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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无人应答，齐录明知道慧柔不是会寻死的人，只是嘴上耍厉害，生了慧柔的魏贤公主更加清楚这个道理。 过了片刻，接到信儿的丫环们搬来木板，拿着锤子开始凿钉子。 慧柔急得满屋子乱转，指甲无意识地抠弄手心，将双手都弄得伤痕累累，他满脑子都是该如何逃出去，无暇顾及手上的伤口。 忽地，脑袋里闪过了主意。 慧柔拔了头上的簪子，将锋利的尖对准余下的人。 “去，都去门边。”他说道：“大点声喊，就说我悬梁自尽了。” 小厮们不情不愿地挪到门口，扯着嗓子传达慧柔的谎话。 钉钉子的声音瞬间停止，屋外的人都望向王君，等待指示，谁知道里面是真是假。 王君身边的礼公寻了一个没完全钉死的窗户，一锤子凿开，看到了里面干嚎的主仆们。 窗户开在慧柔左侧，等他意识到有了开口，想要冲过去时，厚实的木板已经补上了空缺，将窗口封得更加牢固。 慧柔狠狠地锤了两下，没能抗衡过丫环的力气。 他不甘心，决不接受怀姐姐被一个才认识半年多的人抢走，明明是他先来的，他等了怀姐姐那么多年，心中只有她一个。 为了元怀悯，慧柔愿意做任何事，可为什么怀姐姐就是不喜欢他？ 拍打木板的手缓缓落下，慧柔转过身，背对着窗，视线扫过众小厮，穿过人堆。 他忽地瞧见了床边垂下来的白绫，那是等怀姐姐来了后，用来做戏的道具。 卧房的窗户还未被完全封上，慧柔计上心来。 不是不相信嘛，那他就给父亲演一出‘真的’！ 慧柔习武时间不短，身体比一般的男子都要强健，两手抓着白绫悬空一小会儿，他自信还是能坚持得住的。 慧柔又把这群可怜的小厮叫来，说了自己的安排，让他们继续喊，得是声嘶力竭，极尽真实才行。 小厮们已经放弃再劝他了，不仅说不通，而且好心还得被当作驴肝肺，遭人家一顿打，真不如去门口牟足了力气喊公主。 一群人听话地贴到门边，等到慧柔准备就绪，踹翻了椅子，双手抓着白绫，脑袋虚虚地套在圈里，人吊在半空中，他们就扯着嗓子又一次说：“县主悬梁了！快点开门救人啊！县主！” 有了方才的经验，这回喊得可比先前那次真实多了。 可惜魏贤公主刚上过当，这回想也不想，直接当做是慧柔又一次跟他耍小聪明，压根就没让礼公再去砸窗户确认。 小厮们喊得来劲，脑袋全都朝着被封死的门，除了被绑住手、捂住嘴的青芽，没人注意到慧柔的变化。 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时间稍微过了一会儿，慧柔就认识到了自己真正的能力，两条胳膊很快就发酸，不住地颤抖，手心也浮出了汗。 他想要挪挪手，稍微活动手臂，然而手心用力的位置发生变化，勒紧的白绫陷进了被扣破的肉里，猛烈的痛忽地袭来。 慧柔根本反应不过来，身子忽地抽搐，脱力了一瞬间，只是那短短的片刻，就出了大事。 没有手臂帮扶，身子直直地往下坠，脑袋被白绫套牢，勒着的脖子发不出求救的声音，他扑腾着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看到的人只有没法提供帮助的青芽，这二人全都呜呜地叫着，青芽发出的声音比慧柔还要大些。 却没有一人能盖过在门口干嚎的小厮们，青芽就这么看着慧柔挣扎的力度一点点变小，绝望在二人心中蔓延开来。 “您这是做什么！”齐录明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还是放心不下，听到慧柔这边传来的哭喊，忍不住过来看一看。 来了就瞧见父亲让人钉门窗，齐录明于心不忍，将封门的丫环拨开，自己上手用锤子重新砸开门。 贴着门的小厮赶紧往后退，这才看到里屋面色惨白的慧柔。 与此同时，嘭地一声响，门板从中间破开一个大洞。 齐录明先进来，顺着小厮脑袋的方向，也看到了吊在梁上的弟弟。 她两眼一黑，险些没跟着昏厥过去。
第94章 赈灾 齐录明大步跑过去，抱着慧柔的小腿试图将人撑起来，她是个文弱书生，力气不大，失去意识的慧柔又显得比平时沉了很多，所以并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傻眼的小厮们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搭把手。 魏贤公主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对，变了神色，松开扶着他的小厮，毫无形象地跑向慧柔的卧房，步子越迈越大。 进去的人得用钻的才行，魏贤公主的衣裳被破碎的门框勾出几条长线，耷拉在身上。 看到幼子的惨状，魏贤公主如遭晴天霹雳，面色难看得与慧柔有一拼。 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慌慌忙忙地凑过去，一块托着慧柔的腿。 一群人共同使劲儿，将慧柔从白绫上放了下来。 齐录明跪在慧柔身边，手指哆哆嗦嗦地伸到他鼻下。 过了片刻，就在绝望高高积起的时候，终于感受到慧柔微弱的呼吸。 齐录明失去支撑跌坐在地，这才略松了一口气。 魏贤公主的眼角溢出泪，立即反应过来，这得赶紧叫医者。 魏贤公主胳膊撑地，试了两次，才在过度紧张过后站起身，催促小厮：“快！快去请医者来！” 齐录明则拿了父亲的公主腰牌，亲自进宫找御医，两边一块使力。 