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楚安歌看穿了图勒的意图,神态自若地掸掉袖上的轻尘,嗤笑道:“西庆蛮子,安能敌我。” 图勒大怒朝着身后的随从高喝:“杀了他们!” 楚安歌眼眸微眯,霜寒剑出鞘,剑锋所及无人近身。 刀光剑影间,图勒趁着其他人拖住楚安歌的间隙,提刀向她的脖颈劈去,眼看就可以把她斩于刀下,一把白色的扇子于空中旋来狠狠撞开了他的刀。 楚安歌侧身躲过旁边刺客的一刀,举剑回刺,剑锋直指图勒的心脏! 与此同时,白裴衍接住折扇,以扇作刃顺势而上,朝着的图勒脖子扫去! 图勒兵器落地,惊愤交加地看着锋利的剑端没入自己心脏,嘴唇颤抖,似乎没料到自己会死在这里,欲开口咒骂却只能喉咙呕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直挺挺向后倒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失了主事的人,西庆的刺客们不敢再向前相搏,四散而逃。西庆的刺客们离去不足半刻,驿站的地面微微颤动,远处传来铁蹄声和马匹的嘶鸣。 白裴衍将钱赔付给老板,忽然间听见传来的声音,眉心紧蹙道:“敌袭?” 老板收下了钱袋,朝着大厅内门方向略招手,驿站里的烛火就被重新点燃。 店小二边处理地上的尸体,边叹气道:“自打南渊和西庆交恶,这边境是一日也不得安宁,可苦了我们这些小本买卖的老百姓。” 能在常年交战的边境线上做买卖的店家岂是善茬,这店里的小二们处理起尸体都是一把好手。 白裴衍想辩驳,想到在这样恶劣的地方活下去已经万难,又如何能用善恶来辨是非黑白,一时沉默。 楚安歌瞧着白裴衍欲言又止,伸手扯了他的袖子,声音很轻像是安抚:“阿衍,走了。”
第59章 回城 楚安歌攥紧马缰朝着雁回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地势渐行渐高,隐约可见远处雁回关的城墙。雁回关建在广陵平原之上,与西庆隔江湖相望, 远离东南其它五城,是南渊东南的前线要塞。 厚重坚固的城门就在眼前, 楚安歌勒住马缰,战马立刻放慢了脚步,现下南渊与西庆战事将起,来之前驿站老板便告诉二人雁回关已经闭城。 好在他们二人临行前做好准备。 她仰头向城头的将士高声喊道:“城上守将听着,我等乃先锋将军沈若婉麾下亲卫,有紧急军情禀告,速开城门!” 城上人头攒动, 接着传出几声私语:“沈将军不是跟着王爷回京复命吗?这两人是不是西庆派来的奸细?” 守城的副将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片刻后对着楚安歌和白裴衍喊话:“二位可有凭证?” “有沈将军书信和穆家军腰牌为证。” 南釉玉从怀里掏出书信和腰牌放入篮子中,篮子顺着绳索拉到城墙上。 守城副将验过书信腰牌无误, 遂摆手示意手下:“放行!” 白裴衍牵着马走在楚安歌身后,手被缰绳勒出红印也没有察觉,眼神复杂望着城上的雁回关三个字,各种情绪攀上心头, 心口有些发疼。 白裴衍收敛心神,侧首看到楚安歌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移开目光。 临近天明,他们跟着引路将士准备前往安南王府见顾云辞,安南王府由先帝所赐, 不仅是穆家人的居所,还是雁回关指挥营, 负责调兵遣将之地。 一路上楚安歌瞧见不少行色匆匆的百姓都在为战时做准备。三两的碎语随风飘入她的耳朵里。 “要不是云罗王府出那档子事儿,西庆那群就会拿大弓的恶贼哪敢那么嚣张?” “西庆年年骚扰边境,也没见朝廷有什么安排,还不是靠着我们自己去修防御工事,呸,我看他们是上头不懂下头苦,巴不得我们这些穷苦人死绝了才好。” “我怎么听说王爷被陛下强召回京了,还带走不少将士,这贼人要是……唉,怎么办啊?” 楚安歌蹙眉,从修建防御工事的百姓口里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来分析,情况不容乐观。 外敌窥伺,陛下此时把明珏召回京,不难揣测用意是为自保,如今朝堂上明争暗斗,拉帮结派,益州一案后李翊所作所为上达天听。据杨少卿传书陛下大怒打算废掉太子,朝中局势逐渐明了,一些支持太子的达官显贵逐渐倒戈改支持祁王一脉,届时太子母族为保住李翊和家族地位恐有逼宫之举。 欲保之,必弃之。 显然他们这位陛下是选择先平内乱再抗外敌。先平内乱就意味着雁回关被放弃,东南数关有拱手让人之危。 上一世,楚安歌远离朝堂,不愿卷入皇位更替,也不掺和朝堂纷争,临死也只知真正的敌人在皇墙之内,却不知其中牵连。 想到此处,楚安歌暗道幸好。幸好自己重生,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楚安歌心想若是做不成守疆的飞鸿将,她就做那把清君侧的剑,纵使被后人评不忠不义,她也不愿自己护着的一切沦为别有用心之人争权夺利的筹码。 这边楚安歌和白裴衍在王府侧厅等着顾云辞,那边顾云辞和副将陈历正在紧锣密鼓地排兵布阵。 “小王爷离开后将士们士气大减,他们对小王爷回京颇有不满。”陈历叹了口气,“西庆军这几天频频异动,元密主力部队五十万,雁回关守军五万,加上城外守城营也只有六万,将军要真打起来我们没有胜算。” 顾云辞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两军兵力相差较大,想取胜只能兵行险招,东南边境六关中雁回关距离其它五关较远,远水难救近火,我们不能只是坐以待毙。