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寻不代表没有,现在会出现只能说明是用来传递情报。 朝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王尚书立刻就听懂了楚安歌话中有话,接过玉佩招了亲信去寻人。 “这是太子的意思?”王尚书想到前些日子楚家归于太子门下,很难不让他怀疑楚安歌此行的目的 。 “不是。” 楚安歌眸色深邃地看着王尚书,冷言道:“今日此行我仅代表楚家,与太子无关。” 闻此言,王尚书心头疑虑愈重,他欲继续开口,看见攥着他袖子的王嫣,觉得她在此地确实不妥当,要支开她一段时间,于是开口打发道:“嫣儿,为父记得早年间咱们家得了一方名砚唤作松雕不知放在库房哪个角落了,你去库房帮为父取出来送给楚家主,也算咱们家报答楚家主对你的救命之恩。” 待到王嫣走远了,王尚书用浑浊的双眼审视着楚安歌,直觉告诉他这人看似温柔可欺,看其行事却诡秘难测,绝非太子或者祁王所能掌控。 “王大人是想问我为何帮你?”楚安歌抬 眸,嘴畔勾勒出一抹浅笑,语气淡淡道,“我不是为帮你,我所做皆因我乃南渊子民,我是为了帮南渊。 王家若想保命,无论揭画最后揭出的是什么都必须销毁,并且今日之事凡在场之人都需守口如瓶,如若出了差错,纵使是太子和祁王也保不住王家。” 王尚书捻着胡子,讳莫如深地望着楚安歌,犹疑着开口:“多谢楚家主提醒,老夫知道该怎么做,那楚家主你……” 楚安歌明眸微动,语气平常却毋庸置疑:“今日我此行只是为了看望嫣儿,从未见过此画。至于齐星月,前几日王大人去了趟墨贤阁看上不少墨宝,齐星月与您约好今日亲自送到府上。” 墨贤阁的马车与白杨二人擦身而过,杨涧转身看向远处的马车,用手肘戳了戳白裴衍。 “那不是墨贤阁的马车吗?那好像是尚书府的方向。” 白裴衍指间转扇,思索片刻后拿着玉扇敲了敲杨涧的脑袋道:“走了,去大理寺。” 看样子,安歌那边已经有进展,是时候处理一下淮阳侯府的旧案了。 “不去开封府吗?哎,你等等我。”杨涧捂着被敲的脑袋吃痛地看向白裴衍,后者没理他,径直走了。 * 齐星月作青衣书生打扮,身上斜挎着一个檀木箱,从墨贤阁匆匆赶到尚书府,由王尚书的亲信一路指引至书房。 “有劳阁主帮我再次查验,此画应是先前被揭过之后重新装裱,画中似乎有夹层。” 齐星月听后大惊,此前他虽然帮王尚书看过此画,但是他只注意到了山溪图真伪以及是否重新装裱,从没留意过这幅山溪图是否被揭过以及画中有无夹层的问题。 齐星月按照楚安歌的吩咐重新查验山溪图,表情逐渐凝重,欲言又止道:“回家主,此画确被揭过,且画中藏有夹层。” “阁主,你可有把握在不损坏原画的情况下揭离出夹层藏纸。” 齐星月看着楚安歌严肃的面色,非常认真地伸出几个手指道:“小生把握不大只有九成。” 把握不大……只有九成…… 此话一出,楚安歌看了看旁边几乎要哭出来王尚书宽慰道:“王大人别担心。齐星月说话向来如此,他最高境界可以一画九揭,揭离这幅画不是什么大问题。” 尚书府提前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脸帕,齐星月没花多少时间就将山溪图和夹层的藏纸揭离开。 “山河走向,行军布局,这……这是何物?”王尚书捧着揭离的夹层藏纸,只觉得双腿发软“雁回关,函崤关,烬武城,玉潼关……” 楚安歌眼底冷彻乍现,是南渊东南六关布防图。 尚书府一行后,楚安歌烧毁了旧的布防图,心道果真如她所料。 因上京城北璃暗桩据点被端,导致通往北璃的消息渠道被全部截断,本来藏在淮阳侯府内的北璃皇室暗卫也死在了牢里。 布防图没有办法通过北璃人这个途径被送出,淮阳侯府又夹在大理寺和提点刑狱司的调查之下,这邀功的布防图就成了催命符,淮阳侯想将图纸传出又不引起注意,唯有通过南渊使团一条途径,而山溪图就是最好的选择 。 若此举赌赢了,布防图仍可以到耶律齐葛手里 ;若此举赌输了,哪怕到时候事情败露,通敌叛国的帽子也只会落到王家头上,自己则全身而退。 这淮阳侯当真是老谋深算,好毒计。
第19章 密函 大理寺。 白裴衍拿着杨涧从大理寺密卷室盗出的卷宗,原备案的卷宗上关于淮阳侯父母所犯罪行记载并不清晰,只一句叛国罪潦草概括,而大理寺密卷室内的密卷附有详细记载和相关的证据。 白裴衍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密卷,面色铁青,看向咬着笔的杨涧道:“不对。” “白大人,白祖宗,我们已经坐了两个时辰了,这份密卷都要被你翻烂了,还有什么不对?” 杨涧对上他冰冷的目光,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随即有气无力地取出口里咬着的笔,伸手接过白裴衍递过的密信和相关证据。 “这些证据看起来虽然很多,但是实际上能证明淮阳侯府一族叛国的实证只有淮阳侯父亲调兵遣将的密函、通敌的信件和副将的口述这三样。” “阿衍的意思是这些证据不足以定罪淮阳侯的父亲敦亲王。” 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淮阳侯一族被诛,说明背后有人授意而为,根据民间的传闻最大可能就是先帝,如果促成淮阳侯一族被诛的人是先帝,那淮阳侯为何要帮仇人儿子夺位,这样想来也于理不合。 白裴衍目光深邃锐利望向杨涧手里的密信,转动手中的扇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杨涧当年主审此案的人是谁?” “此案为两司主审,大理寺这边主审此案的好像是前大理寺卿宋怀,不过这老头咳……这位大人已经驾鹤归去多年了,咱们现在就是想找人来问也没用。” 