能挣到钱了。” 林毅不由怔住，他想说故事就是鸭蛋里多了个鹅蛋，怎么到这小娃娃嘴里就成了大道理了。 云娘不由柔声道：“霖儿说得对，你的故事讲得特别好。” 崔晚棠看向林毅，“林大哥，我们要说的书就是这种孩子听的书，您看，在孩子的眼里，他们听到的东西和我们听到的是不一样的，正是这种很简单的故事才能让他们理解，让他们在这个年纪建立自己的认知，开拓他们的思维。就算做不到这些，我的故事也不是害人的故事不是？是适合孩子听的。” 林毅也知道了这书跟他理解的话本子不一样，但也没那么抗拒了，不过还是吐槽了句，“不还是为了挣银子。” 崔晚棠听语气知道这事成了，笑道：“大人和孩子的需求不一样嘛，您的面可以填饱孩子肚子，但您也是为了银子嘛。” “你……”林毅刚要反驳，结果被云娘拉住。 他叹了口气，淡淡道：“行了，你自己挑地方，要是耽误我生意，就得赔钱。” “好咧，”崔晚棠应了声，低下头对霖儿笑道，“霖儿真厉害，谢谢叔叔婶婶。” 霖儿眼一亮，知道自己完成任务了，开心极了，学着宋彧平日作揖，弯下腰，“谢谢叔叔婶子，愿叔叔婶子努力努力挣大把银子！” 云娘好笑道：“这娃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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