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一怔,这才回过神来。 温鱼抿唇笑道:“虽然大人是男子,不比女子这般在乎容貌,但磕了碰了若是不冰敷一下,后面会越来越疼的。” “磕了碰了?”顾宴喃喃道。 “是呀,昨天晚上下了雨,路面有些湿滑也正常,大人该小心些才是,我有个小偏方,大人要不要试试?”温鱼是个聪明人,看破不说破罢了,另外她猜到像顾宴这样身份的人,明天若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恐怕要惹人非议,他是男子,总不可能在脸上系个面纱。 虽然和顾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好歹昨天晚上人家还救了她一次,举手之劳帮个小忙而已。 顾宴几乎是迟钝地点了点头:“好。” 于是温鱼便去找厨房要来了一个浸过冷水的毛巾和一个热鸡蛋,旁人问她要做什么,她随口胡诌了几句之后就糊弄过去了。 她很快又回了顾宴的屋子,他微阖着眼,看起来很疲惫。 温鱼把毛巾和鸡蛋递给他,说:“你先拿这个毛巾敷一下,按住不要动,等感觉不冰了,就拿这个鸡蛋在脸上滚一下。” 正打算给鸡蛋剥壳的顾宴:“……” 他抬起头来,与温鱼对视。 温鱼轻轻叹了口气,说:“大人饿了?” 一路上的确是什么也没吃。 他每回去长公主府都要生气,到底是有着十几年的母子情分,每当针锋相对时,过往就如刀子一般直往心里扎。 合血法……验骨法…他无意识地抬了抬手腕,若是能将这一身骨血剥去,倒是干净。 温鱼已经又讨了一个鸡蛋过来,不由分说把那毛巾摁在他脸颊上了。 “自己摁着,这个鸡蛋就别再吃了,照我刚才说的那样。”温鱼吩咐妥帖了,便自己回自己那个地铺上待着了,关于他脸上红痕的来历,关于他今晚本来要回府怎么又回了大理寺安寝,多余大的她一个字也不会问。 人生在世,本就要掌握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到目前为止她没觉得顾宴是个多可怕的人,相反人家挺讲道理的,倒显得是她比较不讲道理。 第二日清晨,温鱼还是没见到顾宴,床上被褥也并未被动过,温鱼照例把东西和自己都收拾好,正准备出门时,迎面碰见了顾宴和宁也。 这两人竟是一同来了这里,况且还是大清早的。 温鱼别别扭扭的见了礼,有一就有二,她现在已经是相当自然了,脸上半分尴尬都没有,顾宴脸上的那一点红痕已经消失了。 然而温鱼正准备离开,又走过来两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两人一块搬进来一个……架子床? 温鱼脑门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顾宴这是在……搞什么? 那两名黑衣男子不是大理寺的人,温鱼瞧着眼生,他们沉默不言,将床搬好了之后,便冲着温鱼一抱拳,接着便离开了。 宁也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身上飘来飘去,温鱼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发麻了。 最终还是温鱼先开了口,她指了指架子床,又看了看顾宴,试探道:“您老这是几个意思?” 顾宴:“从今天开始,你睡这里。” 温鱼:??? 夭寿啦!你冰清玉洁的名节不要啦! 她悚然地看着顾宴,吓得都结巴了,“大理寺是真的……腾不出一间房了吗?” 没想到,顾宴说:“嗯。” 我怀疑你在骗我,但我的确没有证据。 大理寺当然不可能一个房间都腾不出来,但个中原因现在还不能让温鱼知道,她也没有必要知道。 温鱼觉得有些不对,她下意识看向宁也,却看见宁也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温鱼虽然没懂他的意思,但是那边官差说案子有了新的发现,她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待温鱼走后,宁也才挑了挑眉,低声道“是长公主?” 顾宴颔首。 宁也叹了口气,细细打量着顾宴的神情,他眉眼锋利,少年时他们几个同窗好友中,顾宴是最君子的那一个,同时也是最出挑的那一个,当初在国子监时,也只有他的文章,能让几位老太傅露出满意的神情。 如今宁也时常要外出公干,每次一回来,便疑心顾宴眉眼间那股散不去的戾气愁绪更重了些。 这些年顾宴变了许多,他变得戾气深重,沉默寡言,他一开始的确不相信温鱼是仵作,但事实证明这个小姑娘的确有几分本事。 其实对宁也来说,他更希望温鱼是顾宴的姬妾,若是这样,那顾宴总算是沾了几分人气,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了,没想到是人家还真是个仵作,更戳心窝子的是长公主迫不及待的出手—— 她到底是盼着这个儿子好,还是盼着这个儿子早日被她气死呢? 宁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脚步声又传了进来,接着温鱼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有两件事,一是第三具尸体的父母找到了,二是李参喊着要招供。” …… 第三具尸体的名字叫林小武。 和前两具相比,林小武的死状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了,虽然被勒死也并不是什么多痛快的死法。 死者同样的十岁左右,同样的男孩,生辰也是九月初九,唯一不同的是这孩子是前天才失踪的,温鱼顺着捋了一下时间线,发觉有点不对劲。
