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鸣秀当真被这个男人的话术绕昏头。 都不知两人究竟如何对话,怎么说到最后,变成她来求亲,而他亦答应了? 「我、那个……」她想聪敏地说些什么,但舌根发僵。 这一边,金玄霄突然转身去取他刚用过的那只大木碗,往碗里再次倒进酥茶直至七、八分满。 「喝了它。」他将大碗递到乐鸣秀面前,语气不容质疑。 乐鸣秀下意识抬手去接,大木碗被她捧在掌心里,酥茶温热,隔着大木碗透出的热度并不烫手,她确实有些渴了,喉头发燥,没想太多捧着就饮。 「再喝。」见她喝了几口停下,金玄霄半命令般又道。 乐鸣秀顺顺气,听他的话再次捧碗喝起,只是他用的宽口大碗实在好大,七、八分满的酥茶对她来说实在太多,喝下约莫一半便饱了。 再一次停下来,她微喘着气,抿着沾染甜香的唇瓣对他摇摇头,表示真真喝不完,手中的大木碗才被男人接收回去。 金玄霄将碗一转,转到她以碗就口的那个地方,对准她喝过之处,张口直接将余下的酥茶喝得干干净净。 乐鸣秀还来不及有何感觉,就见他将空空见底的大木碗朝地上一掷。 砰!啪啦! 不觉得他如何使劲儿,但厚实的大木碗应声碎作好几块。 ……何意? 她如坠五里迷雾,模糊之间心头生出一种感觉……这一大碗酥茶喝起来,为何有种在喝合卺酒的感觉? 随即就听到男人道—— 「共饮一碗茶,你我定结契,亲事就此定下,悔者便如此碗。」 为了她木灵族的灵疗能力,为了她身上得天独厚的好处,他竟也肯娶她为妻,还应得这般神速痛快。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是第二个萧阳旭,重生到这一世,她逃出前一世的牢笼,前途却依然充满未知,只能一条道摸黑走到底了。 至少,他这里有一头绝世罕见、可爱剽悍的大黑狗子,还有那个她尚不知姓名、生得是无端俊俏粉嫩的小男孩,光凭这两点就能把金碧辉煌的北陵后宫甩到几丈外远。 再者,若还要再较出其中优劣,就是他金大爷与她同为灵能者的身分。 灵能者对灵能者,她的,他的,当两个这样的人交流交融,「得一仙身」是指单方面改变?抑或双方的灵能和肉身皆会产生变化? 她其实是很好奇的。 毕竟木灵族的「部囊史」中未曾详细记载,应是历代长老们从未见识到这样的例子,也就无从知晓。 所以她乐鸣秀与他金大爷好在一块儿,最后将得到何种结果,她能在「部灵史」中好好记载下来,届时也就不枉她作出这般决定。 羽睫掀了掀,她眸光从满地的木碗碎片移向他,宁定牵唇—— 「结契既定,定然不悔。」 金玄霄似被她此际的神情和语气取悦了,薄唇一咧,笑得甚是自得。 可能因为心里痛快,他大爷突然「大发慈悲」问:「当真就这么听话?你就没什么事想弄个水落石出、想问一问本大爷的吗?」 有。她有啊! 乐鸣秀深深吐纳,低声道:「确实有一事欲知……」 「好,你问。」男人头一点,好生大度。 「我想问,金大爷今儿个明明不在北陵王廷,嗯……至少我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时,呃……就是小女子在王廷宴席上当众表明心系于你,且对你倾心不已、欲去你身边的那些话,你、你明明不在宴席上,是之后好一会儿才闯进来的,可金大爷又为何把话全听了去,知道得那样清楚?」 没料到她会在此时提出这样的疑问,金玄霄浓眉又挑,嘴角亦扬,神情彷佛又带嘲弄,却也揉进某种描绘不出的软意。 「想知道?」他反问。 「嗯。」她很认真地点头,圆而清亮的眼睛亦是一派认真,眨都不眨。 男人忽地咧嘴笑开,充满可恶气味地叹了口气—— 「欸,不好告诉你啊,因为你听了会怕。」
第六章 我是你婶娘 不好告诉她?她听了会怕? 是他故意吊她胃口、故意作弄人才是! 要她提出疑问的人是他,摆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根本是装模作样!不告诉她,偏要她心痒痒似的,他金玄霄好歹是一族之长,竟幼稚成那样? 乐鸣秀已暗暗腹诽某位大爷整整三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眼下只有抱紧金大爷的金大腿才有活路,所以敢怒不敢言,想骂人仅能骂在肚子里。 但这三天仍有好事发生,是极好极好的事—— 金玄霄派去接应木灵族人的部分人马已将一批人接来与他们会合,先行被送抵的这一批族人多属老弱妇孺,青壮一辈的族人则随金玄霄的手下继续押队,再过两日就能赶上来。 见到从小便玩在一块儿的姊妹淘陆晓晴随第一批族人前来,乐鸣秀眼眶都热了。 整整三年多……噢,不对,连同上一世的分儿加在一起,她实有好些年未再见到晓晴,上一世她形同软禁被困在北陵后宫,晓晴也无法入宫相会,记起离世当下,走得那样孤单,身边一个亲朋好友皆无,乐鸣秀此际更觉万幸。 她哭得淅沥哗啦、涕泗纵横,抱着好友又叫又跳,向来温柔且善解人意的陆晓晴险些被她吓坏,更被她的起伏心绪带着一块儿哭。 两姑娘抱头哭过一阵,哭得旁人退避三舍,之后又手握着手边哭边笑,即使泪眼相对,嘴角翘弧一直高高扬着。 