谁成想，进宫之后竟得知了一件大事。 北方大雪，成片民房被压塌，上百名百姓或死或伤，其中以麒州情况最为恶劣，麒州多山，临山的几个村镇遇到山石滑坡，伤亡情况更加严重。 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刚送到京城，皇帝看后一时着急，直接昏了过去。 整个太医院全都被叫去给皇帝看病，哪还有人能得空去查看慧柔，齐录明只能寄希望于父亲，盼着他派出的人已经找到别的医者。 恢复了一丝意识的皇帝，第一时间将诸位大臣叫到宫中，紧急商议赈灾事宜。 正赶在年关前，又是最冷的冬季，此事真是半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找人倒是不难，传旨的宫女去一趟广安侯府，就能将大半个京城的高官贵胄全都找到。 此事一出，刚还举杯起哄的众人瞬间酒醒，全都朝着皇宫赶去。 别人是喝不成喜酒，元怀悯则是成亲被迫中断。 “转告正君，让他不必等我，早点歇息吧。”她吩咐了一句。 随后穿着大红的婚服，又骑上迎亲的骏马前往宫中，成串的马车队伍跟在元怀悯身后，浩浩荡荡地奔向皇城。 曾闻舒斜靠着床框，今日他起得早，现在周遭静了下来，这人难免会发困。 上下眼皮来回纠缠，每次睁开又会不受控制地粘在一块，瞧着已经困得不行了点，但实际上着，曾闻舒的脑袋还异常清醒。 院中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时辰似乎还不算太晚，曾闻舒微微疑惑，坐直了身子等待。 元聪站在门外，叩了叩门，大声对曾闻舒说道：“正君，朝中有事，陛下急召了诸位大人进宫，将军也去了，走前特意让我跟您说一声，叫您早点歇息，不必等她。” “出了什么事？”曾闻舒的心一紧。 元聪答道：“北方有雪灾，应该是商议赈灾事宜，今夜估计不会回来了。” 去年旱灾，今年雪灾，可怜百姓们受苦，想起之前见过的难民，曾闻舒叹了一声。 “我知道了，多谢元侍卫。” 小厮们都是苦出身，有不是家生子的，曾经住在外面的，当过寻常人家的孩子，听到闹天灾，跟着心情变差。 曾闻舒掀了盖头，侯府下人给他送来吃食。 曾闻舒叫四个得力的小厮也都坐下，一块吃在侯府的第一顿饭。 听雪早就饿得肚子乱叫，他也不客套推脱，直接坐下，先给曾闻舒布菜，然后自己狼吞虎咽，吃得没有半点形象。 听雪越想越生气，他塞了满嘴的饭菜，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在又一筷子饭送到嘴里后，怒道：“是谁算的吉日，明个奴才就去砸了她的招牌！外面多少人突受天灾，挨饿受冻呢，真不知道是怎么算的！” 被骂的人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也不嫌丢人，见了皇帝后，还想着说自己刚观的天象，推出何种八字配置的队伍是赈灾的最佳选择。 才开口说了半句人员配备，就被皇帝拿盛汤药的碗砸到脑袋上。 皇帝的声音里夹着怒火：“赈灾方案尚未拿出，就想着往里塞人了？这次又是朕的哪位女儿出的主意！” 这人赶紧跪下，却是为时已晚，当着诸位大臣的面，被御前侍卫生生拖了出去。 室内的气氛变得越发严肃，众人最多只是淡淡扫了被拉走的人，转头又迅速投入到赈灾安排中。 面上瞧着，各个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然而即便有皇帝刚才说出的狠话，该争的东西，各个派系还是要争夺。 四皇女、五皇女和九皇女都想要让自己的人加入到赈灾队伍中，你塞一个我塞一个，她多了一个我再补上一个，谁都不肯退让分毫。 虽然赈灾难办，一旦出差错难逃大罪，但现今几位皇女的争斗已然摆上了明面，能增加功绩的事情都得争夺起来，其背后的危险被视而不见。 初步完善的方案，配上过于庞大的赈灾队伍，皇帝刚好了一点的头痛再次剧烈发作，她坐在椅子上，相比半年前，身子瘦了好几圈，不知何时显出了颓态。 赈灾方案被一改再改，凭借过去的例子，和元怀悯在北地待过的经验，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最终出了一份详尽的内容。 只是这赈灾人选让人大吃一惊，势头最猛的五皇女、九皇女、四皇女，以及几位后起的皇女都没有出现。 带队的竟是十一皇女，曾叙在户部的工作做得平平无奇，又是第一次接手如此大的案子，当真让人难以放心。 皇帝也是知道曾叙的能耐，于是配了两个能干的副手给她，曾叙自己主动要了董儒安同行。 如此看来，皇帝是要将功绩给曾叙拿，活儿全交由副手们做。 这种捧人的策略颇为眼熟，一下子让其余皇女有了危机感，毕竟皇帝每次拔女儿，都是用的相似的招数。 曾叙被皇帝娘近些天的亲近骗住，误以为母皇是对另几个姐姐失望，所以找上了她。说起来，孙太后和良君都出自承恩侯府，皇帝同她的血缘最为深厚。 先前未曾真正接近权力，如今有了表现的机会，还是如此轻易不费力的活儿，又有几个皇女能保持平常心，半点不心动的？ 这时候曾叙拿出劲儿了，双手接过圣旨和尚方宝剑，谢恩道：“孩儿定不负母皇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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