第15章 原来是两个案子 按照她的思路来看,凶手的目的是抓十岁左右,且出生日期在九月初九的男孩子,先抓起来几日再施以酷刑杀死,最后抛尸,下一个死者的受害间隙是七天,这也是她现在暂时不担心黄二狗安危的原因,今天是九月十八,距离上一个死者刘小昭只过了两天时间,还有五天。 但奇怪的是,林小武前天才失踪,按这个时间线来看,凶手那里应该有一个黄二狗,他怎么着也应该先杀黄二狗啊! 还是说……凶手那里其实关了许多孩子,哪个闹腾的厉害就先将哪个杀了?但这个也不太可能,大理寺已经贴了告示了,但凡孩子失踪的都报过来,但目前为止也没有家长来报案,说孩子失踪的。 林小武只有一个母亲,父亲早亡,母亲只能靠着替邻居浆洗衣物度日,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如今骤然失去孩子,这个妇人的眼泪都哭干了。 她说自己是看到大街小巷上贴着的告示,她儿子又是从前天晚上就失踪了的,便很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事,和前两个死者一样,林小武也是那种经常在外面玩的野孩子,她一开始也不在意,但是官府贴出来的画像又实在太像她儿子了。 她顶着心中的惴惴不安,到了大理寺,在官差的带领下一路看了尸体。 现在她整个人都崩溃了,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接下来的一切都都变得很模糊了,好像有人把她扶起来了,又好像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杯茶,她哆哆嗦嗦的低头喝水,全流到下巴上了也没发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对面坐下来一个身穿褐色麻布衣裙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说:“我是这里的仵作,现在有几个事情要问一下你,可以吗?” 林小武的母亲呆呆地点头。 温鱼并没有直接问她孩子的事,一是在这种情况下让她回忆孩子失踪当天的事情,她反而可能会因为情绪激动而想不起来细节,二则是因为相比起失踪时候的细节,她更希望知道其他东西。 “孩子平时的朋友多吗?” 林母也愣了一下,然后才艰涩道:“挺…挺多的。” “那……孩子的生辰八字这些的,外人会知道吗?” 其实一直到看见林母之前,温鱼都有些陷在思维定式里了,她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古代,古代的生辰八字应该是很私密的东西,不比现代,这些信息很容易套取,所以凶手跟她们三个的关联一定是很深的,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些信息? 难道凶手跟死者是……朋友? 可是一个成年人和一群小孩总是来往密切也很奇怪吧? 目前来看,凶手肯定是成年男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凶手具体有几人就不清楚了,但温鱼更倾向于是团体作案。 林母说:“这种事哪里能让外人知道?只有我们家里的亲戚知道孩子们的生辰八字,就连孩子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温鱼意识到不对,“孩子自己也不知道?之前是否是官差问你,孩子的出生年月?” 林母是个怯懦的妇人,只会呆呆的点头,她喝了口水,但手抖的厉害,有一半都洒在了衣领上,她说:“怎么会这样……我曾听人说……说九是极好的数字啊。” 温鱼顿时愣住了,她蹲在林母面前,一字一句道:“小武的出生年月,究竟是不是九月初九?” 林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不是…小武其实是八月份出生的,只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信这个,说若是得了男孩便说孩子的生辰八字是九月初九,这样才能让孩子平平安安的。” --竟然是这样! “你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离京城远吗?平时有多少口人?是你们村子的人都这么做吗?”温鱼一连串的问题抛了下来,林母眼角又冒出泪花来,勉强摇了摇头:“是个小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叫……叫万寿村,离京城不远,走路的话就一天。” 既然是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那说不定也认识胡家和刘家。 “那……胡冲和刘小昭,这两个孩子的名字你听说过吗?”温鱼问道。 结果林母茫然的摇了摇头。 温鱼脑瓜子嗡嗡的。 刚刚料想好的一切似乎又被推翻了,林小武和前面两名死者居然有不同之处,他并不是九月初九出生的,而真正符合这个时间的人,其实是黄二狗。 虽然到今天为止,才过了三天不到,温鱼却隐隐嗅到一丝诡异。 “你们万寿村是有人建议你们这样做,还是你们的传统就是这样子?” 这次林母摇了摇头,说道:“是十年前,有一个云游老道经过我们这里,他还帮我们村子里的人治了病,我们都很感谢他,然后他就跟我们说,若是男孩出生,便说孩子是九月初九出生的,因为九是最大的阳数,他对我们来说是大恩人,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温鱼眼睛一亮,“这个老道他说了名字吗?叫什么你知道吗?” 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林母回忆了一下,“好像叫……徐什么?” 已经连续有两条线索指向徐大夫了! 虽然林母对于十年前那位云游老道的印象并不深刻,但记得很清楚,那个人姓徐,并且会医术。 而徐大夫,恰恰好刚刚被李参指认,更巧合的是,李参的外孙在出生当天被杀死,而塞进了一个无辜男孩的肚子里。 温鱼左思右想,刚好又到了要提审李参的时候,干脆和顾宴一块去了一趟刑部大牢,顾宴听她将林小武那部分说完之后,颔首说:“李参像是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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