直到终于有办法稳住语调说话,她们相互聊起分开这些年发生的事,吱吱喳喳聊个没完,陆晓晴跟她说—— 「太兴哥要我先过来,沿途可帮忙照料老人和孩子们,他则与族中几个青壮随金大爷的人善后,他要咱们别担心,说是金大爷的人虽不多,但个个能以一敌十,而且行动起来迅捷无比,若北陵真有追兵袭来,他们也能顺利遁走。」 乐鸣秀已见识过金玄霄那些手下的能耐,亦知金大爷老早遣了一队人前去接应押队的人马,此际再听陆晓晴说明,高悬的心终于安定一些。 好吧,金大爷还是有其值得被赞扬之处,她不能一直腹诽人家。 陆晓晴最后像忍不住了,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轻问:「秀秀,那个人……是好人吧?」边问,眸光偷偷觑向不远处一道高大身影,神情略显忧惧。 乐鸣秀随好友的视线看去,金大爷就像尊托塔天王般立在那儿,他的两名手下不知正同他禀报些什么,他沉眉敛目听着,偶尔微微颔首。 「我不知道他算不算好人。」她老实回答。 陆晓晴轻呼了声。「那、那你还向他求亲,要与他结为连理?」 乐鸣秀心里一个咯噔,两只秀耳红了。 自那日与金玄霄结契订鸳盟,此事一公开,竟变成是她开口求的亲,金大爷为了不令女儿家难堪,也就配合着答应下来。 她都当众承认自己心仪他、喜欢他、心里一直有他,如今说是她开口求的亲,也没谁会觉得奇怪。 总之辩无可辩,只能内心暗自苦笑,连娘亲那边她也没多去细说内情和事情经过,仅坚定地让她家阿娘明白,是她自己愿意的,甘心情愿。 总归是嫁定他金玄霄,这条金大腿她是抱定了。 她安抚似轻捏陆晓晴的手一下,道:「我不知他是不是好人,但他跟北陵君上对着干,萧阳旭恼他恼得牙痒痒,他还肯把我娘和长老们救出,把你和族人们送来与我相聚,光凭这些,我就算蒙着眼都敢赌他这一把。」 陆晓晴眸底似乎有湿气。「那秀秀当真……当真是喜欢他的?」 「是啊,我喜欢他。」谎话说多了,越说越顺溜,乐鸣秀答得毫无迟滞,还略歪媒首睨着好友,眸光清亮。「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就像你喜欢太兴哥那般的喜欢,这样解释,小晴儿你明了了吧?」 陆晓晴听明白她所说的,脸蛋瞬间涨红,羞到把她的手都甩开。「臭秀秀,你、你胡说什么?我不跟你好了!」 「咦,我说错了吗?」乐鸣秀装模作样地搓搓下巴,深刻检讨。「嗯,好像真说错了,我指的那种『很喜欢很喜欢』,应该说是咱们太兴哥喜欢着你的那般喜欢,对对对,就是这样,你明了了?」 「你、你……臭秀秀!」 「是啊是啊,我臭,你香,你是香晴儿嘛,莫怪有人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你还说!你还说!」说不过只好扑去动手了,捂嘴,搔痒,样样来。 女儿家的娇嗔笑闹声在岩壁谷地中蓦地高响,引来不少人侧目。 陆晓晴「单枪匹马」闹不过乐大姑娘,遂就地寻求「外援」,几名族中孩童初来乍到的,小脸儿上原还有些不安,被陆晓晴一声令下陆续加入「战局」,情势顿时扭转。 乐鸣秀被一群小萝卜头压倒在草地上,胳肢窝和腰间连连受到小手们的攻击,她哈哈大笑,笑到泪水直渗,偏不求饶。 「你们完蛋了,看招!」她忽地张臂一口气抱住三个孩子,童稚的尖叫声混着笑音引来更多人注目,本以为她要对孩子们使招,却是声东击西之计,她陡然放开孩子一下子逮到陆晓晴。 「孩子们,一块儿动手!」乐鸣秀揪着好友高声一喊。孩子们根本是见风转舵,谁被揪住就搔谁痒,小鬼头们齐齐扑上。 陆晓晴矜持不了,又叫又笑反手抱住乐鸣秀拖她下水,结果就是两个大姑娘齐落难,不分彼此都被孩子们「欺负」了。 不远处—— 「爷,听这声量,心肺定然强壮啊,乐姑娘这笑声当真……当真如雷灌耳、响彻云霄。」正在禀事的一名手下颇有体悟道:心想,说是险些成为北陵皇后的姑娘家,还是一族的部灵象征,以为该端庄矜持,行止斯文才是,岂知这几天相处下来,大大颠覆本以为的那样,但又觉这样……甚好。 金玄霄目光直直落在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姑娘身上,嘴角似嘲弄似愉悦。「响彻云霄好啊,本大爷爱听。」 岩壁谷地里一场姑娘家与孩子们的「大战」,在「战况」最最激烈之时突然尽数消弭,原因来自于一头毛茸茸巨兽的出现。 「嘿……嘿嘿……嘿嘿……」长相肖狼,体型如骏马的大黑狗子又把舌头半挂在大嘴外,从远远地方兴奋无比冲跃过来,硬往两姑娘和一群孩子堆里钻,瞬时吓得孩子们嚎啕大哭,连性子一向沉稳的陆晓晴都吓得腿软,搂着孩子也搂着乐鸣秀偏逃不了半步。 待乐鸣秀终能回眸去看,就见大黑狗子一个翻身躺卧,前足张开开,后腿也张开开,丝毫不介意露出整个壮胸加软软肚腹,贴在草地上的蓬松尾巴甚至还开心地扫来扫去,两丸宝石般的眼珠水亮亮,透露出强烈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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