陈历,给五城送去的求援密信还没有收到回信吗?” “回将军,八百里加急的求援密信已经送出,但是派出传信将士迟迟未归。”陈历抱拳回禀,抬眸瞧见顾云辞面色不好,又补充一句,“将军,是否需要属下亲自去?” “不必。”顾云辞心想陈历是军中副将,如今军心不稳,他此时离开弊甚于利。 “报!” 陈历见顾云辞摇摇头,还欲开口,将士报告声从门外传入,传报将士开口道:“将军,沈将军麾下将士有紧急军情禀报,属下已安排他们在侧厅等候。” 顾云辞闻言压低声音对陈历道:“京中现下形势复杂,若婉跟随小王爷上京,有要事自会通过海棠急信传给我们,断不会贸然派人前来,你且去试探,如果来人有异,格杀勿论。” 陈历颔首,抱拳领命退下。 * 侧厅的窗棂半掩,微风吹过,轻轻拂动着透明的窗纱,映照出点点流动的光影。茶叶在杯中散发出阵阵清香,楚安歌抿了口茶,凝视着茶杯中余香的蒸腾,内心却难掩忧虑。 就在这时,稳健有力的脚步声传来,陈历从门外走进。 他看见二人眼神骤然亮起,还没来得躬身行礼,就被楚安歌抬手托住。 楚安歌从容温柔的姿态如旧,轻声道:“陈将军,好久不见。” 穆氏一族为南渊重臣,却从未有过女子为帅。前朝边境连年战火,穆家嫡女褪下红妆跟随先帝征战南北,从北到南,屡战屡捷自此穆离之名震慑边疆。 陈历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年轻女子,先前他奉命寻求王帅夜闯楚家,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绝不会相信眼前人是征战沙场多年的三军统帅。久经沙场的人都如同浸泡过鲜血的剑,锋利冰冷,难以接近。除了擅长乔装易容的沈将军,嫌少有人能做到把这骇人的煞气完全隐藏起来,即便刻意隐藏在敏锐的老将面前也会有所察觉。 而眼前人就是个例外。 要不是被王帅从屋顶撂倒,初见时自己当真会把王帅当成是姑苏一带的商女,没有不近人情的冰冷和煞气,温柔干净,后来从老将们口中补完楚安歌的事迹。如今再次相逢,陈历只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被猪肉蒙了眼! 这哪里是温润如水,这分明是顷刻间就可以吞没一切的深渊,如同幽蓝安静的湖面,外表看似平静,实则深不见底。 “有件事需要陈将军相助。”楚安歌双眸如星,仿佛可以洞察人心,一双修长的眉毛微微拧起,温和道,“阿衍是上京的宪司,负责调查军中断肠草之事,需要暂住军中,望将军相助。” 听到陈历的领命,楚安歌暗地里和白裴衍交换眼神,示意他要查断肠草一案,这是引蛇出洞的好时机。 随后楚安歌和白裴衍分头行动,白裴衍入军营查探断肠草,楚安歌则前往书房与顾云辞解决眼下如同笼中困兽般的局势。走到门口,楚安歌就听见屋子里传出顾云辞熟悉低沉的声音,他道:“王帅,别来无恙。” “陈历派人告诉你的?”楚安歌迈入屋子,边启唇开口,语气不像在疑问而是在陈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顾云辞道:“陈历确认你身份的那一刻消息已经到我手里了。” 两人对话如常,站在顾云辞身旁的穆府老管家看见楚安歌手里的端盘都微微一抖,不可置信眨了眨眼睛,待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姐,登时喜出望外。 穆府的老管家跟随穆老王爷多年,于他们姐弟二人而言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楚安歌微躬身朝老管家行礼。 “我不在家中数年,家中之事莫叔多操劳,穆离在此谢过。” 老管家眼眶微红,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没事就好,慌忙上前扶起楚安歌道:“老奴看着你们姐弟二人长大,对你们比亲子女还要亲近几分,何况老爷离世前特地嘱咐老奴好好照顾你们姐弟二人,少将军折煞老奴了。” 老管家多年没见楚安歌,拉着人寒暄许久,见二人有要事商讨才退下。 顾云辞看着老管家远去的背影,无奈道:“莫叔不知道你还活着,方才我与他说时,他还不信。” “云辞,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你们。”顾云辞不自在咳嗽两声,楚安歌立刻明白这些客套话不必多言,目光落到勾勒标注好的图上,开口转移话题。 “南渊东南地形图。” 顾云辞是南渊新一辈将才中的翘楚,行军作战的能力亦是出色。但是在敌我悬殊过大的情况下,难免还是会思虑不周。楚安歌就着顾云辞在南渊东南地形图的标记思考,片刻后声音平淡道:“云辞,此法行不通。西庆军五十万,我们能调动而行的军队加上其它五座城关不足三十万。 如果我判断没有错,云辞你应当已经向其它五关的守城将送去求援急信,但是都没有收到回信。如今朝堂各方互相牵制,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雁回关外其余五城守城将皆是由陛下亲自挑选,没有回信自然是陛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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