杨涧听到白裴衍的话,努力地把脑子转了一圈,可算从细碎的记忆里找出那么个人。 “哦,对了,宋怀有个独子叫宋闲,今年参加春闱得了榜眼,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之职。” 白裴衍折扇轻拢,在掌心一敲,眉头紧紧皱起。 原来是他。 听闻今年太子在春闱后私下拉拢人,圣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太子没想到的是新进的榜眼连拒了他三次。 * 翰林院内红墙环护,绿柳周垂,山石点缀,清流涌动,池下几尾锦鲤嬉戏。 白裴衍截住宋怀去路,拢扇作揖,眸色间透着疏离和冷漠,嗓音低沉道:“宋大人,我二人有要事想与大人商议,大人借一步说话?”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不容拒绝。 宋闲眼底涌过一丝惊讶,他与白裴衍同朝为官,却各司其职,并没有打过交道,但也在同僚中听了此人不少奇事妙事。如琼林宴里出口成章深得皇帝认可;南渊朝堂老一辈最重身世背景,白裴衍非世家出身,仍然能够屡破案件坐稳提点刑狱公事这个位置。这些事情都让他对眼前人多一分欣赏。 白裴衍身后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杨涧凤眸流转,自然熟络:“宋大人放心,我二人要问的是私事。” “二位随我来。”宋闲闻杨涧所言,不似太子那般为拉拢他入派系,稍宽心。 宋闲将二人引到自己的院子里,穿过大厅素雅的山水屏风,就是他日常会客的圆桌,雕花西窗外隐约可见柳条点水、波光粼粼的清幽之景。 “二位大人随意落座,此地乃我居所,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宋闲屏退了屋内的书童,顶着杨白二人的目光,宋闲神色微微紧张,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压了压心绪。 似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杨涧抢先道:“宋大人,阿衍与我手上有个案子与令尊相关,还望大人相助。” “我爹?”宋闲捏紧手中的杯子,垂眸继续道,“二位请说。” “昔年经令尊的手办过一桩叛国的要案,株连如今的淮阳侯全族九百多口人,令尊可和你提过此事。” 白裴衍上前与杨涧并排而立,见提及此事宋闲身体一震,脸色苍白,羽睫颤抖,白裴衍心道他果然知晓一二。 宋闲心中一紧,脑中浮现宋怀临终拉着他的手告诫他,入朝为官后避祸为先,低下头看着茶杯中晕开的涟漪,眸色挣扎,几番欲开口,仍然什么也没说。 “敦亲王是被构陷。”白裴衍语气肯定,面色平静继续道,“是宋怀?” “不是!” 宋闲骤然抬头,身子剧烈抖动,忿忿地看向白裴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杨涧听出了白裴衍又在诈话,再看着宋闲的反应,忍不住接话道,“那你知道是谁咯?” “宋大人,敢问你可还记得翰林院门前所立石碑上的字?”白裴衍起身背对着宋闲望向西窗外,声音凉薄而坚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声音传到宋闲耳中,与印象里石碑上的字逐渐融合在一起,是学子们的理想和初心。他知道白裴衍是在问他是否还记得初心? 宋闲胸口压抑着悲恸,五指逐渐攥紧,片晌后下定决 心颤抖开口:“白大人所言宋闲懂了,白大人你并非大理寺的人,何必执着将此事调查到底?” 杨涧插话道:“虽然事涉前朝,但是按照我朝法度,疑狱需先经提点刑狱司详察、大理寺详覆。” “宋大人此言差矣,扫尽世间不平事,本就是大理寺与提点刑狱司职责所在。”白裴衍环臂抱胸,倚靠在木柱子旁,冽然不羁,听着杨涧的解释,低声一笑,“这案子既然到了我手里自不会让真相被埋没,纵我不死,此事不休。” 宋闲见他半个身子匿在阴影里,锦衣华服,腰间兽纹白佩随屋内灌入清风而鸣响。 其实他心里是害怕的,他记得父亲的叮嘱避祸为先,但他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所有的犹豫怀疑都被一句“纵我不死,此事不休。”打破,他嘴上没说话,心里倒是认可白裴衍,白裴衍会为了心中的道义而行,他是俗人,说不出不惧生死这样的话,也注定成为不了这样的人。 “我爹临终前曾对我说,他有悔,悔在避祸。”宋闲幽幽长叹一声,颓然沉浸于回忆中,轻声道:“我本来不知道为何他说悔在避祸,直到我在整理我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密函,密函内容是敦亲王向先帝请求出兵增援函崤关。” 密信求出兵增援的是函崤关,但是当年援兵接到的命令到达的地方却是烬武城。 有人改了密函的内容! “我在看到密函的那一刻就明白敦亲王是枉死。”宋闲嘴唇动了动,声音艰涩道,“援兵未到直接导致了函崤关破,安南老王爷战死、安南王妃殉情,杨老将军携旧部退守雁回关,就在这个时候敦亲王通敌叛国的消息传出。此案震惊一时,大理寺协同兵部彻查此事,当年大理寺负责此案的官员就是我爹,我不敢说他无辜,但以那封密函来看,他不是幕后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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